第49章 伯邑考的诀别
直到四更的更鼓响过,怜月实在是折腾累了,这大哭大笑确实是痛快,却也及其耗费体力,饶是怜月这种精力派也撑不住了。小声的抽泣着,微微笑着,其实他们很快就要团聚了,自己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抹了把脸上的泪,微微有些刺痛,怜月呲了下牙,暗笑自己:都是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了,连这点生死轮回的道理还想不通么?
唤来值夜的丫头,打了水,简单的洗了下,便熄灯躺下了。屋子里有些清冷,枕边的祝融杯默默的散发出点点热量,这个冬天也许不会很冷的,甜甜的笑,甜甜的睡去。
本想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天才微亮,怜月就被翠儿唤醒。
“姑娘,姑娘快些起来梳洗吧。”翠儿边指挥着人准备热水,边唤着怜月。
“别吵我……我还困着呢。”怜月翻了个身,两条腿夹着被子,头又拱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下去。
“我的好姑娘,赶紧起来吧。”翠儿见怜月不起,便到了床边摇晃他。“几位公子已经在外殿等着了,说是有要事。姑娘你快些起来吧。”翠儿也不管怜月起不起,动手开始整理被子。
“啊?”怜月连忙起身,让宫人们服侍着梳洗起来。不多时,便急急的奔出了内殿。
众位佳公子,眼见着心上人翩翩飘来,竟都移不开了眼,呆呆立在那里,忘了次来的目的了。
怜月面色一红,竟露出了小女儿般的娇态,微微低下了头。
“嗨嗨。”翠儿整理完内殿,上茶时就见到了一屋子人都呆立的景象,轻咳着,提醒这几位失了心的公子。
几人皆是尴尬却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僵硬的摆出几个自然的姿势。
翠儿心下不由觉得好笑。其实也无怪乎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姑娘这些日子是越来越美了,并不是那种艳俗的美,那眉眼间总是藏着那么股子妩媚的风情,连同时女人的自己都移不开眼,更何况这些好求淑女的君子们。
翠儿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嗯,怜月。”姜尚努力甩掉刚刚的尴尬,“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去收服火狐妖!我还是需要你的协助。”其实姜尚的心里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这才来了商朝多少日子,怜月就招了这么的情敌,还是早些回现代的好。说实话,自己一个人喝闷醋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怜月点了下头,“也好。等我稍微打理下,就出发吧。”对于这些男人,怜月自己也颇头痛,也许早些离开更好。
好不容易让翠儿给自己找了套简便点的衣服,拔掉头上的那些珠环,拢了个马尾,怜月不想因为这繁琐的服侍妨碍了动作。
待怜月再次出现在外殿时,众人着实有惊艳了一把。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偷偷瞟了怜月几眼,脸上神色不变。
“都准备好了么?”姜尚抬眼注视这众人,见众人都点头后,便让众人聚拢到一起,掏张紫色的符纸,咬破了中指,快速画了个瞬移符。
南宫羽秀等人的肌肉登时绷紧了许多,也许下一秒就要打一场硬仗!怜月瞧着众人脸色瞬间严肃了许多,不由开始紧张,一只温软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微凉的手掌,抬眼正对上息红泪温润的目光,微微一笑,有他们在,自己还用得着紧张么?
“急!”姜尚的声音还未落下,众人眼前的景色已是变了个彻底。
“我还真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呢。”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意外,小媺用着伯邑考的身体懒散的靠着贵妃榻上,媚眼如丝的望着这几个美男,手却轻佻的勾起伏在一边的妲己的下巴。
啧啧,这也没太阳也没月亮的,怜月是想不通,小媺这是在晒什么光。不经意对上妲己的目光,怜月没办法忽视她眼里的恳求。
多说无益,姜尚的手上飞速的掐着诀,南宫羽秀和慕容翦负责守住两个生门,林阳警觉的盯着周围的声响,现在很想跟那只竹叶青再斗一斗,息红泪上前将怜月护在了身后。
“呵。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冷笑声,小媺优雅的抬起手,轻轻滑过自己白净的颈项,只是轻轻一划,便有殷红的血珠低落。“嘶……”小媺故意吃痛的哼了声,眼见姜尚的身子一僵,不由的得意起来。妩媚的挥了下手,状似不经意的碰翻了燃着熏香的小鼎。整个院子却在这瞬间冒出了装备精良的弓兵,里里外外将整个院子包了个严实。所有的弓都拉到了满弦,所有的箭都指向了姜尚,寒芒四射。
姜尚依旧飞快的掐着诀,仿似对四周这惊天的变故一无所感。怜月看着小媺,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小媺的指头轻弹,箭雨落下!那锋芒竟是直奔着小媺而去!
这可是伯邑考的肉身,林阳瞬间移至小媺身前张开了一身的鳞片,挡去了箭雨。躲在暗处的蛇妖一跃而起直奔姜尚扑去,小媺同时一掌象林阳的后心拍去!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给小媺用的恰当。
电光火石间,姜尚的掐诀的动作停止,整个人已然一僵已然是陷入了灵魂出鞘的阶段,其实施法术时并不是必须要掐诀的,当道术修习到一定的水平时达到收发自如的地步,便不再拘泥于那些形式,姜尚也是在紧几天,借着这个时代天地间的灵气修习成的,抱着几乎是全胜的把握来收服那只孽畜。
小媺此刻正得意的攻向林阳,精神防御较低,也正因为如此姜尚的魂魄才能钻入伯邑考的身体中。但是怜月并不知道这些,在蛇妖扑向姜尚时,下意识的又挡了上去。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入一个略微冰冷的怀抱中,身子一抖,好怕那时的情景重现,身子抖的厉害。
感觉到了怀中人的担心,南宫羽秀觉得心里一暖,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蛇妖可不可以,一掌便掏向了南宫羽秀的后心,后者略微一闪身,便躲开了这看似无法躲开的攻击。饮了怜月的血之后,南宫羽秀所有的能力都得到了提升,蛇妖的攻击在他看来已经成了慢放的影像。息红泪和慕容翦则很轻松的隔开了飞过来的箭雨,很轻松的扫平了这些拿着“弹弓”的小毛兵。
小媺的身子僵在了半空,伸出的利爪离林阳的后心堪堪只有一寸远。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林阳有种想掐死姜尚的冲动,他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彼之道还失彼身。做为一个人类自然要比这妖精使用的更恰当,更灵活才对。周围一片纯白的世界,想不到伯邑考的内心竟是这样澄澈,前方慢慢的腾起了个粉红色的泡泡,里面浮出了怜月浅笑的脸。想不到她竟能招惹这么多男人,还好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就要回去了。
继续前行,周围的颜色开始变成了灰色,颜色也越来越深,提高警惕,姜尚小心的前行。周围渐渐腾起飘渺灰黑色烟雾。姜尚握紧了拳头,闭了眼,细细捕捉着烟雾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猛的提剑暴起,直劈右下。
“啊!”小媺凄厉的叫了声,现了下身形,又隐入灰黑色的烟雾中。姜尚皱了下眉,刚刚只是刺了下她制造出的幻想,伯邑考的内心世界现在被小媺完全掌控了,自己竟感觉不出伯邑考的存在。这似乎又有些说不通,难道刚刚那片澄澈的地方竟是小媺的内心么?
正思量间,周围的的环境已然改变,竟变成了自己同怜月初逢的那个山间的大宅。周围狐妖的惊叫奔逃,眼前那扇被自己一个雷诀劈裂的大门还冒着隆隆的黑烟。
一抹朱红妖媚的身影猛的攻向姜尚,不做他想,姜尚飞身与奔出的小媺缠斗在一起。现在的自己照当时已经提升了不只一个等级了,小媺哪里是对手。只是三招小媺便落荒而逃,直窜到了主屋。姜尚将阴沉竹剑一挥,一道雷变直直的劈中了主屋。就像是自己在看一场立体的电影,上演的剧目叫做回忆。
“啊!”一声尖叫扯痛了姜尚的心,提气掠到声音的来源。
怜月捂着肩头的伤处,小媺的在她的肩头抓出了三道伤口,皮肉外翻着,鲜血已经染红的半边身子。嘴唇已然失了血色,抬眸,求助似的看着姜尚。小媺有些戒备的看着姜尚,不住的喘着气,爪上还有朱红的珠子轻轻低落,破碎。
姜尚瞪着小媺,目瞋欲裂,满眼的愤怒和怨恨。握着阴沉竹剑的手微微的抖动着,抬手剑尖却是直向了怜月。这些都是小媺做出的幻象而已,自己又怎会看不出,可是那张日日夜夜都出现在自己脑中的容貌,悲戚恳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又怎能刺的下去?闭了眼,发起一股狠劲,猛的刺出了手中的剑。
小媺又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时机,飞身扑住了姜尚,原本捂着伤处,楚楚可怜的怜月奋起,手中竟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还真想不到,那丫头竟是他的软肋,也不费自己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来编织这个回忆景象。
姜尚闭了眼,不管法术伎俩的高低,这次除妖自己已然是失败了,动了情,动了心,有了牵挂,便不在是无畏无敌。等着想象中的疼痛来临,一把飞快的想着等下的应对,疼痛并没有到来。睁了眼,反手便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小媺镇住。
伯邑考的魂魄竟从怜月的身上露出半身,死死的绊住了怜月握着匕首的手。怜月的脸已经变成了小媺的模样,在这个梦里,她们只不过是小媺将自己的魂魄强分成的两个个体而已,相对的能力也被平分了,所以伯邑考才能顺利的挣开束缚,救下了姜尚。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暗,不住的翻滚着的暗,那是小媺深深的妒恨,那双眼睛竟是那样的怨毒。伯邑考的脸闪动着微光,笑容明媚。
“姜公子,还记得在下的所托么?”那个欣慰的笑脸透露出不可撼动的决然。
姜尚点了点头,心内蓬勃翻涌,自然是想到了伯邑考接下来要做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见了姜尚点头后,伯邑考面色的光芒大盛,竟然令周围不住翻滚的暗无所遁形。姜尚只见眼前是尽是澄澈的洁白,猛的被一股力量推离了伯邑考的内心。身子一振,魂魄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南宫羽秀,慕容翦,林阳和息红泪正把姜尚和怜月两人围在中间紧张的盯着伯邑考的肉身。姜尚的突然回魂自然让他们几人一惊,有点紧张的盯着伯邑考的身体。
在姜尚回魂的同时,伯邑考也开始动了。
“不要!”一声凄厉怨毒的女高音。接着便见伯邑考的左手竟去阻拦自己的右手。
“再见了……”这次是伯邑考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温润如玉。三个字里,尽是不舍,却是无畏无悔,终于能保护她一次,也能在她的心上留下点印记吧。
伯邑考右手成爪状,袭向了自己的心口。妲己想阻拦,却是来不及了。
直到最后一刻,这个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那种满足幸福的微笑,让人心痛,也让人敬佩。怜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变故,似乎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有一滴情泪慢慢的爬过脸庞,滴落,破碎,祭奠那些曾经的朦胧。
小媺从伯邑考的身体跃出,直扑向怜月,已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竟然插着众人护卫的空子扑了过去。红光乍起,紧紧的包裹住了扑过来的小媺。待红光消失时,小媺也消失掉了。怜月还是那个呆呆的表情,姥姥给的锦囊果真救了小媺一命,如果她刚刚再朝自己进一寸的话,肯定会被姜尚的掌心雷劈的灰飞烟灭。
原本依在伯邑考腿边的妲己,眼见着伯邑考逝去,竟然没有一点悲伤,定定的看着怜月的方向,嘴唇翕动了几下,便转身离开了。众人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由着她离去了。
虽然她只是动了下嘴唇,发出了微小的声音,甚至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怜月却清楚的听到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那份笃定,让怜月迷茫。
为什么她知道小媺没有消失,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
怜月不哭不叫,被姜尚他们送回思月殿后,始终都是那副呆呆的表情。不哭反而比哭更令人担心,瞧着怜月的精神状态,姜尚也不急着现在就回古代去,而且小媺是不是已经被除掉了还是件未可知的事情,一切还是等怜月的情绪平复了再说。
叹了口气,几人嘱咐了翠儿好久才离开了思月殿,怜月的表情近乎麻木,这让翠儿心疼不已。命人加了几个暖炉,服侍着怜月躺下了。
怜月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由着旁人摆弄着。
翠儿想着前日就没睡,昨日又受了那样的打击,只怕回到后半夜累急了能歇息会,便故意晚点去服侍怜月起床。昨晚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眼睛似乎都没有眨过,盯着天花板。翠儿的泪掉了下来,湿了怜月的脸。
“姑娘……你这般折磨自己……翠儿……”竟是泣不成声。
对于翠儿的哭泣,怜月仿佛一无所感,目光涣散,盯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翠儿奔出了内殿,正遇上姜尚他们。详细的问了下怜月的情况,几人的眉头皆是紧锁,长叹一声,这心里的结终是要她自己解开,旁人是如何也帮不上的。进了内殿,翠儿还是那样坐在梳妆台前,眼睛盯着镜子,目光涣散。姜尚轻轻叹息一声,将怀里伯邑考留下的那方帕子放到了怜月眼前。怜月的眼终于有了焦急,盯紧了那方帕子,却是依旧不说不动。安慰了下翠儿,嘱咐她要好生照顾怜月,几人便无奈的离去了。
翠儿擦干泪,好生平复了情绪,服侍着怜月梳洗。无论翠儿如何劝,怜月皆是滴水粒米不进。翠儿能理解怜月的心痛,也便不再勉强她。每日的饭食摆了撤,撤了又摆,可怜月始终是没有动过筷子。几日时间很快过去,怜月也是一天天的憔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