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杀戮
忽然有个高大的身影闯进自己的视线,她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她定睛地看着,一阵风吹过,他所站的地方的烟雾有点驱散了,她看清楚了,她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
是洛辰!
“洛辰!你终于回来了!”月又西在心里大叫着,震动着翅膀飞过去。
“不要去,又西!”墨湛看到她马上飞过去拦着她!
“你不能去!”
“为什么!他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了他多长时间吗!”月又西大声地说道,就推开墨湛。
“不行。”墨湛抓着她的双肩大声地说,“因为他,根本不是洛辰!”
“你说什么呀!墨湛哥哥!他不是洛辰还是谁,我日日夜夜等待的人我还可以认错吗!”月又西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是,你觉得洛辰会带着军队来攻打我们吗?”
月又西听到他的话愣住了,攻打?她的眼光看向前方,浓烟挡住了她的视线,但是她知道那里一定是敌方的阵地,刚才高兴得过头了,她不知道,洛辰在那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能,可能他只是路过而已!”月又西支支吾吾地说道。对,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他是人类啊!”墨湛反驳她道。
“他是人类又怎么样,难道哥哥也对人类有偏见吗!”
“我不是对人类有偏见,但是!”墨湛真的不知道如何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他知道月又西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他回来,等待着他回来娶她,可是等待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他带来了的不是迎亲的队伍,而是侵略的军队!
“我……”
“别说了,哥哥,我相信他!”月又西说着就要挣扎上高空飞过去。
“你不许走!”墨湛猛地飞上去拉着她!
月又西被墨湛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就要走,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
“这是事实,即使我不说出口,我想你也知道了,就是他,他带来的了大火,并且现在还有战争!”
“不是的,我不听,我不听。”月又西捂着耳朵,摇晃着说不要听!怎么可能,洛,他不会这样的,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听我说,我亲眼看到他带着军队和前方的羽翔士厮杀!”
“你看错了!”月又西大吼道。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个事实我不要,我不要!
“是的,我是看错了!那凌莱长老的尸体你总不会看错了吧!”墨湛右手一指下下面一棵树下放着的一具尸体。
“是凌莱长老!”月又西的眼泪终于哗哗地流下来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的,我当时就在旁边,我无能为力,对不起。”墨湛的声音低沉下去,“凌莱是为了救我。”
“我……墨湛哥哥,好的,我不去了。”月又西镇定下来说道。
“嗯,我们回去。”墨湛一转身,月又西马上飞上高空!
“月又西你!”墨湛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配合着羽术飞上最高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追上了。
“对不起,墨湛哥哥,但是我一定要去问个明白!我相信他!”月又西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一个白色的,清瘦的身影好像一朵白云一般向那个高峻的身形所在地飞去,她的羽纱就仿佛一张在风中挣开了的白色莲花,飘扬,飘扬。
下雨了?月又西伸出右手,一些细细的雨滴打在她的手掌上,凉凉的,就好像,就好像那天的雨一样,一样的清凉……
“呵呵,洛,你也喜欢这场雨吧。”她喃喃自语,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身影。
近了,越来越近了。
月又西的速度是最快的,一会就飞到了敌方的阵地附近。
“报告统帅!有羽人闯入!动机不明!”一个士兵跪在轩宇王面前报告道!
“闯入者?羽人!难道是来投降的嘛?”副将笑道。
呵呵,自从轩宇王回来之后,再有妖精族施的大火,我们这一路势如破竹一般,他们也是时候来投降了!副将想到即将到手的胜利,抚着胡子笑着,一副满足的样子。
“哼?投降?羽人的性格是宁死不屈的!以为都好像你吗?为了荣华富贵就愿意付出一切。”轩宇王不动声色地冷冷道。
对方一愣,一脸的尴尬,不就是羽人嘛,用得着这样和我发火吗,虽然他肚子里一肚子的怨气,但是对方是轩宇王,天下无敌的轩宇王,他有能怎么样呢,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路打来,明明是自己主动请命的,但是面对一路的胜利,自己居然没有一丝的快感,难道是杀戮还不够吗?还不可以满足自己的嗜血的需要?轩宇王看着帐篷外面的蓝天,一片茫然。
忽然,一朵白云闯进他的视线,不,不是白云,是羽人!他立即判断出来了。
但是他的记忆已经被封住了,认不出那个人,就是他日夜思念,在梦里千般回转的身影:月又西。
“有敌情!”又一个哨兵进来报道!
“我知道了!”他冷冷地回答。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那朵流云,他知道那个女子就在那些白云之中,她是怎么闯进来的呢?虽然好像大家都发现了有敌军闯进来,但是都没有确定得了她的位置,所以她都没有受到攻击。
很奇怪。
其实月又西是用了羽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借自己一身雪白和飞翔的高度隐藏在高空的白云里。
大多数的士兵所说的敌情并不是她,只不过是她施法弄出来的一些虚幻之术。
月又西看着下面的那个人。
是洛辰!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刚想马上俯冲下去找他,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爱恋,等待,和思念。
但是她看到了,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那正是统帅的衣服。
也就是说,墨湛哥哥说得没有错,他就是屠杀自己家族的始作俑者!
她始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爱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居然真的是一直觊觎着自己的家园。
那么……“难道,我真的是害死大家的凶手吗?”月又西低声自语,是自己,是自己把他带来我们森林的,就是自己!
但是心里依旧不甘心,她不相信。
洛辰看着她,那朵流云,他看不清楚她的五官,但是他相信她也在看着自己。
他疲倦地重新坐回座上,他闭上眼睛。那个女子,为何如此熟悉呢?那种感觉……好像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那抹雪白,让我很想去拥抱,去守护,到底是……不,不,那一定是羽术,是他们羽人想迷惑我!
“统帅!”哨兵又叫道。
“嗯!我知道了,你传令下去,不用理会,次日清晨,全面进攻!”洛辰把目光收了回来,淡淡地说道。
说完之后,他手掌一挥,帘子慢慢地掉下去,把这个帐篷重新围住了,把里面和外面又隔绝开来,而且隔绝掉的还是两颗原本在一起的心。
“进攻?”月又西终于死心了,她没有哭这次,因为再也没有怀抱来给自己温暖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个谎言!
她扬起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就好像化作了她心里面未哭出来的泪水一般,洒向大地!
带来火的人。
带来了毁灭。
如何才可以浴火重生,和你,重返,曾经的天真。
翌日早晨,鼓声大震,整座羽翔森林在大火里微微地发抖,仿佛一个受惊的孩子。
冲锋陷阵,烽火萦天,涟坐在人族阵营的一根旗杆上,很难想象,妖精的身体居然如此之轻巧,她水红色的长衫在风中飘扬着,好像一面旗帜一般,这次是她负责这场大火,利用之前凌展控制的魔法阵,加上妖精族从洛辰身上研究出了羽术的最大奥妙,便是他们的血液,经过了洗礼,虽然他们没有办法一模一样的复制出羽术,但是半年来的研究,也让他们有很大的突破口,利用类似羽术的法术转动了魔法阵,夺取了中心点,然后便是大火。
不灭的火种从遥远的冰原取来,那传说是上古的一把火种,魔法阵有扩大的功能,既然魔法可以扩大,火种一样可以。
火苗就从魔法阵的中心,一夜之间扩展到了森林的很多地方,羽人猝不及防,而且魔法阵也被妖精的法术给侵蚀了,他们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破解,也不可能扑灭大火。
涟的眼神飘渺得犹如天边最远的一缕云烟,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在这里呢?高兴?不是,难过?也不是,是悲悯吧?
在面对一场大屠杀的时候的悲悯,即使自己的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森林没有了,羽人的家园也没有了,羽人赖以生存的森林也是他们的羽术的能源之一,只有在树林的滋养哺育下,他们的精魂力才会越发强大,而少了这树林的滋养,他们的精魂力就会一日一日的减少。
很多羽翔士的战斗力都严重下降了,他们飞的高度也没有以前那么高,所以很多时候很轻易就让敌军给发现了。
在曾经是茂盛的树林,但是现在已经是黑色的焦土,两军交战着,各种魔法,兵器在交织着,谱写成一曲最壮丽的悲歌。
涟把头微微地偏过去,看到那里黑色的焦土,慢慢地,被染成了血色,一滴清泪从她姣好的面容上划过。
不是说妖精的血是冷的,妖精不会掉泪的吗?涟素手一抹,深吸了口气,风把她海藻般的头发高高扬起。
千年千年的岁月过去,我们才开始老去,我依然踟蹰在原地,等待着最后的救赎,神啊,神,我的迷茫和向往,请你指引,我们的,方向在破碎的年月,不知未来,不知过去,何去何从……
涟摇晃着自己裸着的小腿,轻轻地唱起了歌,她的歌声并不好似她平时清脆娇媚的声音,而是一种沉重的苍凉……
那边,是血的海洋,一阵阵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天空,不断地有羽人从高空上栽下来,好似那些最璀璨的蝴蝶,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战争连续了三天三夜,火势也渐渐地小了,因为一切可以烧的,都快烧毁了,而现在剩下的,只有羽翔公会,火一直在公会所外面徘徊,真的就是徘徊,好像是蛇一般,但是始终没有办法烧进去。
但是火势也向后方烧去了,整个森林都是大火之中,浓烟滚滚,大多数的羽人最后都离开了,但是依然有少数很倔强的羽人坚守着自己的家园直到最后一刻,他们和自己的树林,同归而尽了。
但是火好像依然不满足一般,到处寻找着可以吞噬的东西。
在山洞里,这里被月又西他们施法建起了结界。火势暂时是烧不到这里的,洞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可以上前线的人越来越少,而受伤的人都往这里送,羽人依然是天生最悲悯的生物,他们无论是受伤的是人类还是羽人都尽力带回来医治,消耗了大量的精魂力,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斗力就更加弱了。
即使努力忍受着,但是伤兵仍然因为伤痛而忍不住哀嚎,羽术的能力有限,很多伤口都无法愈合,都腐烂了,发出阵阵恶臭,有的重伤的人死掉了,尸体就只能往外扔,山洞里就好像一个炼狱一般,活着的人反而不想说话了,而这里是炼狱,外面则是地狱了。
三天三夜的战争都是失败,全军覆灭的败。
尸体遍地,无法清理,秃鹰盘旋,腐臭冲天。
洞里的人都知道,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
“墨湛长老!”一个从前线冲回来的士兵冲天上掉下来,守在洞口的墨湛一个箭步冲出去,抱住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士兵。
“墨湛长老!羽王还有西依莎长老都已经,牺牲了!”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最后三个字说完,而这也耗费了他最后的一刻生命!
墨湛的手,微微地颤抖,山洞里的人,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他们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希望那是胜利的消息,可是不是!墨湛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在极度的绝望的时候,又生出来的一丝希望,是这样的灼热,让他仿佛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些眼神给烧起来了,他无法说出口,但是他又不得不说出口!
他艰难地转过头啦,他看着大家。
“墨湛长老,是不是?胜利的消息?难道还是?”一个年迈的羽翔士说道,他的一只胳膊已经断了,这就意味着他永远再也无法射出一只羽箭。
大家都点头,看着他,期待他的口中消息。
墨湛沉痛地看着大家,月又西悲伤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墨湛哥哥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很糟糕,很糟糕。月又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不是,大家,我们,战败了!而且羽王和西依莎长老都……”墨湛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了。
月又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生生被撕开了,那个好像自己父亲一般的人,已经走了吗?羽王爷爷,还有西依莎长老,她是这样的慈爱和美丽,怎么会,怎么会……
很安静,很安静,大家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叹息都没有,那是死一般的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