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科学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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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来物种面前的平常心

碧波荡漾,“水中美人”在水一方。这是中国南方经常出现的水上一景。

这里的“水中美人”,就是浑身碧透,绿得醉人,连膨大的浮囊叶柄外皮也是绿色的水葫芦。只要它活着,就浑身闪绿,不像草木老是掉落黄叶枯枝。成熟期水葫芦则从叶腋萌生花穗,抽出轴状紫色花簇,花瓣偶尔可见黄、蓝斑点。

水葫芦学名凤眼蓝,别称水浮莲、布袋莲、水荷花和假水仙等。原产南美委内瑞拉,后传播到南北美洲的热带亚热带地区。1884年,美国新奥尔良市举行国际棉花博览会,各国客商看见当地簇簇紫花绽放像热带兰的水葫芦,就纷纷带回国作花卉培植。随后不到百年就成了东半球60多个国家的常见植物。

由于水葫芦生命力旺盛,繁殖力强到八九天就翻一番,所以很快就成为“水上霸王”。

当中国在20世纪60年代将水葫芦当作度荒青饲料奉养的时候,它在国外已经声名狼藉,到处遭到斩杀。孟加拉的水葫芦引自德国,称为“德国恶草”。南非的水葫芦引自美国佛罗里达,20世纪20年代泛滥成灾,号称“佛罗里达恶魔”。斯里兰卡的水葫芦引自日本,骂名“日本烦恼”。印度则称水葫芦为“紫色恶魔”。

水葫芦抢占水面,窒息鱼类,妨碍航行,影响灌溉,孳生蚊虫,缠结水轮机叶片,成了大害。例如,泰国湄南河一发洪汛,一座座盘根错节的水葫芦“岛屿”就浮游而下,猛冲桥洞,曼谷几十艘专业船保卫首都,紧急迎战,把“岛屿”分解捞起方才作罢。孟加拉国、印度和巴基斯坦,则采用人工捞取、火焰喷射、毒药喷杀和炸药爆破等手段加以“强攻”,可是,三个月后,“紫色恶魔”或“水上绿魔”依旧“在水一方”。于是,它被列入世界“十大害草”。

在中国,水葫芦灾害以闽、台、粤为甚,福建是重灾区。20世纪80年代以来,养猪主要靠商品饲料,花工钱捞水葫芦养猪不合算。水葫芦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倒自由自在地四处漂泊,疯狂繁衍。到人们“蓦然回首”的时候,为时已晚!如今福建的水葫芦盘踞了全省1/4的湖塘库沟水域。于是从2003年冬季开始,福建曾打响了专项整治水葫芦的战役……

当然,入侵的不只是植物。

福寿螺又名苹果螺或大瓶螺,原产南美亚马逊河。因为它营养丰富,肉质松脆味美,所以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人带到台湾和广东等地,开始大规模饲养。但引入后发现肉质并不理想,吃的人很少,最终被抛到野外的水中。由于它的繁殖力强,没有天敌,所以短短几年就蔓延到温州和丽水等地,使农民的庄稼在一夜之间就被吃掉大半,并和当地螺和鱼类争食水草,成为“害虫”。但是,此时已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例如,1988年,四川一家农研所从外地引进福寿螺,在泸州人工净养成功后,在1993年曾使四川荣昌(现重庆)100多亩稻田颗粒无收。到2003年已经对农田造成巨大的危害,虽然花费大量人力打捞和采用化学药物处理,但仍要大约5年才能根除。

至于引进的观赏鱼食人鲳在2003年咬人的事件,更是当时的热门新闻。

是的,生物入侵已经给人类带来各方面巨大的危害。例如,仅美国一年就因此损失1000亿~2000亿美元。于是,美国宇航局在一份报告中说:“外来物种的入侵可能会造成21世纪最大的自然灾害。”

但是,很多外来物种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可怕——90%对周围生态系统不产生重要影响,大自然的包容和自我修复能力远远超乎我们的想像。著名生态学家查尔斯·爱尔顿的研究证实,多数情况下外来物种不会削弱生态系统,而是将大生态系统变成更多不同的分支,每个分支中都有对人类有益的生物。

实际上,外来生物大多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新的环境。当地物种的灭绝,很少是因为外来入侵物种直接造成的结果。

那么,对入侵物种有没有理想的既引进又制约的好办法呢?答案是肯定的。

欧洲的艾菊在引进美国之后不久就成为有害物种——危及当地的生态和环境。后来,美国人把它的天敌——来自法国的红蛾和来自意大利的甲壳虫,也引入美国西部。由于它们都以艾菊的叶子为食,结果艾菊受到制约,再也没有力量“为非作歹”了。

由此可见,对于“侵略者”,我们不必都采用“斩尽杀绝”的手段——让它们和天敌“和谐相处”,形成一定“食物链”,保持生态平衡,有时是更好的方法。

大自然是和善的。我们谴责“入侵”的真菌疾病给农场带来的灾难,却忘记了我们种的庄稼和养的牲畜,原先也是入侵物种。我们渴望保持原有的生态系统,但是,无论我们是否干预,世界无时不在变化。一个看起来纯粹灾难性的事故,最终可能被科学研究的成果所推翻,促进我们更好地了解世界的客观规律。科学总是在怀疑中前进,科学研究的结果常常令世人惊讶不已——包括科学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