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冽的公寓又变成了猪窝。
猪窝就猪窝罢，他认了。
“小懒猫，吃饭了。”欧阳冽弯腰抓住的她的两个脚丫子，轻轻揉搓着。
张念圆合上电脑，翻过身张开双臂。
欧阳冽横抱起她朝房间外面走去。
张念圆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半眯着眼睛，他喂一口，她吃半口。
“宝贝，你懒成精了。”欧阳冽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柔声说。
“嗯。”她闭上眼睛，细嚼慢咽着。
“我爸妈明天过来。”欧阳冽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嗯。”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舌伸进他的嘴里。
两个人即刻缠绵激吻起来。
听说儿子交了个固定女朋友，欧阳冽的父母特意从国外飞回来。
四个人坐在饭店包间里。
欧阳冽的父母看起来还很年轻，欧阳冽的眼睛像妈妈，面部轮廓像爸爸。
欧阳冽边跟父母闲聊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盘菜端到了张念圆的面前，她在家不好好吃饭，留意她刚才连夹了两筷子那盘菜，估计这菜是合她胃口了。
欧阳冽的父母极有默契地互视一眼，看来这次有戏。
“我要去洗手间。”张念圆凑到欧阳冽耳边，嘀咕道。
“去吧。”欧阳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张念圆站起来冲欧阳冽的父母点头笑笑，然后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等到张念圆走远了，欧阳冽的父母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儿子，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
欧阳冽跟父母打着太极，关于懒猫的家庭背景，他知道的并不比父母多，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懒猫是大学图书管理员。
等了几分钟，张念圆还没回来，欧阳冽有些担心，起身寻人去了。
欧阳冽四处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楼大厅找到了张念圆，她正站在巨型鱼缸面前发呆。
“小懒猫喜欢鱼了？”欧阳冽走过去拥住她，带着笑意说。
张念圆扭过脸，仰着头，怔怔地望着他。
她一脸的呆相。
“小呆瓜。”欧阳冽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张念圆触电般的推开他，“滚！”她冷着脸骂道。
“小呆瓜，生气了？”欧阳冽有心逗她。
张念圆直接一巴掌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欧阳冽愣住了，从楼上走下来的欧阳冽父母也愣住了。
“你发什么疯？”欧阳冽强忍怒气，低声喝道。
张念圆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欧阳冽追了出去，一分钟以后他又回来了，这次他左右脸上都有巴掌印了。
欧阳冽的父母皱紧了眉头，这女孩也太蛮横了。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张念圆呆坐在车里，“大学。”几秒后，她答道。
“哪个大学？”司机问。
张念圆茫然地望着前方，叫什么大学来着？她突然不记得了。
最后在司机的提醒下，张念圆掏出手机，翻找出里面的号码，拨通了一个家人的电话。
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张念宝快步迎了上去。
张念圆机械地走下车。
“我不记得了。”她喃喃说。
“不怕。”张念宝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别告诉爸妈。”张念圆闷声道。
“好。”张念宝眼眶红了。
张念圆初中时得过脑瘤，几年的抗癌治疗，她痊愈了。
两个月前，她开始丢三落四，去医院检查，脑子里又长了个瘤。
她是复发了，复发治愈的几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她不想再剪光头发，不想再没完没了的手术，化疗。
刚才去了个洗手间，她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车紧贴着他们停下来。
欧阳冽黑着脸走下车。
他一把扯过张念圆，张念宝刚要伸手，欧阳冽直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张念宝踉跄了几下，随即反扑上去，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张念圆拉不开他们，看到张念宝连挨了几拳，她急忙加入战斗，兄妹两个同心协力，一致对外、齐殴欧阳冽一个人。
秉着不对女人动粗的原则，欧阳冽是败得落花流水。
欧阳冽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猫跟小白脸走了。
张念宝蹲下来背上张念圆。
张念圆在哥哥的后背上长吁短叹，自从她十几岁生病后，爸妈对她唯一的要求只有两个字：活着。
她一直没心没肺地活着，没有任何压力，随心所欲。
“我会不会死？”她问。
“不会。”张念宝干脆地答道。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八十几岁了，都活得好好的，咱们家有长寿基因。”张念宝说得有理有据。
“我不怕死，只怕记不得你们。”张念圆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怕，你叫张念圆，你有一个龙凤胎哥哥，一个大大咧咧的妈妈，一个小心眼的爸爸，一个睿智的爷爷，一个满腹经纶的奶奶。你要不记得了，我会每天讲给你听。”张念宝缓缓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默默流下来。
“嗯，还有一个到处发情的小胖子，欧阳冽。”张念圆轻声提醒道。
“哥哥记住了。”张念宝答应道，脸上的泪水慢慢风干。
公寓的地上摊了一地的行李，宋菲和张君刚刚度假回来。
住在门对面的张诚然，陶竹君也过来了。
他们买了两套大公寓，门对着门。
“圆宝贝，妈妈想死你了。”宋菲肉麻地扑上去，在张念圆脸上乱啃一气。
五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是张念圆的姐姐。
“爸爸，救命啊。”张念圆一脸嫌弃地叫道。
张君一脸宠溺地看着爱妻和女儿，张君快六十岁了，看起来温文尔雅又风度翩翩，像是四十几岁的人。
陶竹君戴上老花眼镜，翻看着宋菲送给她的古书。
张诚然斜靠在沙发上，微笑着望着这一大家子，幸福，他心里说道。
张念宝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礼物。”张君走进书房，将上好的砚台递到儿子面前。
张念宝摩挲着砚台，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失恋了？”张君一只手放到儿子肩上。
“复发了。”张念宝低着头说。
张君的手颤了颤，“没事。”半响之后，他说。
“先别告诉你妈。”张君顺着椅子坐下去，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就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