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bo Natale ela Befana圣诞老人和主显节巫婆
每年一到圣诞节,随处可见婴儿耶稣、三圣、彗星和耶稣诞生场景的装饰:这些东西不论好坏,都源于宗教传说。但与此同时,还有两个似乎是化生于无形的节日代表:圣诞老人和主显节巫婆。
圣诞老人可谓是神话幻想型愚昧的典型。首先要提及的是巴里的尼古拉——不是那位歌手,而是来自小亚细亚的圣徒尼古拉。令他名垂青史的原因是传说中第一次尼西亚大会上他被阿里乌打了耳光。他的名字和巴里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他散落在各处的遗骨最后都被迁到了这座城市安葬。而更荒唐的则是他与圣诞老人的联系——圣诞老人在斯堪的纳维亚语中正是圣尼古拉。而圣诞老人胖墩墩、大胡子以及穿着红衣服的形象则源于作家克莱门特·摩尔创作的诗歌《圣尼古拉来访》(1823)。
至于主显节巫婆(Befana),她的名字则源于对主显节(Epifania)的误读。Epifania的意思就是显现,用来纪念三圣在彗星指引下朝拜刚刚诞生的耶稣这件事。而将这一概念与一位骑着扫把的巫婆的形象相结合,显然是一种异教观念的输入,正验证了宗教与世俗的愚蠢可以如此轻易地共存。
Banche银行
众所周知,但丁将放高利贷者放在地狱第七层的第三圈。鲜为人知的是,中世纪放高利贷者的概念与现今不同,并不是借钱给别人并收取高额利息(根据法律指高于平均利率1.25倍的四个点以上),而是指借钱给任何需求者的人,即当今的银行家。
人们也都知道犹太人有他们固定的聚居区,在意大利语中称为ghetto。最早的ghetto出现在但丁时代的威尼斯,最近的则形成于希特勒时期的华沙。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这种聚居区的形成最初并不是民族原因,却是因为钱:正是由于犹太人善于利用资本盈利,而在基督徒眼里资本被视为“魔鬼的粪便”,是绝不可触碰的。如此说来,这又与银行家相关。
如今无论普通人还是国家都愚蠢地任由银行拿自己的血汗钱或是国债去投机,变成绝不能破产的庞大机构。数以亿计的资本被投往美国和欧洲各国用以拯救这些国家。也许是时候重新考虑把银行家们看成社会底层被上帝弃绝的人,并把他们扔回地狱了。
Barba e apelli须发
问一位须发浓密的人他为什么要把须发留得这么长,这显然是一件蠢事,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是它们自己长这么长的。”反而应该让修剪胡子或头发的人来解释解释他们的想法:尤其是那些追随西方最近的潮流刮胡子却留着长发的人,或者那些跟他们反着干的人,他们的习惯才真的是十分反自然且愚蠢。
埃及人不留胡子,但法老们却戴着假胡子:这事儿就像一个光头和尚留着一把大胡子一样奇怪。希腊人刮胡子是因为亚历山大就是这么做的,伊斯兰信徒不刮胡子是因为先知蓄着胡子。这些人的动机似乎都很蠢。但孟德斯鸠告诉我们,他人的习惯总是显得荒唐:同样的习惯,于自身都很正常,到了别人那里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至于头发,一般男人留短发,女人留长发。不过要是人们知道这一约定俗成的习惯源于圣徒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中一番愚蠢的论调,可能就不乐意再遵守了:“你们的本性指示你们,男人若有长头发,便是他的羞辱,但女人有长头发乃是她的荣耀,因为这头发是给她做盖头的。”
Bellarmino贝拉尔米诺
宗教审判,是历史上愚蠢的宗教用来驱赶智慧及科学的重要手段。这种蒙昧主义与启蒙运动斗争的代表人物贝拉尔米诺主教,在1930年被庇护十一世选为教会圣师,并在1931年当选罗马耶稣会神学教授。
最著名的宗教牺牲者自然就是布鲁诺,因其在《星期三的灰烬晚餐》(1584)中谈论到关于一个无限的宇宙永恒的时间中无尽演变的世界而获罪。而这一观点最早是由卢克莱修提出,如今又是我们宇宙观的一部分。另一个给他带来灾难的宇宙学论点记录在《论原因、本原与太一》(1584)中,而后来爱因斯坦也证实了这一观点:无论人们在任何地点和方向观测,宇宙所呈现的样子始终是一致的。
贝拉尔米诺还试图让伽利略噤声,禁止他“维护、传授和讨论”哥白尼的理论。于是科学家不得不保持沉默,直到这位主教离世,才十分得意地在《试金者》(1623)中为原子论站台,又在《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中为哥白尼的日心说正名:以上两者都是现代科学的核心。随即他就大祸临头了,因为问题并不在狡猾的死鬼贝拉尔米诺身上,而是在阴魂不散且愚蠢的天主教教条主义上。
Benedetto XVI本笃十六世
用文学术语来定义,如果说教宗本笃十六世演绎了一出悲剧,那么方济各则上演了一出喜剧。拉青格[5]来自北欧,他所依靠的是知识分子,向他们发表演说,就像在雷根斯堡发表讲话。而贝戈利奥[6]则来自南美,他的靠山是普通人,他用一些宣传的噱头蛊惑他们,如他的“慈悲念珠”。雷根斯堡的讲话若是从贝戈利奥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而装着“慈悲念珠”的小盒放在拉青格的手里也会显得十分尴尬。
意大利人和他们的媒体对拉青格不甚爱戴,却十分追捧贝戈利奥,这再次证明意大利虽然在地理上更接近北欧,思维上却更类似南美国家。或者,用音乐来打个比方,我们意大利人的耳朵,相对于贝多芬的四重奏,还是与皮亚佐拉的探戈音乐相处更为和谐。又或者,借用杜兰主教的经济学比喻,我们往往对广告的花言巧语更有感觉,而不是对产品本身的效用。再或者,抛开一切比喻,我们愚蠢无知的程度,恰如同我们自以为的智慧狡黠一般。
Bergson(Henri)亨利·伯格森
奇波拉第二定律认为,在任意一群人中,蠢人的比例是固定的,即使是在诺贝尔奖获得者中。这一观点在192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亨利·伯格森身上得到验证。他是“生命冲力”理论的旗手,深受神秘学狂热者和新纪元运动继承者的追捧。
在《道德与宗教的两个来源》(1932)中,伯格森抛出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命题,即用上帝的存在来证明神秘主义:“神秘主义者,不仅限于基督徒,他们之间达成的共识是直觉存在的标志,我们可以用他们共同相信的那位是真实存在的这一事实简单地说明这个道理。”
不过,他的愚蠢在1922年出版的《持续性与同时性》一书中早有记录,在这本书里,他竟想毫不客气地反驳相对论!甚至,在法国哲学学会的一场辩论中,伯格森挑战了爱因斯坦,并在辩论中被后者反驳得狼狈不堪,以至于他整个余生都未能恢复元气。现在,这位哲学家的作品在各大出版社都很难见到完整版,这场不幸的辩论却永留史册。至于爱因斯坦,每当有人跟他提到伯格森,他只能为之祈祷,说:“愿上帝宽恕他。”
Berlusconi(Silvio)贝卢斯科尼
在《奥德赛》第十九卷中,当奥德修斯回到伊萨卡岛,乔装打扮与妻子佩涅洛佩相见时,骗她说自己是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孙子。根据古希腊哲学家埃庇米尼得斯著名的说谎者悖论:“所有克里特人都是说谎者,克里特这座岛可谓是骗子岛。”而当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对议会宣称他的一位熟人有一名未成年的保镖,正是穆巴拉克的孙子时,同样展示了其与克里特骗子无二的天性。
与所有的政客一样,贝卢斯科尼的行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显得很蠢,另一种是做得很蠢,而这两种他都成功做到了。例如,他不止一次说到某个现代国家在饥荒时发生吃婴儿的现象。他说得如此肯定,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真的信了如此荒唐的传说。
出于对名垂青史的执着,他不仅仅模仿奥德修斯的骗术、小布什的愚蠢,还模仿了卡利古拉的自大。因此,他将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任命为大区议员、国会议员甚至各部部长,就像那位古罗马皇帝把他的马任命为元老院议员一样。不过话说回来,无论他本身有多愚蠢,比他更蠢的是那些给他投票的选民,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所有政客身上。
Berra(Yoji)尤吉·贝拉
尤吉·贝拉是20世纪50年代与乔·迪马乔齐名的棒球世界冠军。他的知名度之高,甚至还诞生了以他为原型的卡通形象瑜伽熊。如果在人群中对着教皇(特指若望二十三世)大喊一声:“教皇,你好!”一定会听到回复:“你好,尤吉!”
“尤吉”其实是一个朋友给他起的绰号,因为这位棒球手在等待他的击球顺序时总是以盘坐的奇怪姿势待在场上。但相对于印度的瑜伽大师,贝拉却更像是一位日本禅宗和尚,用他独特的禅语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其中最著名的一句话是,一场比赛失利后他回答一名记者“这是否意味着冠军联赛结束了”提问的答案:“比赛结束前都不算是结束。”
其中一些禅语是货真价实的杰作,比如,“当你来到一个岔路口(英语中fork同时有叉子和岔路口的意思),把叉子捡起来就好”“别人的葬礼你总是应该去参加,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参加你的葬礼”,或是“在理论上,理论和实践之间没有区别;在实践中,区别是存在的”。不过也有很多说法不足为信,如他自己所承认的那样:“我并没有真的说过我说的那些话。”
Blake(William)威廉·布莱克
当愚蠢与傲慢结合起来,结果可就不太好了。或者放在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威廉·布莱克身上,就不太好读了,尤其体现在他的那首《你们嘲笑,嘲笑》(1796)中。在这首诗里,他指责伏尔泰和卢梭徒劳地用知识的尘土对抗圣灵之风。
布莱克明确表示“德谟克利特的原子和牛顿的光粒子”就是这种尘土的代表,这清楚地说明他认为对于周遭运转的一切进行科学分析会使诗意消逝,也不明白他的近视眼看不见的东西,科学家们却在用他们锐利的眼睛不断地发现。
天才费曼在纪录片《发现的乐趣》(1981)中说道:“我会像艺术家一样欣赏花朵的美丽,但我所看到的绝不仅限于此。并不是只存在肉眼可见的美丽,不能忽视那些微观的结构和过程之美。科学为花朵增添了许多神秘与神奇,但并不会抹杀其他任何一点美好。”而在如此智慧的话语前,像布莱克这类愚蠢的诗人却在装聋作哑。
Borsa股市
对于那坐过山车一般的股市,媒体历来热衷于报道它忽上忽下背后的一切细枝末节,看人们为之心神不宁的样子,并以此取乐。因此,人们每天都能在报纸、电视上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为股市崩盘数以亿计的资产瞬间烟消云散而哀悼,或是为资本回流而大唱颂歌。自然,这类的每日新闻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其中并没有对长期趋势用图表加以辅助说明,不过我们可以尝试来做一些计算。
假设昨天的股价是100点,然后经过一天上涨了10个点,而今天该股又下跌了10个点。由直觉判断,这只股票的价值经过同幅度的上涨和下跌,应该回到了昨天早上的原点。但实际上,从100点上涨10个点后,股价达到110点,而以这个为基础再下跌10个点,今日的收盘价实际为99点。
那么,如果调换上涨和下跌的先后顺序呢?下跌一天后股票为90点,而今天上涨10个点后的股价依然是99点。数学告诉我们,股市不过是一个愚蠢的游戏,就像电影《战争游戏》得出的那个愚蠢的结论:胜利的唯一途径就是不参与游戏。
Bouvard e Pécuchet布瓦尔和佩库歇
作为福楼拜未能完成的同名遗作《布瓦尔和佩库歇》(1881)中的这两位主角,他们的荒谬简直可以作为人类愚蠢的经典案例了。他俩一生中对人类的所有知识一门接一门地进行了研究:农业、自然科学、考古、历史、文学、政治、爱情、哲学、宗教、教育甚至社会改革。幸亏他们放过了数学。
作者并没有明确两位主角的愚蠢究竟是体现在这些科目本身,还是对他们的通俗演绎,抑或是布瓦尔和佩库歇不能将他们逐渐获取的知识进行理智的运用,甚至是根本没能真正获得这些知识。鉴于福楼拜曾试图给这本书加上“科学法的失败”这一副标题,也可能恰是所有这一切,促成了他俩的愚蠢。
最后,作者是将自己视作一个脱离愚蠢从而可以从外部观察愚蠢者的人,还是同样身入其中的蠢人,也不甚明确。他曾向马尔西姆·杜坎普说:“我想要创造出一种疲惫而无趣的氛围,让读者觉得作者就是一个蠢蛋。”可能他为此付出了相应的努力,当然,他成功了。
Brown(Dan)丹·布朗
兰登教授的“冒险四部曲”大卖了两亿册,这显然证明了丹·布朗拥有不容置疑的自降身份以迎合读者口味的能力。问题在于,究竟是他的狡猾足以牵着那些傻瓜的鼻子走,还是他自己根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呢?正如他的座右铭所述:“真正的愚蠢在于它是什么,而不是它做什么。”
第一种可能的有力证据,是丹·布朗拥有十足的幽默感。例如,在名声大噪之前,他曾化名丹妮·布朗,发表了一本讽刺小说《187种应该躲开的男人:给情场失意女的指南》(1994)。在书中他化身为一名“不近男色”的女作家,并指出其中一种该躲开的男人就是“写作面向妇女宣扬自我意识类型书籍的男作者”。
而第二种猜想的证据,正是丹·布朗小说中传播的伪科学,尤其是那些宗教性不强,反而相当有技术性的问题,主要体现在《达·芬奇密码》(2003)之前的作品,如《数字城堡》(1998)和《天使与魔鬼》(2000)。而真相也许介于两种可能性之间,也就是说与他的傻瓜读者不同,丹·布朗确实有点傻,而且喜欢故意装傻。
Buddha佛陀
不可否认,在各种各样的宗教里,佛教的理论蠢话最少。首先,佛教有一种精神物理学方法,以宗教的处理手段治疗因过度依恋或是欲望太盛而引起的精神疾病,可以说是十分科学的。其次,面对神学及存在主义的问题,佛教的态度却又是反玄学的。
然而在实践中,佛教也被放纵为一种说着一些蠢话的神话。比如佛教宣称,佛祖释迦牟尼乘六牙白象托胎于他的母亲,而后她毫无疼痛地从右肋诞下这个神奇的儿子,这一说法并不比圣母“产子前、产子时和产子后均是处女”这种神话显得更高级。
无论是对于佛陀还是耶稣,有常识的人和历史批判研究者都提出了质疑,不仅关于他们存在的真实性,还针对他们所谓的神迹。我们并不讨论未来世界到底是以弥勒佛还是末日审判为代表。不过排除态度的因素,佛教的理论似乎比基督教的理论更严谨一些。
Burocrazia官僚主义
在两部遗作《审判》和《城堡》中,弗兰兹·卡夫卡都比喻性地描写了官僚和人民之间那连续不断的、令人筋疲力尽的斗争。这种斗争也可以说是一种军事化的、机械化的思维与另一方人性的、直觉式的思维之间的斗争,即想要将人类机械化的机器和不能放弃将机器人性化的人民之间的斗争。
官僚主义首要的表现形式是无休止地要求人们提供个人信息,像是姓名、出生地、出生时间、税号。显然,这些愚蠢的机构都意识不到税号已经将前面所有的信息编成了代码[7]。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IBAN码(International Bank Account Number,国际银行账户)的例子中,通常机构会要求提供一系列编码中已经含有的信息,比如银行信息和分行信息。
现如今,那些真实或虚拟的公共机构,都有公务人员在长期驻守,喋喋不休地发出万年不变的指令:证件、电话、住址、邮箱、密码、验证码……所有这些无不彰显着机器的愚蠢和人们无处遁形的隐私。不过这一切只发生在机构经过卡夫卡式选择而确定的开放时间,与普通人的工作时间恰好完美重合。
Bush(George W.)小布什
1991年在华盛顿,在一次与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会面中,小布什问道:“陛下,我是我们家族中的异类,那么您的家族中哪一位是呢?”女王毫不客气地回答说:“这不关您的事。”2007年,小布什任美国总统期间,两人又一次会面。这次他对女王“为美国独立200周年的纪念活动提供帮助”表示感谢,收获了女王的一个白眼。
如果说未成年的小布什是因酗酒闻名的总统之子,那么“成年”的乔治·沃克·布什就是一个愚蠢的总统,这不仅是因为他崇尚原教旨主义,更因为他在各种讲话中犯下的如此令人尴尬且数量众多的错误——这些错误甚至自成一派,被统称为“小布什主义蠢话集”。
这些蠢话中的登峰造极之作,要数2003年5月3日的一次讲话:“自由的国家是和平的,自由的国家之间不会发生战争,自由的国家不会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知道,这番话居然是出自美国总统之口,而美国正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发明并使用了原子弹的国家,也是人类历史上两个遭受最残暴的恐怖袭击的国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