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温暖遥远不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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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众生命运

刘向金本来是奉李挺李巡抚的命令给张小蝶送礼,又想到李明海在失踪之前已经给张小蝶准备好礼物,于是顺便也将李明海的礼物带了去。李挺又嘱咐刘向金一送完礼就到书房来找他。他有事情要问刘向金。所以,刘向金并不敢在张府逗留,交付了礼物就匆忙赶回来了。

在李挺书房之外,他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李挺找他问的就是李明海的事情。虽然在早间他已经撒了一个谎,说李明海并非是他找去的,而是他自己赶到那个地方,然后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回去了,已经将自己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但是,李挺是个老江湖,人送外号“老狐狸”,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瞒过他的。不过,即使刘向金有这样那样的担忧,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去见李挺。所以,他在书房外站了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书房里站在着一个人,那人回头来看见刘向金,也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是你?”

刘向金道:“老夫人好!老爷叫我到书房来……”

这人便是李挺的夫人王氏。王氏不看刘向金,依然整理着书房里的书画,一边道:“你老爷已经应酬去了。”一时又似自言自语:“他都这把年纪了,又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还不愿意消停。稍微有些好转,就急不可耐地到外面跑……”那声音中既有抱怨也有怜惜。

刘向金听说李挺不在,便退了出来,往自己房子走。这一路上,他几乎走着走着都要睡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昨晚那一场欢会竟然会换来今天一整天的煎熬。今天凌晨他们才曲终人散,本来以为可以回家痛睡一天,谁知道,刚踏进家门酒杯李府的人叫了去。李挺收到歹徒的信,就将他召唤过去,一问就是一个上午。午饭才吞了几口,又被李明涛叫了去,询问婚事的准备情况。刘向金又要陪他清点了一下各种物件。等到李明涛去通泰布庄,他又被李挺叫去,让他去给张小蝶送礼,到如今已经太阳西下,他简直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两脚发软,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累的。如今李挺不在家中,他仿佛得了大赦一样,只想赶紧回家喝一碗粥,稍微睡一会。因为不知道李挺什么时候就回来,什么时候就唤他过去,到底要问话多久。

他顺着一个角门走出李府,却撞到了一个人,原来是白士豪。刘向金打了一个呵欠,施了礼,问道:“白大侠这是要到哪里去?”

白士豪还了礼,笑道:“我正是找刘管家哩。”

刘向金心里顿时不悦,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士豪看见刘向金的脸色突变,心里也有些不悦,想道:“你不过是一个管家,奴仆一样的人物。怎么我找你,你倒不耐烦?”但是,脸上依然笑道:“我听说李公子昨晚一夜不归。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刘向金点了点,将李明海的事略略说了说,便道:“更加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你也不必问,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妄自惹祸上身。”

这时,忽然见得在一个角落处转出一个少年,身上的衣着虽不华丽,但是还算干净,也该是一个体面人家。他看见刘向金,便走上来。刘向金看见他,便骂道:“你不在家里给你母亲做点事情,到这里干什么?”那少年向刘向金鞠躬道:“爹,弟弟正在发高烧,说胡话!娘亲叫我来你请回家看看。”

刘向金听罢,眉头皱得老高,道:“怎么晚不生病早不生病,偏偏这时候生病?”当下二话不说,便随那少年急急回家去了。

白士豪已经将自己想知道的,大概问了一个清楚,便慢慢地踱到李府的前面来,忽然看见一队车马走来,大街两边的行人纷纷躲开。那马车来到李府大门外面,并不停下,而是由李家小厮牵着,直接由旁边的小门进去了。白士豪知道这就是李挺的车马,心想道:“照刘向金所说,如今李巡抚已经回来了,大概又得传唤他了。只怕他连给自己儿子请医看病的时间都没有。”这么想着,叹了几声,便远离了那些车马,走开了。

白士豪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多人都是认识他的。那卖烟草送上一撮烟丝,问道:“来试一口?”那卖馒头的掀开白汽滚滚的蒸笼,道:“来一个?”那蹲在角落的乞丐睁开惺忪的双眼,急忙将一只破角的脏碗送上来,道:“赏个儿?”

白士豪转过墙角,进入一条僻静的小巷,走了大约三丈来地,又转一个角,便看见了一片荒地。绿油油的草木,随风摇摆,时而可以闻到一阵清甜的草味。白士豪顺着墙壁走过去,忽然听得前面“渍渍”作响,抬头一看,原来有一个人向着草丛撒尿,那洁白的尿柱射得老高。

那人看见白士豪,便提了裤子,将手在臀部擦了擦,走了过来,笑道:“豪哥,你回来了?”

白士豪知道这人便是张晗,正是在这里等自己的,问道:“人都到齐了?”

张晗点头道:“都到齐了!在屋里等着。”说着,便在前面带路,顺着一个小门,走到里面去了。小门后门是一道回廊,回廊围着一个天井。白士豪穿过走廊,走进天井。天井前面是一个房子,房门此时半开着。房里有人在说话。

“你说豪哥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李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房里传来这一句。白士豪听着,不禁停下来了脚步。张晗想往里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我们都是有志气的人,计划成立一个帮派,也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但是,我们帮派都没有成立,就开始到处串家走户,对人胁肩谄笑。日后,被人说起,你叫我们如何抬起头做人?”

张晗看见白士豪皱起眉头,脸上泛起血色,知道他是生气,连忙劝慰道:“豪哥不必生气。他们都是说着玩的。豪哥穿东走西的,谁不知道完全是为了大伙?……”

白士豪不理会他,径直都进屋里去。屋里有三个人。一个人正躺在床上,说着话。另外两个却是正在下棋。白士豪进去时,一人正好将死了另一人。那输棋之人正说着:“你放心,我这个人绝对不会悔棋!来来来!再来一局!”另一人道:“本来说好只下两盘,可是现在已经来了七八……”那人没有说完,抬头看见白士豪,便闭了嘴。另外一个正在摆棋,看见白士豪,也停止了手。

白士豪并没有理会这二人,而是直接走到床边,冲着床上道:“你在说什么,曹严华?”

曹严华本来脸色就白,此时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这么一下喉咙,就变得更白了。他慢慢地坐起来,道:“我没有说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你,只是说着闲话罢了!”

白士豪看着曹严华,忍住心中的怒气,想道:“我不必跟他一般计较!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帮派还没有建立,就导致内部人心背离,终究不好!一切以全局为重!”他这么想着,便没有再说话。他回头看见棋盘边放着一个茶壶,几个杯子。这半天一直在走路,连口水都没有喝上,此时正是口渴,便提起茶壶,倒了几杯,全都一口气喝了。

那两人也不下棋了。由一个人收拾着棋子。另一个看着白士豪喝茶,问道:“到底如何?”

白士豪放下手中茶杯,道:“我已经查明了,李明海的确遭到绑架。我们只要能够将其救出来,建立帮派就不愁没有银两了!”说时有些兴奋,脸色都充着红色。

那人道:“我听说那李挺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很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又听到外面传言,李明海这次被绑架,就是下面的人报复李挺的!我们如果冒险去救李明海,只怕是与民为敌啊!”

白士豪冷笑道:“与民为敌?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一般的民众,既不敢也没有实力跟巡抚叫板!只怕其中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说实话,仅依靠我们几个的能力,就想救出李明海,只怕有些痴人说梦。只是我们总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让李家对我们的帮派建立有所帮助。”

那人道:“我们成立帮派,就是为了实现我们的梦想。难道我们真的需要通过恳求来得到别人的帮助。我只怕这样下来,与我们的初衷是背离的!”

白士豪心情有些烦乱起来,这些道理他并非不知道。一开始就依赖人,就是在某种程度上一开始就受制于人。自己这一帮人成立一个帮派,无非是对现有的帮派不满意,要创立一个真正的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帮派。如今在建立之初,就主动对一个地方大员投怀送抱,只怕也是违背初衷的。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不取得官府的支持,他们要成立一个帮派是举步维艰的,更别说发展壮大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这几个人都是穷光蛋,没有银两,他们将什么都做不了。而能够一下子给他们提供大笔银两的,也只有李家。

白士豪叹了一口气,道:“李楠,你说的我都想过。但是,很多事情我们现在都无法仅靠自己来完成。我曾经为了此事,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够在过程上稍作变通。等到哪一天我们天中帮发展壮大了,我们就可以更多地拿自己的主意了。”

曹严华走上来,道:“我们需要银子,并不一定就要讨好李家。自古侠义之士都有劫富济贫之举。我们何不查访到底哪里有一个为非作歹的富贵之家,然后大大地敲诈他一笔?我并不认为获取一大笔银两究竟有多难!”

白士豪冷眼看着曹严华,看了半晌,道:“你的太极剑法天下无敌,你倒去试试看!且不说我们劫不到,就算我们劫到了,又能怎样?那人家既然可以成为大户人家,也就必定跟官府和武林都要交往。我们劫了他们,就相当于跟官府和武林结怨。一跟官府和武林结怨,请问,我们还怎么混下去?”

曹严华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摇了摇头,虽然心里多有不服,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退在一边。白士豪道:“我有必要将我的看法重说一边。我们需要等,需要有耐心。古人说:‘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我们没有超世之才,但是必定要有坚忍不拔之志,能够受得一时之辱。等到有一天我们实力强大,具有与他人说话的分量的时候,我们才能够真正地做到行侠仗义!否则,只会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那只是有勇无谋的蛮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席话,说得众人噤若寒蝉。

白士豪扫视了一番,心中之气稍微缓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们也是能够明白的!其他话我也不用多说了。都坐下吧。我们现在谈谈接下来怎么做。”说着,看了李楠一眼,道:“你是做打铁的,各帮各派的兵器用铁也多跟你打交道。你跟洛阳附近的各帮各派也很熟悉。你就稍微留意一下各帮各派的言行。”说罢,又向着张晗道:“你从小就在街头巷尾乱转,地痞流氓,你最熟悉了。你也留意一下他们的谈话。这样的人数目众多,街角茶楼,估计也会知道一些情况。”

又向曹严华道:“你一直跟天南地北的商贾都有关系。注意打探一下。”然后,白士豪的眼光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脑袋低着,一直只是细听,并不曾言语。白士豪道:“苏星雨,你在的北胜酒楼,多有达官贵人出入。也许他们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最后,白士豪看着大家,道:“当然,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打探消息。现在,最重要的是消息。如果我们有消息,即使我们救不了李公子,我们提供了消息,也是帮了他们李家一个大忙。我想,他们李家也会感激咱们的!还有,最后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我们要尽快获得消息。因为打探消息的,绝对不止我们这一家!我们绝对要努力争取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种安排,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交代完毕,即各自散去,只待一有消息,就马上聚集商讨办法。白士豪走出屋子,看见原野上一片绿油油的草木,和风吹来,似乎泛起了层层细浪,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只要一切都符合他们所预料的,那么,他们的天中帮很快就会成为洛阳城一个不容小觑的帮派。等到天中帮在洛阳站住阵脚,那么,不管是向东还是向西发展,都会顺利得多!他这么想着,似乎就看到天中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就连皇帝也隆重接待他们。而他们也终于可以替天下人主持公道,辨明黑白。

苏星雨回到北胜酒家已是华灯初上,正是一天最繁忙的时候。白天潜伏在各个豪宅、某个锦乡的公子大爷,都会纷纷奔赴这里,享受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这间酒家乃是苏星雨的叔叔苏白之三年前所开,到如今,已经是全城最有名的酒家之一。仅仅使用三年的时间,苏白之就由一个一名不文的村夫变成一方富豪。不管你用怎么挑剔的眼光,都无法否则他聚敛财富的速度。也正是因为这样,苏白之具有“暴发户”所具有的一切素质:霸道独裁、六亲不认、颐指气使、骄傲自大、自欺欺人……

苏星雨虽然“贵为”北胜酒家掌柜的侄儿,但是,却从事着一份与其身份并不相称的事情——他所做的事情与其他伙计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当然也赖他和他父亲。他父亲虽然和苏白之是同胞兄弟,但是,性格却绝对是天地之别。他父亲唯唯诺诺,逆来顺受,只求今日三餐饱饭,不问明天晴朗雨水。苏白之却是交际广阔,脾气火爆,一掷千金,四处奔波,一心想发财。巨大的性格反差,使得他们兄弟根本没有交流的可能。久而久之,形成了苏白之非常看不惯——甚至看不起他父亲,而他父亲也逐渐地自认为不如弟弟,产生了自卑心理。

后来,他父亲留守了,苏白之离开了;他父亲死了,苏白之发财了。唯一表明苏白之还有一个哥哥的,无非是因为苏星雨的存在。苏星雨类似于他父亲的性格,让苏白之无论如何都不能产生任何好感。只是碍于俗世的伦理道德,苏白之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走投无路的侄儿的投靠。

“你干什么去了?还想不想干了?”苏白之其时正坐在柜台之后算账,抬头看见苏星雨从外面慢悠悠地踱进来。在这么繁忙的时候,竟然事不关己的到处乱逛。苏白之这么想着,火气就起来了,又道:“我告诉你,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最后一事无成!你难道还想像他那样吗?昨天你那老母的忌日,我已经放你半天假,让你到寺里焼支香。如今又是半天不见踪影!”他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抬眼看苏星雨,苏星雨只是低着头不理会。“你学他不要紧,我也管不着!但是,请你不要在我这里继续呆下去。滚回乡下去拿起你父亲的那柄破锄头,去耕你们的那两片瘦地!如果你在我这里,一天还吃我的饭,你就得做事!别以为你是我侄儿,就可以衣来伸手!我告诉你,连我这么大年纪,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更何况是你!……”

这些话,苏星雨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厌烦。叔叔每当自己不符合他的期望的时候,就会用解雇他来威胁他,连对普通伙计的情谊都没有,更别说所谓的叔侄情谊了。他有时候也想到别的地方去,但是,身边的人也总会劝告他,留在自己叔叔身边,总比呆在别处好。他虽然无法说清好在什么地方,但是,他没有更好的追求,只好过一日是一日。

他昏头昏脑地听了一会,听到里面有客人招呼,他便糊里糊涂地走了进去。只是叔叔的教导还在耳后响起:“我曾屡次教导你,不要跟白士豪这些来往过密,他们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人,跳上串下,就像跳梁小丑一样,从来没听说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若听我话还好,若不然,我敢保证你会比你死鬼老爹还要下贱!……”

苏星雨走到里面,说话声、来往的脚步声、器物撞击声……全都交杂在一起,完全听不到苏白之的说话了,他才觉得终于可以舒一口气。正在此时,忽然脑袋“轰”的一声,一阵剧痛。他捂着头,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到眼前站在一个人,手里托着一个破碎的酒坛子。此时,一阵酒香弥漫开来,他才发觉,自己一身都是酒水了。原来那人来得匆忙,而苏星雨也没有意识到要躲闪,结果那酒坛子一下子就撞到苏星雨的脑袋上,竟然是撞破了。

苏星雨捂着脑袋,骂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那人知道苏星雨历来都是不骂人的,此时竟然骂起来,不禁有些惊奇,竟然忘记了手中破了一个大口的酒坛子,也没有注意到坛中残留的酒水正在往地上滴,溅湿了他的裤子。而苏星雨的脑袋依然疼痛得有点恍惚,而四周的吵闹声又叫他的脑海有些紊乱,于是,他便想离开这个地方,好好让自己清静清静。

他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何去。或者说,他他一直走着,并不是为了到什么地方,而是为了躲避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湿淋淋的,有些闷热,有一种乖乖的味道。但是,他没有在意。他只是觉得脑袋实在紊乱得很。必须马上好好整理不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一声声地喊着自己。并且觉得自己好像驾一叶扁舟飘荡在大海之上,狂风暴雨不断袭来,小舟上下左右不断的晃动,一次次要翻转过来,沉到海上去。他害怕得大叫起来……

“喂!清醒清醒!”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叫喊。他终于完全完全清醒过来了,就连脑袋的疼痛也变得特别清晰。他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地上,身边蹲着一个伙计,正在摇晃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撞了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四处恍恍惚惚地游荡。我跟着你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你晕倒在这里。我急忙跑上来,只见你头上满是鲜血……”

苏星雨将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在放到眼前一看,可不是红艳艳的?顿时自己也慌了手脚,叫道:“怎么这么严重?”忽而又想到自己无端端整出这些麻烦事来,若被叔叔知道,必定又是一顿大骂了,于是连忙问道:“我叔叔知道没有?”

那伙计道:“他还没有知道。需不需告诉他,让你休息休息。”

苏星雨连忙道:“千万别告诉他!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回去洗一下,换一身衣服就可以了。”

苏星雨辞了那伙计,努力站起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恍惚,但是,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只好咬了牙根,迈开脚步,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意识才真正感到了清醒。他稍稍站了一会,想起父母双亡,自己寄人篱下,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这时,他听到房外脚步,吃了一惊,急忙拭干了眼泪。然后取了衣服,到后面去洗澡了。

苏星雨进了浴室,关了门,脱了衣服,忽然有人“砰砰砰”地用力敲门,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那女人叫道:“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苏星雨来不及回答,急忙将刚脱下的裤子连忙穿上。这时,忽然看见浴室里的水缸后面蹲着一个人。那人看见苏星雨吓得要叫起来,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口,低声道:“不要出声!”

苏星雨一看,那人是个男的,到时有些放心,示意他放开手,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的道:“外面那个女人要逼我成亲哩。我不愿意,她就追到这里来。我没有办法只好躲在水缸之后。我求你千万不要说出我在这里,否则,我吃不了兜着走!”苏星雨点头道:“理会得!那她在外面敲门,我们该怎么办?”那男的笑道:“这还不简单。你装出洗澡的声音。再说出你是谁,不就行了吗?”

苏星雨于是用勺子往桶里倒水,故意弄出很大很大的声音,一边说:“外面的是谁?我不认识你!”他这话声一出,外面便是久久的无声,接着,便是“笃笃”的脚步声,她竟已一阵小跑走开了。

那男子从门缝往外瞅了瞅,然后回身对苏星雨笑道:“兄弟,非常感谢你!后会有期。”拱一拱手,便开门出去了。苏星雨把住门板,往外看了看,确认二人都走了,便又关了门,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就在他舀水的时候,看见水缸根有一个小锦盒子,盒盖上画着龙凤戏珠的图画。他打开一看,原来装着三颗药丸,闻一闻,带着一些腥味。他不知道是什么药,担心放在那里,会淋到水,于是便将其跟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这时,外面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他担心又是那个女人,就停止了洗澡,侧耳细听。这不听还罢,一听就吓了他一跳。这一吓,不仅因为来者正是刚才那女人,还因为她有备而来。只听得那女的问:“你确定那就在这里!”另一个是个男,语气坚定道:“对!我确定他就在里面!我亲眼看见他进去!”

这时,便听得一阵大踏步声进来,接着便是一阵如惊雷般振聋发聩的拍门声。“快点出来!你这个混账!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别用别人来忽悠我!”

苏星雨看见那门闩快要被她拍断,顾不得擦干身体,就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道:“他真的不在这里!他刚才就走了!”但是那个女人认定他就在这里,哪里听得进半句,只顾将门拍得山响,喝道:“你少跟老娘装蒜!我刚才已经被你哄了一次,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忽然听得“啪啦”一声,那门闩竟然就这样被她撞断了。那女人冲进来,看见苏星雨只是刚刚提上裤子,上半身赤裸裸的,还淋漓着水珠,脸色一直红到脖子,大叫一声“流氓”,退了出去。苏星雨此时也不顾得怎么穿了,裤子衣服一把抓过来,也不管它是脏的还是干净的,看见了口子,就往里塞脚伸手。结果越是慌乱,就越穿不上去。他这么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愣是没有穿上一件衣服。

那女子敲了敲门,问道:“都半天了,你穿好了没有?”

“等……再等一会!”接着,那女子就听到一阵更加忙乱的衣服簌簌摩擦声。于是,她只好稍微忍住脾气,再等一会。又过了一会,那簌簌声有些少下去了,她又敲了敲门,道:“我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磨叽,穿一件衣服就是半天!你穿好没有?再不穿好,我也不管了。我要冲进去了!”

“他……他真的已经走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那女子怒道,说着,便冲了进来,只见苏星雨身上的衣服皱起一团,脸上还带着一些血迹。地上乱七八糟撒满了衣物。血腥味,酒臭味,都扑面而来。那女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子,不去看苏星雨,只是四处查看。那浴室并不大,略略一看,就可以将其看得清清楚楚。

那女子不甘心,又低头看了看大水缸,大水缸的后面。一无所获之后,脸色由红变白,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竟然一时不问场合,也不管腥臭,蹲下来,就是一阵痛哭。就是苏星雨毫无关涉的人听到,也是一阵心酸。于是,他一面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姑娘,你不要太过伤心。世上有许多事情是勉强不过来的,要懂得顺其自然……”谁知,不说还好,一说,那女子就哭得更加厉害了,那眼泪就像春泉一样,哇哇地往外喷涌。

苏星雨被她哭得束手无策,只得闭了嘴,双手机械地拾掇着地上的衣物。忽然,“当”的一声,从他衣物里掉出了一样东西。那女子听声抬头,忽而眼前一亮,一下子将那东西抢在手中。苏星雨看那正是刚才捡到的锦盒子,于是笑道:“这个我是在水缸边捡到的。也许就是那位公子掉的!”

那女子不理会苏星雨的说话,只是紧紧地将盒子攥在手里,反复不停地看,一边看一边笑道:“有了这东西,我不怕你不见我!……”

究竟那盒子装的是什么东西,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