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半天不说话,良久才叹一声道:“倾城,你信命吗?”
“不信。”我摇摇头。
她轻笑,低下头道:“可是哀家信,有些时候人不得不信命,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不管你做多少努力都白费,就像南宫月喜欢你,尽管哀家杀了你,你也能死而复生,尽管他死了,也能再活过来和你相遇,或许你们之间是场孽缘罢!暂不断,理还乱。”
我低着头不说话。
孩子微微的哭声传来,她走过来,将孩子放到我手上,“好好待这个孩子罢!或许他是你们之间唯一的纪念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略显苍老的背影,竟然有种无力感?
一直以来,孝文太后在我心中的形像都是无所不能的,她高大,强大,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也永远不会老,可是……是什么时候起她竟然老成这样了呢?
我摇了摇头。
苏苏走过来道:“娘娘,孩子在哭,是不是该喂奶了?”
我回过神来,看着一旁奶娘道:“孩子饿了。”
雨裳早已做好了准备,走过来接了孩子退到一旁。
殿里,孩子停止了哭声,吃奶的时候发出一种贪婪与满足的吸吮声及吞咽声,我静静的低头坐着,恍然如梦。
***
嫁去北齐的月瑶公主如今已是太后,与太皇太后一起扶养着年幼的皇子垂帘听政,想想,这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薇静说月瑶公主探亲回朝,我也一时想不起来。
我抱着孩子坐在那里,听她说时,眸子里微微有丝笑意,想起儿时的伙伴,往日种种,也有几声感叹。
薇静见我长时间不说话,不禁问道:“公主,奴婢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我回过神来。
薇静忍不住叹气道:“从前天开始公主就一时恍惚一时清醒的,公主心里在想什么呀?月瑶公主就要回来了。”
“我知道了。”我头枕着手臂,微微笑起来,见我神色好转了些,薇静又道:“从前公主与月瑶公主闹得什么似的,不过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月瑶肯回来探望皇上,说明也一并理解了当初的事情,不会再跟公主记较了,另外,当初她被北齐太皇太后赶到行宫去住,还是公主回去救了她,恢复了她的身份与权利,她不会不记着这份恩情的。”
我淡淡笑着,仿佛她说的事情不关自己的事。
薇静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
我坐在那里,恍惚记起很小的时候,与月瑶一起谈心事的事情,还觉得她是个单纯又幸福的的孩子,可是如今,命运的捉弄,把她的幸福一并洗空了,她也的单纯也一并埋没掉,徒增了许多心机与心事。
我想,她如今再不是那个单纯幸福的孩子了罢?母亲已经死了,冷战了许多年的父皇现在也终于肯回来探望了。
是好事呀!
我舒心的长叹一声,眼角浮现笑意,低头看着满足的睡着觉的月儿,开始觉得有些幸福了。
这些天南诺天一下了朝处理完政事就会过来陪我们,长姬也已经搬过来一起住,如今跟着老师学习画画与书法,棋艺这些男孩子爱的东西,一些琴艺舞艺却不爱学,我每每头疼,说了好多遍女子要多学才艺,可是她说,书法也是才艺那些琴舞歌伎不过是女人为了留住男人目光才学的肤浅艺伎,不值不提,我被她噎的瞠目结舌,说不上话来,只能任由她去。
大胤方面,不时传来的战事消息也一如既往的,十天一封信,报喜不报忧,那边的形式似乎是越来越紧张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书信的内容已经日渐少了,每每只是说几个字,一切安好,安好……
不知指的是什么安好?
让人心头不由自主的牵跘着,南诺天大方的恩准那边的信可以直接送到我这里来,由我亲自来拆,每次我都会将信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当然……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眸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内心的担心,经过时间的沉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脆弱不堪了。
我坚信可以跟他过一辈子,只要命运不再捉弄。
挑了个晴好的天气,我命人把所有的衣料都找出来给我一一过目,苏苏与薇静在旁看着我认真挑选的样子,高兴的道:“公主今天心情这么好?想做新衣服了?”
“是呀,娘娘这几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头晕症也没有再犯。”
我笑着不说话,长姬跟在我身后,手指摸索着那些织金盘凤的丝料道:“娘穿这些一定好看。”
我低头看着她,“长姬想要新衣服吗?”
她摇摇头,宫里每月都有新衣,长姬不要,娘留着自己做罢。”我笑着摇摇头,“娘也有份例,也不需要新衣服。”
薇静与苏苏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我,我笑着道:“月瑶在北齐穿惯了那边的衣服,这次回来想必没有准备,我给她做几身南秦的衣服,让她多住几日,就像从前一样一起说话聊天,说不定能忘掉些烦恼。”
我微微叹了一声。
薇静跟着叹一声道:“还是公主想得周到,月瑶公主现在独自一人在那边,,想必日子过得不是太顺心,回来住几日也好。”
我有些遗憾的道:“只是可惜冷大人不在,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薇静笑着道:“如果不是月瑶现在身份,那两个人倒是很配。”
我有些感慨,挑了几匹布吩咐宫人道:“将这几块料子拿去织制司做成今夏新款的宫装,再以我的名义定制几套相称的首饰,银子回头来我这里取。”
“是,娘娘。”宫人领了银子下去,对我行了个礼。
我回身在椅上坐下,长姬走过来靠进我怀里,默默听着我们说话,我替她整了整略凌乱的衣领,接着道:“她的身份现在名义上是太后,与太皇太后一起扶持皇上,但是实际上已经被太皇太后遣出了宫外行宫住了,名份是有,权利也有,可是她常年在宫外,这些东西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因为没有威胁了,所以太皇太后对她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这样,这次才能回乡省亲。”
苏苏不知道月瑶公主的事情,只是粗略听说过一些,不禁问道:“那月瑶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吗?”
薇静摇摇头,笑着道:“现在的皇后娘娘那么年轻,哪里生得出那么大的女儿,月瑶公主是前皇后的女儿,皇后还在时就被嫁去了北齐,后来靖王驾崩,她年纪轻轻便做了太后。”
“哦,怪不得。”她恍然道。
我抬头看着她,“怪不得什么?”
“奴婢今天去御膳房里给娘娘取补药,恍惚听见有人说月瑶公主当年拥兵自重,为了皇后娘娘惨死的不惜起兵与皇上相战什么的。”
她说着话,见我与薇静的脸色慢慢变黯不由得紧张起来,惶恐的看着我道:“娘娘,是奴婢哪里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月瑶公主还是很爱自己的父皇的,她从小跟着母亲,前皇后很小便跟着皇上,皇上当年为了争天下长年在外,月瑶公主与自己的母亲感情非常好,因为受不了前皇后突然去世的消息,做了一些错事,不过都过去了。”我感叹着道。
苏苏低下头,小心的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薇静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禁上前道:“娘娘,如果月瑶公主现在的身份真的无关紧要的话,北齐太皇太后如果有意要忽略她的话,或许公主去说一说,能让月瑶公主再回来呢?”
“你说回到南秦吗?”我抬头看着她。
“是呀,回到南秦,不管是再改嫁或是留下来与娘娘做伴都是一个好办法,总比她一个人在那边要强。”她用惊喜的眼神看着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好消息。
我轻笑一声,有些苦涩的道:“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可是太后啊,已经是北齐的人,当年靖王死得早,没能给她留下一男半女,但就算没有子嗣,名份上,现在的北齐皇上已经过继给她为子,她改嫁的话……那不是成了笑话吗?不管她嫁给谁,那人都是北齐的太上皇啊!”
薇静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妥当,有些失落的道:“只是可怜了月瑶公主,一辈子便毁了。”
我但笑不语,抬头看着外头景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罢。“
“好,娘娘想去哪里?”
“随便走走,不管哪里都好。”我笑着道,站起身,前几天因为头晕的症状南诺天已经不准我出门了,这几天病情好转,我也想出去走走,总在宫里闷着也挺烦的。
听说要出去玩,长姬是最高兴的,立刻便欢呼的道:“娘,我知道莲池刚刚开了荷花,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笑着道:“那由谁来划呢?”
“如果父皇能来划就最好了,不过他一定没空。”她有些失落的道,我笑了笑,转身吩咐道:“阿宝呢?他也在宫里闷了太久了,你们把他接过来一起去罢!”
苏苏笑着道:“奴婢去接她。”说着,就跑了出去。
薇静有些伤感的道:“只是可惜了他那双脚,那么好的武艺……”
我叹息一声,无耐的道:“这都是命罢。”
顶着晴好的太阳,我带着长姬,苏苏与薇静用轮椅推着阿宝,一行人高高兴的兴的往御花园的莲茶池边走去。
阿宝近来调养得当,身子已经恢复到从前了,双脚不能走,但他似乎也不太介意,看起来也十分开心,我欣慰的道:“阿九,看到你这样我真是高兴。”
他笑了笑道:“娘娘,奴才已经想好了,等太后娘娘回长白山时奴才便会跟她老人家一起回去。”
闻言,我吃惊的转身看着他,“你怎么?还要跟太后一起回去?”
他笑着低下头,一副憨厚的样子,“是呀,奴才除了太后娘娘那里,也没有更好的归宿了,娘娘这里现在已经不需要奴才了,何必再留下来添麻烦呢?”
他一翻话生份得让我心痛,“我从没觉得你是负担啊阿九,你的双腿是因为我才成现在这样的,你的余生由我来照顾也是应当的,如果你因为这个理由离开的话,你让我心里怎么能平静?”
我真诚的看着他。
阿九看着我,脸上浮现一抹凄凉的笑意,“不关娘娘的事,奴才是因为对太后娘娘心情有愧,自愿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对奴才有恩,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相信娘娘也不愿意我变成那样的人,回到太后娘娘身边,才是奴才最好的归宿。”
“你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不解的看着他。这些天来我虽然不是整日陪伴在他床前,但也都天天去看望,一些吃穿用度都让人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他觉得受冷落了,才会要离开?还是他真的觉得太后娘娘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阿九摇了摇头,笑着道:“奴才现在不能侍候人了,留在宫里也是个废人,就算是从前对娘娘有过一点恩情,但也是出于对娘娘的愧疚,您不必太放在心上,再说,有哪个奴才天天被人侍候着的。”
他脸上浮现苦涩笑意,我看着他,心头突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他笑着道:“就让奴才走罢,留在这里也是尴尬,回到山里或许活得自在些。”
“你终究还是她的人。”我苦笑着,半开玩笑的道。
阿九没有笑,顿了顿道:“奴才还是太后娘娘的人,却也忠于娘娘,将来如果娘娘用得上,奴才也愿意拼了这条命再救娘娘一次。”
“一次就够了。”我打断他道,“就这一次恩情就让我还不清了,既然你觉得回到山里自在些,那我就不拦你,不过……你要记得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你的那份恩情,随时欢迎你再回来。”
他微微笑了,“好。”
“好一幅主仆情深的画面呀!”身后一道冰冷的语声响起,我转过身,看到正带着宫女款款走过来的云湖,她今天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宫装,白晰的肤色逼人,远远看去,也显得富贵无边。
“见过贵妃娘娘。”
“见过姨母。“
我对她行了个礼,云湖走过来,冷冷看我一眼,伸手在长姬脸是摸了一把,“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长哥哥玩呢?”
“怕打扰哥哥读书。”长姬道,闪身躲到我身后。
云湖轻笑着道:“还怕我吃了你呀?小鬼。”她慢慢抬头看着我道:“怎么,带着你的救命恩人出来逛园子呀?”
她说话的语气轻佻,冷冷看过我与所有人的脸,最后落到坐在轮椅上的阿九身上,“怎么你要走了吗?不留在你的主人身边了吗?你这个救世主要是走了,她再死第二次的时候可没人能再救了。”
阿九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的表情,讪讪的低下头,不想也不敢接她的话。
我冷笑着道:“贵妃娘娘真是多虑了,臣妾身子无恙,不用你操心。”
“是吗?”她冷笑着看向我,目光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翻,轻笑道:“这几日看着精神是不错,不过小心哦,可能是回光反照。”
“你太过份了。”我终于忍不住发怒,冷眼看着她,“别以为我会永远让着你。”
云湖不以为意的轻笑,向旁走了两步,看着莲池里盛开的荷花轻叹出声,“本宫说的话你大可以不信,但是相信这里面有一个人是知道的,本宫说的对不对她心里自然有数,只是不说而已。”
她若有所指的看向苏苏,苏苏在她的目下下瑟缩了一下,躲到薇静身后,我不禁疑惑起来,看着她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仰天笑一声,十分得意的道:“一向自恃聪明的姒倾城怎么越活越笨了?难道你那股子天生的聪明劲也随着大气将尽就渐渐消散了吗?”
她讽刺的看着我,好看的眸子里划过嘲讽的凉意,我冷笑,“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她摇摇头,用一声轻柔至极的语声道:“不……这些话由本宫的口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挑个适当的时候,我想……总有一个人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因为那时,他们已经再也瞒不下去了。”
“你说的他们是指谁?”我不解的看看她脸上表情,再转身看向一直躲着不肯抬头的苏苏,仍是没有头绪。
云湖轻笑一声,转身面对我,“到时候自然你就明白了,对了,听说皇后娘娘去找过你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在商量着怎么陷害本宫?呵,不过本宫不在乎,就凭你们两只病猫还耐何不了本宫。”
她得意的轻笑,毫不掩饰对我的不屑。
我冷冷的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她那副自恃尊贵的样子,想想那天皇后来时我还跟她说过云湖是我的姐姐这种话,真是讽刺至极。
我冷笑着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路人,若真的斗起来才有看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早死,一定会等着看你的好戏的。”
“看我与皇后娘娘吗?”她轻问。
我冷冷的不语,她笑一声,不以为意的道:“如果本宫当初还在的话,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做皇后,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做凤凰了吗?做梦罢!她就是飞上了枝头也不过是只山鸡,本宫迟早要把她揪下来,把皇后的位置让出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我冷笑着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皇后娘娘,她们之间的争斗与我无关。
“你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罢?别等不到江神医来就一命呜呼了。”她冷哼一声,转身往回走去,随行的宫人也都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跟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撤离,留下空白的一片地面,如果不是抬头还能看到她那片火红的身影,我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总是能在心情最好时碰到她,被冷嘲热讽一翻然后翩然褪怯,日出潮退一样带走我的好心情。
我无耐的叹一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阿九小声道:“娘娘,人都走远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道:“薇静,你送长姬和阿九回去,苏苏你留下,我有话问你。”我背对着她们道。
苏苏从薇静身后走出来,怯懦的看着我,“娘娘……”
“你们都下去罢。”
薇静担忧的看我一眼,然后将阿九的轮椅掉转头,对长姬道:“小公主,过来,我们回宫去。”
长姬有些惶恐的看了我一眼,跟在静后头默默离去。
苏苏怯懦的看着我道:“娘娘,您……要跟奴婢说什么?”
“刚才贵妃娘娘的话想必你一定听到了,那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连贵妃娘娘都知道了,我却还被蒙在鼓里。”
“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脸上表情化为阴霾,冷冷的道:“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留不得你了,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我这就把你送回大胤去。”
“不要啊娘娘,救您不要。”她扑跪到我脚步,紧紧抱着我的双腿,看起来十分可怜。
“那你还不快说……”我冷冷的转身看着她,逼自己不要心软。
她迟疑着, 见我态度坚决,终于强撑不过,缓缓说道:“奴婢也是刚刚知道的,那天,就是冷大人回来那天,奴婢去皇上宫中给皇上汇报娘娘的身体状况,无意间听到皇上在大殿里对冷大人说什么天下仅有一颗的红珠,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解救办法?还有午夜魔竽只能暂缓生命,不能死而复生的话,后来就发现了贵妃娘娘,她在身后捂住奴婢的嘴,告诉奴婢不要声张,然后让我快滚,之后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意思就是说……贵妃娘娘说的都是真的喽?”我几乎想要笑出来,一直在心里排斥着这种结果,既便早已心中有数,也要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还真如他们说的那样。
现在看来,南诺天与太后娘娘也早已知道了,冷珏也知道,说不定连皇后娘娘也知道,他们只是瞒着我而已。
我苦笑起来,苏苏惶恐的看着我的脸,“娘娘,你……皇上说了,还有红蛛可以救娘娘的命,况且现在还没有真正病发。”
“真正病发时会是什么样?苏苏,你自小跟爷爷学有药理知识,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你说只有红珠可以救我的命,可是……他们不是说那是世间仅有的一颗吗?”我缓缓的道,目光是一种死样的沉寂。
苏苏在我的目光下渐渐低下了头,“看娘娘这些天来的病症,如果奴婢预料得不错的话,真正发病的时候,娘娘就会……一睡不醒了,那时,就只有红蛛才能救娘娘的命了,不过奴婢不知道什么魔竽之花只是暂缓性命,还有红蛛天下只有一颗的说法,这些世间珍贵的东西,本来能得到的人就少,用过的人更是少,所以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是有多少存在世上都是个未知数,皇上对冷大人说的话也不可全信的。”
“那你说还有谁的话可信?”我苦笑着,凄凉的看向盛开的荷花池,满园的春色在我眼里只是黑白的颜色,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悲哀的想着,浓浓苦涩浮上心头。
苏苏小声道:“娘娘,皇上一定会想必办法去救娘娘的。”
我摇摇头,“他就算有心救,可是上哪去找红蛛?”
苏苏低下头,顿了顿道:“如果有人肯让出来,娘娘就会有救了,不过……另一个人就得死。”
我身子像突然被劈到一样,慢慢转身看向她,“你是说……要用夜王体内的灵珠?”
苏苏点点头,“不过这一切只是奴婢一厢情愿的想法,或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我摇着头,拼命拼命将脑子里那幅南宫月流着血泪望着我的画面挥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说让出灵珠四个字时,我脑子里就出现了南宫月苍白的脸上挂着血红的泪看着我的场面。
我恐惧的睁大眼,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身子抵住栏杆,苏苏尖叫着扑过来抱住我,“小心啊娘娘,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有奴婢在,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我不要他的灵珠……”我哭喊着道,却怎么都压不下心头的恐惧感,身子在她怀里不住颤抖着。
苏苏怜惜的看着我,“娘娘,都怪奴婢不好,这些只是奴婢一个人瞎琢磨的,或许江神医还有更好的办法也未可知,我们就等着罢,江神医过几天就会来了。”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
已入子夜,外头寂静无声,唯有廊下宫灯透过窗缝照来一道惨白的光束,一道黯影悄悄的进了房,捏手捏脚的脱了外袍,走到床边。
“你回来了?”我突然说话将他吓了一跳,身子停在那里,转身笑着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从窗边走过来,转身看着他,冷冷的道:“在等你。”
我走到一旁将桌子,架上的宫灯一一点着,幽暗的室内明亮起来,照见屋里景象,幽幽的香雾从炉里升腾起来,他的脸湮在烟雾后,脸笑容讪讪的,起身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倾城,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是因为朕这几天回来的晚生气了吗?。”
“皇上最近总是等臣妾睡了再回来,还没醒便又走了,想跟你说说话都没有机会,只好等着。”我苦笑着道,慢慢抬头看着他。
南诺天脸上浮现苦笑,“最近朝中事物多了些,过几天,朕抽空好好陪陪你,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江神医明天就要入宫了,月瑶明天也大概可以进京了,晚上就能入宫,这下有人陪你了。”
我淡淡笑了笑,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惊喜。
他看着我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月瑶现在不知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他沉寂了一会,笑着道:“那孩子本性不坏,所以当年的事朕不与她计较,不过她能回来探亲,说明一切都想通了,最主要的是江神医明天能过来,你的病也耽搁了很久了。”
我苦笑着,沉默不语。
他看出我的异样,将我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倾城,你……是不是有心事。”
“是有些心事。”我如实的道,抬头看着他,“皇上,臣妾已经知道了,臣妾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您还是别费事了。”
他闻言一怔,紧张的抓着我的双肩,“倾城,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不管是谁说的,总是事实罢?”我看着他道,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南诺天沉默了半晌,笑着道:“别听人瞎说,你的病只是小恙,你不是自己也说了不疼不痒的吗?病发时就跟睡着了一样。”
正是他这份沉默,让我的心沉重的落进深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我最后一丝希望落了空。
苦笑的看着他道:“可是总有一睡不醒的那一天。”
“倾城,你别瞎说。”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要南宫月的那颗救命的红珠,我不要……就算死也不要,所以你别费心从他那里找了。”我看着他,脸上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脸上笑意一点点湮没,用同样的语调道:“你的病情很严重这不假,但是朕没有想过要他的那颗红蛛。”
“是啊,皇上是没说,可是你知道只要南宫月知道我的病情便一定会把他自己那颗让出来给我,如果没有的话?那皇上这次叫冷珏回来又是为什么?难道不是让他将事实告诉南宫月让他自己主动来救我吗?”
我苦笑一声,用凄凉的目光看着他,“我终于知道了孝文太后为什么会那么恨我了?她是应该恨我哪!”
我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朕……”他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我苦笑着道:“我不是怪皇上,我只是……不想对不起他。”
我低下头拭泪,南诺天轻轻将我搂进怀里,“朕知道,都知道……”
“那就求你不要告诉南宫月这件事情,我已经对不起他了,必竟他没有过来带走我和孩子,这一点,我就应该感谢他。”
“朕也应该感谢他。”
听到这一句话,我突然紧张的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他说这个字,他与南宫月势不两立,他谢他难道是因为南宫月已经……
我摇着头, 不敢再往下想。
“你怎么了倾城?”他紧张的捧着我的脸问。
我闭上眼,“皇上,南宫月已经……死了吗?”
他看着我痛苦的表情,顿了顿道:“放心罢,有冷珏在他不会有事的,朕不是你想的那么残忍的人,不会逼他去死的。”
“可是他如果知道的话……”我痛苦的摇着头,不敢再往下说,他捧着我的脸,用一种认真的语气道:“朕向你保证永远不会主动告诉他,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也请别怀疑朕?你知道吗?当你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朕,置问是不是逼他舍弃自己的生命让出红珠时……那种感觉真的不好。”
他落漠的低下头,我心中一动,紧紧抱着他,“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了,没有想过这伤害了你,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太生份了,我们之间用不着对不起,也用不着谢……”他以指按在我的唇上,将我到口的谢字堵在口里,他弯腰将我横抱起来,“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就行,这些都不用操心,天色不早了,我们先睡罢,等江神医明天来了再说,你的病情或许不像想像中那么严重,开心点,明天月瑶就要回来了,朕安排了家宴,你与云湖,皇后一起出席,带上孩子们。”
我点点头,“恩,臣妾给公主准备了几样礼物。”
“还是你帖心。”他感慨着,“皇后娘娘的事……是朕对不起这孩子,所以之前不管她做了什么,你就看在朕的面子上既往不咎罢!”
“你看我对她的态度像追究了吗?”我不满的撅起嘴,他亲亲我,笑着道:“好了,是朕错了。”
我慢慢微笑着,将心里的苦涩逼退,笑罢,姒倾城,就像这样笑,就当没有以后,开开心心的过完今天,管他明天是暴雨还是狂风……
江神医进宫,照例先去见了太后娘娘,早上便接到消息说江神医已入宫,快中午时才接到太后娘娘接见的旨意。
我妆扮好,穿一件明蓝色宫装,外头套一层银白色的纱衣,原本明亮的颜色变成了朦胧的淡蓝,头上一套黄金长簪亦十分精致。
“娘娘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每天花在梳妆上的功夫多了。”苏苏站在我身后道。
我笑而不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只是想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活得快乐点,多看看这个世界,如果可以,我更想找个可靠的人托负我的孩子。
我站起身道:“我们走罢。”
苏苏上前掺扶着我出了寝宫。
广濪宫里点着檀香,没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太后娘娘敲木鱼的声音。
碧珠从殿里迎出来,“快进来罢,太后娘娘等了多时了。”
我对她笑笑,低着头进了殿,“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免礼。”太后娘娘道,将木鱼推到一旁,转身看着我,“你这几天气色不错,江神医来了,你进去罢,他在里头等着呢!”
“是,太后娘娘。”
我对她行了个礼,跟着碧珠进了内阁。
房间里,江神医穿一袭素淡的灰色袍子正认真的看一瓶泛着白液体,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他太过入神,连我走进来都不知道。
“爷爷。”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转过头,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放下手中的瓶子对我伸出手,“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我依言走过去,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翻,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的孩子。”他怜惜的的在我背上轻拍着,不住叹息.
我笑着道:“爷爷,我还没谢你上次救了皇上的恩情呢?”
“傻孩子,你说这样的话让爷爷这张老脸往哪放呀?当初,是我……”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我打断他道,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初太后娘娘的毒药势必要跟江神医拿,可是,这件事情我已不想再提了。
我笑着道:“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从前的几次救命之恩,我怎么还呢?”
“傻孩子,爷爷难道还要让你还吗?坐下,我帮你把把脉。”
我微微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仔细诊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收了手,抬头看着我道:“你最近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很好。”
“头晕症还犯吗?”
“前些日子犯过,这几天已经没有了,一次都没有。”
闻言,他不光不高兴,反而将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了半晌,叹着气道:“这恐怕……不好啊!”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人各有命,还是算了,爷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眉头稍舒展了些,走到一旁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翻看着。
我起身跟过去,“就是……南宫月当年是爷爷救的吗?”
他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我道:“是啊!幸好他身子强壮,要不然……也活不过来。”
“那……关于红蛛的传说是真的吗?世上只有一只?”我接着问。
江神医这次干脆将书合上,捋着花白的胡须道:“这种奇物世间鲜少,至于究竟有多少也不能确定,只是……魔竽之花能起死回生的传说却是假的,世上只知道魔竽之花可以起死回生,那些只是不明白的人口耳相传的,其实上一次在宫中见到你时,我就知道那位淑妃娘娘一定是你,因为魔竽之花的功效我知道,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娘娘。”
“那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姒倾城,那为什么当初不说明呢?那……皇上知道吗?”我突然有种可怕的想法。
“这件事只有我跟太后知道,不过……上次月儿见我时神色异常,并没有说太多话,好像有什么心事,我原本想问他几句,可是见他时常走神,也就没问,不过……你们那么像,我想所有人见了都会猜测罢?”我说完看着我的脸,停了片刻道:
“你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吗?”
我点点头, “已经全好了,视力也已经恢复到从前了。”
他喃喃的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低下头,重新将书翻开,查找着什么。
“爷爷,你在找什么?”我低头看着那本厚厚的书,上面是一些植物与动物的图标,下面有文字说明,“这就是红蛛?”
我惊奇的睁大眼,怪不得叫红蛛,它通体的火红颜色,手脚上长着长长的毛发,让人毛骨悚然。
江神医点点头道:“是啊!这种东西长在阴暗潮湿的峡谷石缝里,小的不行,必须得长到几百年才能在体内结成灵珠,所以不好找啊!”
他无耐的长叹一声。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人的命天注定,如果真的找不到,可能也是上天的意思。”
江神医抬头看着我,花白的头发在此刻居然那么显眼,是从何时,他已经老了呢?我记得当年我在山里跟着他上山采药时,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我心里一酸,低下头去。
他叹着气道:“孩子,自小你就是最懂事的,上次的事你能不跟太后娘娘计较,仍然承认她是奶奶,这份宽容与大肚是常人做不到的。”
“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苦笑着道,是呀,人都快要死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不管是谁做错了?谁害苦了谁?都没有意义了。
他看到我脸上凄凉,难过的的道:“别这样,我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有办法的。”他低下头慌乱的书上找着什么,翻书的动作太大力,轻薄泛黄的纸张被撕烂,撕……刺耳的声音惊得他猝然停在那里。
我轻轻按住他肩膀,“爷爷,别找了,你早就早过千遍万遍了不是吗?如果有办法的话也早就找到了,你放心罢,我不怪你。”
“可是孩子……”
“嘘……”我手指点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得轻柔而美好,“好了,月瑶公主要回来了,我还要过去张罗准备,就先不陪您跟太后娘娘了,倾城在此别过。”我对他福了福身,转身退出去。
他起身追了两步,站在那里。
出了内殿,我擦干眼泪走到太后鸾榻前,“太后娘娘。”
太后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许久未动,听我叫她方才清醒过来,怔了一下道:“啊,已经诊过了吗?”
“对,已经诊过了。”
“怎么说?”
脸上浮现淡淡苦笑,我低下头道:“爷爷说我身子很好,并无大碍。”
看到我脸上笑意,太后娘娘脸上表情陷入痛苦,顿了顿道:“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歇着罢。”
“臣妾告退。”我对她福了福身,转身走到门口时我又忍不住停下,转身问她,“太后娘娘,其实……您是舍不得我死的对吗?”
她只是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我苦笑着低下头,“这样就够了,倾城还要谢谢太后娘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所以……剩下的日子里希望娘娘别那么对臣妾,您一定不知道被先前视为亲人的人所伤害的滋味。”
她坐在那里叹了一声,默默低下头去。
我转身离去,走到廊下时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苏苏小心掺扶着我,也不敢问,只是默默将帕子递过来。
我哽咽着,抬头看向天上耀日,怎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原以为回来就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可是却偏偏是这个结果,想到还在襁袍里的月儿和年幼的长姬,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可能是阳光太刺眼,我突然觉得头晕,身子向后倒去。
苏苏尖叫着扶着我,“娘娘,你怎么了?来人……”
一阵混乱中,我被送回了碧落居,薇静担忧的守在床边,我睁开眼,看到她焦急的的表情,“我没事。”
我勉强笑着道,可是她却已经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俯在我手上,“奴婢还以为公主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以可能,我今晚还要参加月瑶公主的家宴呢?”我笑着道,撑着坐起身,她过来扶我起身,一边擦了眼泪道:“奴婢已经叫人去通知皇上了,也叫去了江神医过来,公主身体这样,奴婢看晚上就别过去了,想必月瑶公主知情后也不会见怪的。”
我微微蹙了眉,“静,以后我若昏倒了别通知江神医或者太后过来了,左不过就那些症状,我一会就会想的,也不要去告诉皇上,省得他担心。”
“我也担心。”一旁突然插进来一个童声,我这时才注意到,长姬不知何时就已站在床幔后头,她走过来,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泪水险些落下,我微笑着道:“娘不是跟你说过吗?只是睡觉而已。”
“长姬也说过,如果娘真的没办气照顾弟弟和父皇,那这些工作都由长姬来做好了。”她半是赌气的道,我无耐的看着她,轻轻叹息。
“怎么会呢?娘还舍不得长姬。”我弯腰将她抱到床上,笑着道:“越来越重了,娘都快抱不动了。”
她这才笑起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都怪静,整天逼着我吃很多。”
“吃多了才能长高个儿啊!”我笑着道,搂着长姬,心情也渐渐舒朗了许多。
崩……的一声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我看到站在门口的南诺天,他惊怔的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恐惧,当他看到我和孩子在一起的面画时,表情才忪懈了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身子无力的靠在门框上。
我不禁感到心酸,心疼的看着他。
此刻他穿着龙袍,分明是可以权掌天下的男人,怎么在我眼中竟然那么脆弱不堪?仿佛一击便碎。
我不禁想,这个与我纠缠了一辈子却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男人,如果我真的去了,留下他跟两个孩子……真的是太过残忍了些罢!我苦涩的想着,勉强笑了笑,“你来啦。”
他长舒了一口气,缓身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我,只是看着,没有说一句话,薇静知趣的将长姬抱走,带着房内宫人悄悄退下。
他打量我的同时,我亦看着他,他今年,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看起不同于以往的邪魅与阴霾,看起来有一种成熟的男人味,还有……一种踏实感,让人忍不住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我笑了笑,先开了口,“皇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山贼。”我轻笑着道,可是他脸上却毫无笑意,看我的目光疼痛而不舍。
我尴尬的低下头。
“不对,你很聪明,朕还没从见过那么聪明的八岁孩子,所以……一时心软不杀,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早在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也好过……现在被你折磨得快疯了。”他痛苦的看着我,说话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痛,但我却分明感受到他的爱意。
我抬头看着他,“对不起!”
“不是说过我们之间用不着对不起吗?”他坐到床边,将我抱进怀里,“倾城,刚才听到你又昏过去的消息时朕都快要被你吓死了,以后……别这样折磨我好吗?”
“对不起……”
他突然低下头吻我,狂热而急切,唇舌与我纠缠时,他模糊不清的道:“别说对不起……”
他急切的咬住我的唇,逼我张开口,舌随即探进来,如闯入了领地的侵略者,肆意而疯狂的掠夺着,他将我推到床上,身子也压下来,修长的手指急切的扯掉我身上的衣服。
“皇上……”我在自己还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开了口。
他的吻细密而轻柔,用手捂住我的嘴,“别说话,享受就好,你不是说要认真过完以后的日子吗?”
我脸红的躺在那里,下意识里已觉出了他这次的疯狂,几乎比第一次要我的时候更加疯狂,有一种濒临绝境般的仓皇感,明知道时间不多了,所以才要拼命抓住这最后为数不多的机会。
我躺在他身下,被他吻的不自觉得闭起眼睛。
他满意的笑了笑,十分欣赏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手指轻轻顺着我的身体的曲线下划。我迷朦的看着他……
“月瑶公主……的家宴几时开始?”我因他的折磨说不出话来,轻颤的语声连我自己都不禁替自己脸红。
他丝毫不受影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我此时已褪脱得差不多的身子上,一只手慢慢下移至我平坦的小腹,语声沙哑的道:“你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家宴?”
“我……”我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轻笑着,慢慢伸进我衣裙里。
我忍不住蹙了眉,抓住他的手,“不要。”
他将我的手拨开,在我唇上吻了吻,“宝贝,闭上眼。”
我听话的闭了眼,耳边听到他邪味的笑意,我不禁懊恼的在心里想,刚才还以为他变得成熟可靠了,没想到邪味的天性还是没改。
他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埋首下去。
我羞愧的尖叫出声,身子反射般的坐起来,“不要……”
他的手轻而易举的便把我按了回去,腾出一秒钟的空档道:“躺下别动。”
我又羞又气,几次被他用蛮力按下后终于累得不再动弹,身体那种酥麻的感觉也随之而来,渐渐侵蚀了我的理智,我闭着眼,感觉到他娴熟的技巧,身子在他的爱抚下渐渐的发热,雪白的身子因羞赧而通红,透出一种粉红骄艳的色泽。
他直到确定我已可以顺利的接纳他时,这才起身脱去自己的衣服,身体早已被崩得灼热,他身子游移过来,轻轻在我唇上吻了吻,“倾城,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吗?”
我轻吟了一声,不说话,他轻轻吻着我,做最后的准备,我被他逗弄得不住扭动身子,难过的想寻求些解脱,可是他不放过我,盯着我脸上痛苦的表情,如欣赏一幅美画,满意而又邪味,他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你知道如果没有你朕也活不下去了吗?”
突然的一句话让我浑身一震,睁开眼,看到他眸子里蓄满了泪水,我不禁心疼的抱住他,“我会努力努力不让自己死的。”
虽然我知道,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很难保证能做到。
“你不准死,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你恨我也好,总之你不能死。”他发誓般说着,他紧紧按着我的肩膀,不容我逃避,俯身说道:“如果跟失去你相比,我宁愿让你恨我。”
我已渐渐察觉出什么,在被他不断掠夺的同时,我睁着迷蒙的双眸看着他,这个眸子里带着泪水,却还闪动着杀机的男子,真的是我的夫君吗?我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诺天……不,要。”
“如果逼不得已时,朕会那么做的。”他如中了魔咒般,坚定的对我道,喘息的口吻显得有些不真实,在他不断加快的速度下,情欲如潮水般冲过来,袭掠了理智,我不能再想下去,只能同他一起陷进去,达到一个另人尖叫的顶端。
帐外摇曳的纱幔被风吹起,入眼白茫茫一片。
月瑶公主回宫的家宴摆在了歆月宫,并没来太多人,只有皇后,贵妃,被邀出席。月瑶公主入宫,先去天胤宫参拜了太后娘娘与皇上我站在一侧,看着跪在那里的月瑶,她脸上淡淡的,认真磕了一个头,却并没有别的情感,连见到父亲的喜悦都没有。
我不禁蹙了眉。
“儿臣给皇阿奶,父皇请安。”
“免礼,平身罢,过来让皇阿奶好好瞧瞧。”孝文太后和谒的对她招招手,将她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有些感慨的道:“瘦了。”
说着就要哭。
月瑶笑道:“哪里就瘦了,皇阿奶别这样,儿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孝文太后默默笑着,眨着眼睛,将还未落下的眼泪收回
她目光转向一旁坐上的皇上,有些尴尬的别过目光,笑着道:“父皇还好吗?”
“挺好。”南诺天低沉着嗓音道,但看得出来他是高兴的,眉目光一些怜惜之情不掩而喻,这是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月瑶笑了笑,转身往下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听说你身子不大好,怎么没在宫里躺着,回头我去看你就行了。”
“没有大碍,还是能出门的。”我笑着道,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打招呼,有些受宠若惊,我以为我们之间得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的亲密。
太后娘娘拉着她坐在腿上说话,月瑶公主也没再跟我们下面的妃嫔说话,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站了半天没有得到一句问候,心里不禁生厌。
皇后娘娘冷着脸站在一旁。
云湖靠过来,小声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好了?不是恨不得对方死吗?”
“用不着你管。”我冷冷的道,不想跟她多说。
云湖笑一声,毫不介意的我冷漠,“怎么样?现在江神医也来了,那件事情我没骗你罢?倾城,不是我说,到头来你的事情还是我先为你操心着,这宫里有谁是真正关心你的?”
我冷冷笑了,低下头道:“是啊,姐姐可真是关心我啊!”
我讽刺的看向她,云湖目光比我的还要冷上三分,唇边笑意薄凉,“你不用恨我,我再怎么样也没想过要害死你,跟别人可不同。”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总之我还不想让你死。”这时,她脸上流露出一种真诚, 还有一丝姐妹间的感情,我不禁疑惑起来,不信的看着她。
她苦笑了一声,低下头道:“算了,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坏人,无所谓了,反正你的日子也不多了,我还跟你记较什么呢?”
听到这里,我便笑了,怪不得她对我的态度转变了,原来是因为知道我活不长了,没有威胁,所以才放下心来。
我冷冷发笑,长叹了一声道:“谢谢姐姐的宽宏大量。”
她斜眸睨我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冷眼看向这边,见我与云湖说话,支着耳朵,恨不得可以靠过来听清楚,当我们停下来不说话时,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善的瞅了我一眼。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见她。
云湖笑着道:“你别担心,你讨厌她,姐姐也不喜欢她,我会帮你除掉她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并没有讨厌她,别把你想做坏事的理由添加到我头上,妹妹经受不起。”我没好气的道。
云湖睨着对面赌气不往这边看的皇后娘娘,皮笑肉不笑的:“反正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你何必这么小心,难道还怕姐姐我到时栽脏给你吗?放心好了,你一个将死的人,还跟你计较什么呢?”
我苦笑,“是啊,你是不用跟我计较了。”
顶上皇上站起身,云湖这才退开一步,没再说话,我低下头,静听旨意。
“摆驾歆月宫。”南诺天威严的说着,高大的身子率先出了殿,月瑶扶着太后娘娘紧随其后,皇后,贵妃和我,按品阶一一出了门,上轿前往歆月宫。
一顿看似欢喜的家宴过半,我推脱身子不适,先行回了宫,认真梳洗后,长姬与月儿都已经跟着各个的奶娘回去睡了,我从架子上找了一本书,坐在灯下认真看着,连身后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听他们说你还没睡,我才进来。”月瑶的声音轻柔从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着她竟然有些怔愣。
半晌才笑着道:“你来了,快坐。”
我连忙吩咐宫人倒茶,她摆摆手道:“不用了,刚才喝了一肚子水,这时候还不渴。”
她回身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随手拿起我看的书翻看了看,有些诧异的道:“你读国策?”
我笑着道:“是啊,随便看看。”
她抬头看着我,眸子里若有深意的道:“你可知道一般人是不能随便看这种书的。”
我淡淡笑了笑,“知道。”
她低下头一笑,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看来父皇真的是宠你。”
她转过头,将我的房间打量了一翻道:“住在这里不委屈吗?听说你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份,大家只是随便叫着娘娘,却还是从前南宫月淑妃娘娘的身份。”
提起南宫月,我脸上有些尴尬,低下头道:“这些有什么重要呢?就像你——现在不也懂得了这些身外物是毫无意义的吗?”
她冷笑一声,慢慢转头看向我,“你怎么知道我懂了?”
“从公主的身装扮就可以看出来,素淡不失端庄,没有遵循北齐宫廷一昧求富与贵的由头来穿衣打扮。”
她低下头苦笑,有些岑寂的道:“你以为我想这么朴素吗?那个死老太婆克扣我的俸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闻言不禁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