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寒心妻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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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爱上棋子

景云坐下,身子微倾,手肘撑在椅子扶手,手半握拳抵住嘴唇,她低眸凝神细思,问道,“那六位当家平常可会悄悄入京?有没有固定出入场所?或者有无特别喜好。”

阿常想了想,道:“听说四当家好赌,偶尔在城里和富贵赌坊现身,赌完钱他会去一趟汇茶楼。爱好除了抢劫金银财宝和美女之外,倒是有传言说那六位当家还好男色。”

景云皱眉,微微思索,道:“去查一下,这几****可会出现。”

“是。”

夏日里的夜晚,城里和夜街总是比较热闹。这里有城里最大的赌坊、女肆、食楼、茶馆,各个门口皆是人头攒动,龙蛇混杂。

紧挨着富贵赌坊的汇聚茶楼早已是人满为患,人们一边喝着茶一边瞎聊着天。

一个拿着阔刀大斧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疤痕的男子一边骂着粗。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口中大声嚷嚷着:“小二,给大爷我找个凉爽的好位置。”

小二显然是跟他熟了,一见他便扬着笑脸陪着小心上前哈腰道:“四爷,您来了!哎哟,今天真不凑巧,人都满了,您看,要不小人给您找个别的位子。”

“去去去,本大爷就要靠窗边的透风的,你叫他们滚开!”邪恶男扬着手中的大刀,那小二吓得一哆嗦,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左侧窗边两个桌位的人,走了一桌,店小二忙不迭将那邪恶男子引了过去。

这时他旁边的另一桌人正在议论着的一伴事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说:“听说了吗?相王五日后就要回京城了,各城的高官啊赏赐了他很多很多的稀世珍宝,要是也能分给咱一样,咱们是几辈子都不用憨了。”

另一人说:“宝物算什么,我听说他那次赏花宴没有选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在民间四处赏玩的时候,看上了一个特别特别美的男人,听说那个男人比女人还美呢!”

又一人道:“真的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我还没见过,干脆咱们兄弟去劫了吧?稀世珍宝,绝色美人咱就是摆着看一眼,这辈子也值了!”

第一个挑起话头的人一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很不客气道:“你疯了?人家是相王,王爷,你也敢打主意?不光相王有很多护卫,皇帝陛下肯定还要派人保护他,你去劫他,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他回京城路上要经过无人坡,那无人坡是土匪寨的地盘儿,你总不能跟土匪寨抢人吧?就算是土匪寨,他也得倾巢出动,才有成的把握,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

旁边的邪恶男子听到这里,眼中浮现出猎人般的兴奋神色。

此人,便是土匪寨的四当家。他们山寨已经很久没有大干过一场了,这次终于又能过过瘾。一国相王怎么了,连皇帝老子都拿他们没撤,他们还怕什么?稀世珍宝,绝色美人,他们怎么能轻易放过?但是,这个消息究竟可不可靠?

邪恶男子正在犹豫的瞬间,二楼走廊处走下三个人,瞬间吸引了整个茶楼的众人的眼光。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气宇不凡,看上去是极为豪爽的阳刚男子。而他旁边的女子长得那叫一个美,邪恶男看的有些愣了,他们山寨这几年抢了不少美女,但跟这女人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他不又吞了一口口水,再看向他们其中的另一个男人,更是眼睛都看直了,乖乖,这个男人居然比那个女的长得还好看!

不用想,这个让邪恶男看直了眼的正是女扮男装的景云,另两人是相王和春喜。他们三人说笑着下了楼梯,景云走着走着忽然一脚没踩稳,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便向楼下柞去。

引来楼下众人无不为其提了心。

阿常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身子一个潇洒的旋步下了两节台阶,手往她腰间一提,景云人就在他怀里了。

楼下的人看得目瞪呆。想不到两个男人楼在一起竟然也这么好看,真是羡煞旁人也!

景云被他扶着站直了身子,低眉间看似有几分波动的羞涩和尴尬,却是微微压低了嗓音,清楚地说道:“多谢相王出手相救!”

邪恶男子目光一亮,那消息果然是真的!

相王笑道,“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说个谢字!”说罢捏了捏她的手,那眼神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含义。

景云拿眼角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那邪恶男子,只见他两眼散发着贪婪的光,几乎要流下口水来。景云微微勾唇,目的已经达到,便与相王,春喜三人一起出了汇茶楼。

“主子,你让人说有很多护卫会保护相王,将后果说的那么严重,你确定那些人还敢冒这个险吗?”他们来到茶园后,春喜就先问了出来。

景云道:“会的,他们太久没遇到过挑战,一直谨慎行事了几年,寨中之人不能像从前活得那么痛快,时日一久,必有多方怨言,而且朝廷这两年也不曾明着下大力度去铲除围剿,所以他们没有外来的压力,当家的只为防范而谨慎,寨中之人定会觉得他们的当家胆子变小了,就会有人不服,继而生出事端。而大当家想必在等待一个时机去重新村立他的威信,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这是一种心理术,也是一种自然现律。

相王赞赏地点头,“景云果然是心思细腻!我也认为,他们一定会来。”

景云蹙眉,不无担忧道,“土匪寨的实力不容小视,虽然我们布局周密,但你们仍有一定的危险。”

春喜笑道:“你不用担心,有严府的人在前,碧水城的人马在后,土匪寨的人即使倾巢出动,也是以卵击石。”

景云轻轻一笑,“希望吧。”

出了茶园,她与相王分手之前,相王送她一块玉石对她说,“将来若有需要我的时候,让人拿着这块紫玉来尘风国找我。还是那句话,无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景云心中感动,道:“谢谢你,王喜。”

相王叹了一口气,爽朗的笑容染上了苦涩的味道,他说:“我不需要你的道谢,我只希望你能记得我。在我很多年后举杯对月思念你的时候,你还能记得我是谁,这就足够了。”

景云望着相王潇洒而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道:“我会记得你。”

尽管她不清楚这样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恋在未来的一个王的心里能持续多久,他所说的很多年后的举杯对月的相思是否真的会存在,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王的感情是她收获到的第一份毫无杂质的单纯的爱恋!

这令她心里感觉到温暖。他懂得不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妄自争夺,他会顾及她的意愿。

五日后,相王在太子带领群臣的送别下离开了葫芦城,以景云的身份不宜远送,所以她让丫环扮成她那日的模样,在城外等着相王,实施她的计划。

那一日,空气炎闷至极,天空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雨的样子,却又一直落不下来,让人感到极度的压抑而烦闷。

那一日,无人坡,四方埋伏,风云涌动。

景云人在严府,心却始终牵挂着无人坡的一切。她知道阿常必定会埋伏在那里,因为那里虽然危险,却是最后一个可以执行任务的地方。

即便是他料到诗礼会在那里布了人等他,他仍然要去。她要做的,就是阻止阿常的行动,又不让哥哥有借口处置阿常,因为他尽了力。

阿常带着景云的人会扮作那日鸳鸯湖的黑衣人,引诗礼出现,让他们看渍实力相差悬殊,刺杀无望,自然就会知难而退。而诗礼只要借这次机会歼灭土匪寨一伙,去掉朝廷的一块心病,严大人不但不会怪他,还会给予奖赏。

这便是她的计划。俗话说,百密总有一疏,她不知道,这次计划能不能圆满成功。

景云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心里愈发的不安和烦躁,她走出院子,也不见春喜,便往春喜居住的小屋去了。这个计出,她没有让春喜参与,但她却也没有刻意去瞒着春喜。

简单陈设的屋子里,春喜站在窗子前头,一手托着一只鸽子,一手糙着一张纸茶,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心里在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动摇了,这些的消息,她到底要不要传给碧水城?

她犹豫再三,将手中的纸条慢慢绑上了鸽子的脚,心中沉重极了。松开手,鸽子扑了翅膀就飞了起来,她眼前忽然就闪现出主子那看尽人世苍凉的眼神,还有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连你们都信不过,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我信任?”

她心头一紧,直觉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白鸽的尾巴,咬着嘴唇把那个纸备解了下来,然后迅速地撕毁。

她看着飘到窗外的白色碎片,眼中就浮了泪,低声喃喃道:“对不起,诸葛公子。我已经不确定您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为主子好?”

“谢谢你,春喜。”景云早就进了屋,一直看着她的犹豫和挣扎,看着她放走白鸽又揪了回来。

春喜惊得回身,见景云竟然在她身后笑着望她,她眼中的泪水顿时滚落下来。她在原地直直地跪了下去,一年多的通风报信,她始终心安理得的以为那是为主子好,但当鸳鸯湖一事之后,她开始想的多了一些,也开始有些动摇。于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许是一时不忠。所以,她开始感到不安,惶然无猎。

景云朝她走过去,淡淡笑着伸手拉她起来,“傻喜儿,哭什么?快起来。”

春喜眼泪掉得更凶,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出了声。她说:“主子,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景云也随了她的动作,只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你怕什么?”

“我怕公子以前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怕我以为是为主子好其实是害了主子,我真的很怕。”春喜哭的很无助,像个孩子。

景云心头一软,“傻丫头,我不怪你。”她突然不想对他们有什么要求,她什么都给不了他们。这次阿常的事,已经令她明白了,他们本来就是哥哥的人,他们为哥哥办事是天经地义,能在执行任务的同时顾及到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如果她不能给他们保护,那她凭什么要求他们的忠诚?如果时她忠城的代价,是他们付出生命,那她宁愿不要他们忠诚!就这样,就好。

扶起春喜,她对春喜摇了摇头,柔声安慰道“别担心,纵然他有什么不对,总还是我的哥哥。”

天色愈发的暗了,天空似是被泼了一层浓墨。

景云等阿里一直没有等到,最后等回了诗礼。他深青色的衣袍很干净,没有一丝血迹,头发整齐,不曾有半点的凌乱,不似是从打斗场上归来,更像是刚刚去哪里游赏而回。她微微一愣,心中有些没把握。

诗礼温和的神色掺了一抹复杂,进屋之后,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了,随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抬头深深地望着她,说道:“你的计策,很好。各方面都照顾得很周到。”

景云一怔,诗礼又带了几分自嘲道:“谢谢你在计划之中也顾全了我,送了我一个土匪寨,让我可以跟严大人交差。土匪寨企图刺杀相王,挑起两城争战,这个理由,似乎很不错!景云,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景云面色一白,转过脸去不看他。

诗礼却是一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掩藏在浓密睫毛下的不明情绪,过了半晌,他才轻叹了一口气,复又道:“敬慈庵的人果然是身手了得,个个以一敌十。可是景云,为什么你宁愿接受他人的帮助,也不愿意跟我开这个?我是你的丈夫!想保住阿常,不过是在等你一句话罢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为了不想欠下我的情,宁可这般大费周折。但你可曾知道,污染破连绵十里的埋伏,阿常,他就算不现身,又能逃得了吗?”

景云震惊地抬眼看他,连绵十里的埋伏?原来他早有计划,要趁此机会剿灭透风寨。她竟然没想到,她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道:“那……阿常他?”

“既然确定了是你的人,我自然不会动他。”诗礼神色恢复从前一贯的温和,动作优雅地喝着茶,扬起眼皮,看着景云,又道:“但是,仅只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我有我的立场和职贵,我与碧水城有无结盟是一回事,但他若是要擅自挑起我们和相王之间的事端,我却是不允计。景云,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景云点头,在他对面缓缓坐下,很诚挚地笑着向他道谢:“谢谢你,阿礼。”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些朝夕相处的岁月累积总还是能留下点什么,除了利用,除了爱情,她能回赠与他的,她只能尽力而为。

诗礼的手一颤,杯中之水溢出几滴,不过是一声称呼,他却仿佛等了几辈子般的忍不住心思狂涌,内心波动如潮。

他诧异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放下水杯,去握她的手,万般温柔尽在那掌心之间,他轻轻笑道:“以后,就这么叫我,我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