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人人都能梦的解析(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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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情感与理智(2)

最初仿佛我身处在一座靠近海洋的城堡。后来它不再直接坐落在海上,而是在一条狭窄、连通到海的运河上。城堡的主人是P先生(司令官)。我和他站在一个有三面大窗的宽敞的招待室内,前面是一道墙的突起物,就像是城堡上的齿状突起。我属于驻守军团的,也许是一位海军志愿军官。因为处在战争状态下,所以我们担心敌对的海军来袭。P先生似乎想要逃开,他提示我如何处理紧急情况。他那残废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在这危城内。假如被轰炸,那么大厅应当撤空。他呼吸转重,转过身来想走,但是我把他抓住,问他如果需要时怎么才能和他保持通讯。他说了一些话后却立刻倒在地上死了。毫无疑问,一定是我的问题刺激到他了。在他死后(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考虑他的遗孀是否要留在城堡内,或者我是否要将他死亡的消息告诉给更高的统治当局知道,或者我是否该代他统治此城堡(因为我的地位仅次于他)。我站在窗前,望着那些航行着的船只通过。都是一些商船,急速地划过深蓝色的水面,有一些拥有好几个烟囱,有些则具有鼓胀着的甲板,然后我兄弟和我一起站在窗前望着运河。当看到某一艘船时,我们害怕地大叫道:“战舰来啦!”结果却是一艘我早就得知要回航的船。接下来一条小船以一种滑稽的方式穿插到中间来。它的甲板上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杯形或箱形的物件,我们一齐喊道:“那是早餐船!”

快速航行的船,深蓝色的水面,烟囱上的褐色烟——这一切组合给我造成了一种紧张、不祥的感觉。

梦中的地点是我那几次游览亚得里亚海(Adriatic)以及米兰梅尔(Miramara)、杜伊诺(Duillo)、威伦斯(Venice)、阿奎利亚(Aquileia)等的印象所结合成的。复活节假期,我和兄弟到亚得里亚海旅游的印象仍旧很深刻(做梦的前几个星期)。这个梦暗示着美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海战,以及此战役带给我的焦虑(关于我美国亲戚的安危)。

这梦中有两个地方显露着感情。一处是应有感情激动但没有发生,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城堡主人之死的“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在另一处,当我认为自己见到战舰非常害怕时,感受着整个睡眠中所笼罩的畏惧感。这个结构完善的梦中,感情配置得那么好,以至没有产生明显的矛盾。我没有理由因为城堡主人之死而感到畏惧,不过在变成城堡的统帅后却因见到敌人的舰队而感到害怕。经过分析,显示出P先生不过是我自己的一个替代人物而已(在梦中我反而替代了他)。其实我才是那猝死的城堡主人,梦根源是关于“假如我死了,我的妻儿怎么办?”但令我困扰的是:害怕因死亡而造成的分离,和“见到”战舰的情节连在一起。其实那部分和战舰有关的情节却是从最令我高兴的回忆中所得来的。

一年前在威尼斯一个神奇而美丽的日子里,我和家人一起站在位于希尔奥玛芬尼(Riva degli Schiavoni)房子的窗前望着蔚蓝色的水面,那天湖上船只来往频繁,我们期待英国船只的来临,并且准备给予隆重的接待。突然我太太像孩子那样开心地大喊:“英国的战舰来啦!”但梦中我却因这些相似的词而感到害怕(梦中的言语是由真实生活中衍生而来的)。因此,在把那些元素转变为梦显意的过程中,我把欢快转变为了惧怕。我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各位就会明白变形本身就表达出梦的内容的隐意。这例子还证实梦的运作能够随意地把感情与梦愿望中原本的联系切断,并在显意中某个经过挑选的地点将它介绍出来。

我要借这个机会稍微详细地分析“早餐船”的意思,它在梦中的出现,使原先颇为合理的情况转变得无意义。当我对梦中这物象加以更仔细的研究时发现那船是黑色的,同时因为中间最宽阔的部分被切短了,所以它的形状和伊特拉斯科(Etruscan)博物馆那组吸引我的陈列品极为相似。那是一些方形的黑色陶器盘,有两个把柄,上面仿佛是装咖啡或茶的杯子,看起来有点像今天我们所用的早餐器具。经过询问后,我得知那是伊特拉斯科女人的化妆品器皿,上面有些容器可以存放粉末和化妆品。我开玩笑说,把它带回家去给自己太太是件很好的礼物。因此,梦中这个物象的意义就是黑色的丧服(black toilet,而toilette就等于是:衣服),意指着死亡。这物象另一方面又使我想起那些装载着死尸的船(德语Nachen,从希腊文Vsxus衍生而来,就是死尸的意思)——早些时候人们把尸体装在船上,让它漂浮海上而葬身于其中。这和梦中船只的回航相关联:

平安地坐在船上(Still,auf gerettetem Boot)

老人静静地驶回海港(treibt in den Hafen der Greis)(弗洛伊德附注:选自席勒的《生死寓言》。)

这是该船失事后的回航(德语“Schiffbruck”的词面意思就是船破了——shipbreak)。而早餐船刚好在中间被切短了,但“早餐船”这词的来源又是什么呢?这是源自“战舰”前漏掉的“英国”。英语早餐(breakfast)的意思就是打破绝食(breaking fast)。这打破(breaking)和船的失事(ship wreck-ship break)又再连接在一起,而绝食(fasting)和那黑色丧服或toilette又相连着。

但是早餐船这词是梦中制造的,这使我记起最近一次旅程中很开心的一件事。因为不放心奎莱亚(Aquileia)供应的食物,所以我们预先由格里斯(Gorizia)带来一些食物,并且由奎莱亚买到一瓶上好伊斯特(Istrian)酒。当这小邮轮慢慢地由戴勒密(delle Mee)运河驶过空阔咸水湖航向格拉多时,我和太太是这船上的唯一一对乘客。我们在甲板上兴高采烈地吃着早餐,而且从来没有吃得比这更痛快——这就是“早餐船”。不过在这快乐开心的回忆背后,却潜藏着对不可预测以及神秘未来所抱有的忧郁想法。

感情与其直接联系的分离,是梦形成的一件最明显的事实,不过这并非是梦的原始部分转为梦显意过程中的唯一或最重要的改变。如果将此感情和梦中感情相比较,我们立刻就会察觉:无论什么时候,梦中的感情都可以在原始触发点中找到,但是反过来却不成立。因为通常经过种种处理后,梦中的感情已经远不如原本的精神材料那么明晰了。在重新把梦的原始欲望架建起来时,我发现往往最强烈的精神冲动一直挣扎着想出头,与一些和它截然不同的力量所抗衡着。如果这时再回过头看看梦,就发现它往往是无色的,不具任何强烈的情感。梦的运作把内容以及思想的感情成分减低到淡漠的程度。可以这么说,是梦的运作本身而造成了梦中感情的压抑(suppression of affects)。

但必须承认,有时却不是这样的。鲜活的感情会进入梦中。不过首先我们要考虑下面的事实:虽然许多看来是淡漠的梦,但在追究其梦思时却具有深厚的感情。

我没办法对梦运作的过程中将感情压抑的事进行完全的解释,因为这样做之前必定要先对感情的理论以及压抑的机制加以详细探讨,所以在这里我只想提两点。我被迫(因为别的理由)这么想,感情的发泄是一种指向身体内部的离心程序,和运动及分泌作用的神经分布类似。就像在睡眠中运动神经冲动传导受到限制一样,潜意识唤起离心的感情发泄,在睡梦中也变得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梦原始的感情冲动变得很软弱,所以即便在梦中显露时也不会是强烈的。根据这一观点,“感情的压抑”并非是梦运作的功能,而是睡眠的结果(插一句:所以我在章节的安排上把这章独立了出来,并没有归纳到上一章中)。当然也许这是真的,不过却不是完全的真实。我们还须注意,任何繁杂的梦,都是各种精神力量相互冲突后又相互协调的结果。架构成意愿的思想必须对付审查机制。而另一方面,我们都知道潜意识的每一个思想串列都带着某种感情,所以这么想大概不会错:就是感情的压抑,是各种相反力量的相互抑制,以及审查制度压制的结果。因此,感情的压抑是审查制度的第二结果,而梦的改造则是其第一结果(现今对于这种隐藏感情的心理分析和当初弗洛伊德的预测基本吻合)。

二 梦中的理智

首先,要区分清楚一点:这里所说的理智不是真正的理智,是梦中的理智。那梦中的理智到底是不是理智呢?从梦中看,很理智。醒来再看,很荒谬。这节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请家长的梦”中,梦运用记忆储存的“无责任提取功能”故意制造出了极其荒谬的穿越效果,这不但是为了让审查机制使梦得以顺利通过,同时还使用超现实手法来满足了我的某些愿望(来自于少年时期的)。这种打乱时间顺序的荒谬做法,虽然在醒来之后会觉得“很无聊、很荒诞”,但是在梦中我却丝毫没产生任何质疑——助理就是我的家长,而她所做的那些反驳也是显而易见的“用事实说话”,梦中我觉得很正确,摆事实讲道理,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没胡说八道,很干净利落地就证明了那位中学老师看错了,我的未来并非是ta所预言的那样。但,这种“正确性”只在梦里成立,而醒来后就觉得比较扯了。那梦是怎么设定这种“合理性”的呢?

首先,我们应该还记得前面章节中所描述的那些:梦凝缩性质的表现方式,潜意识的释放,梦的审查制度,梦的转移、伪装,等等。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梦是很霸道的,直接展示“果”,但在大多数时候不去说明“因”。也就是说梦对于因果关系似乎早就定调了,而无须再度说明。虽然霸道,但也必须承认,这样做是合理且正确的。因为梦是一种很自我、很具有隐私性质的个人印象展示。这场展示的观众只有一个:做梦者。所以梦对于概念性的前述完全省略不但方便快捷,而且借此还能躲过审查机制的审核——无须嘚瑟为什么,直接用浓缩、伪装后的素材作为画面表现即可。而审查机制也不会深究这画面究竟是什么元素凝缩聚合出来的,只要这个画面看上去不黄不暴力就成。当然了,那些具有明显指向性的不黄不暴力画面还是无法通过审核的。比如说“一男一女,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头发凌乱地正准备互相脱对方衣服”的这种画面,还是会有可能被“审查”掉的。之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要看这个梦的隐意要表达什么了,假如所要表达的含义非常复杂,并且梦的原始愿望又充满了纠结的话,那么个别“很黄很暴力”的画面也有可能得以通过。例如“破碎的梦”中第一个片段就是因为过于露骨的宣扬我的诽谤行为而被强行结束掉(大多数情况下是根本不会被通过)。所以对于这类“组合展示出结果和定义”的问题,审查机制完全无视。

拿“请家长的梦”来说,这个梦的“因”在梦中并没有得到展示,只是展示“果”。而“因”是:现在已经有足够的事实来证明你(那位老师)错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用事实来强调出你的妄言和谬论。所以,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梦中的场景、人物虽然醒来后我们会觉得那是荒谬的,但是在梦中却是“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理智可信”的。也就是如此,大多数荒谬的梦只有在醒来之后才会觉得荒谬,而不会在梦中就觉得“这太荒谬了”。

现在,浓缩一下前面所说的概念就是:梦的逻辑与合理,是完全要站在另一个角度看的。有时候很多表述虽然醒来后回想下觉得很荒诞,但那是因为梦很好地隐匿了许多原始愿望中的“因”(这样做是必需的,否则难逃审查机制的审核)。

其实《梦的解析》理论之所以被很多人排斥,就是因为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搞懂“潜意识被抑制”的原因,所以对于一些梦的荒谬表现,还依旧沉迷于显意而并非究其深意。前面已经说过了,潜意识之所以被抑制是因为几方面的原因,例如维护常态,不必什么都拿到前台来运作,直接展示结果而不是结构,等等。这些都是潜意识被抑制的原因(等同于电脑内存条和硬盘的区别)。而梦虽然是一种心理宣泄过程(愿望的达成),但是梦依旧没有把藏于水面之下的全部东西拿出来展示。所以很多人到了这里就不明白了,不信梦是心理活动而划归到肉体反应上。这也没办法,比如说“梦中的理智”吧,看上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理智,而是胡扯。但是一定要记住,这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说到这儿我想起一个朋友(年轻女孩)曾对我说过的梦,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梦,而且梦背后的那些“素材”更有意思。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梦吧。

垃圾箱是我家

在这个梦中,我的这位朋友住在垃圾箱中,那是一种小区专用的大型垃圾箱。在梦里女孩将垃圾箱外表装饰得很漂亮,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称赞这个垃圾箱非常漂亮,而且女孩也为此而得意,并且很自豪地跟别人说:“我就住在垃圾箱里!”甚至还邀请别人来做客。不过,在梦中她始终没有进过垃圾箱内部,同时也没有任何垃圾箱内部视觉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