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圣诞歌声飘过街头巷尾,五彩缤纷的饰品将整座城市装点得炫丽夺目,空气中弥漫着快乐的甜香,来来往往的人群沉浸在一片节日的幸福之中。真田孤单的身影,在海德堡的街头显得格外的落漠。
真田抬头看着广场中央,早已竖起的圣诞树上缀满着各色的小礼物,霓红彩灯在愉快得变换着颜色。随着少女的一声尖叫,喷水池里的水柱腾空而起,寒风将水珠吹散,吹到他的脸上,冰凉!看着刚才尖叫的少女望着水柱那兴奋的表情,那些记忆涌上眼前,真田感到心里一阵抽痛,痛得他急忙低下头,几乎以仓惶的姿态逃离开去!
刺骨的寒风吹得脸生生的痛,吹得真田双眼模糊。五年了,她已经离开整整五年了,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以为等待可以麻木感觉,以为从此以后不再会有痛楚,可是,总会在某个瞬间,或是梦醒时分,或是转身的刹那,那个身影,那个笑容还是会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涌上来,勾起心底最深深的痛楚!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自己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思念,五年的时间,没有使自己忘记她的一颦一笑!当初的那些气愤,那些怀疑,那些心痛早已被深深的思念所取代!从她离开的那一瞬,她就化成自己心底那根永不腐烂的刺,每每想起,总会心痛、心痛……
走回公寓的真田,习惯性得抬起头,窗口一片漆黑,那抹让自己温暖的灯光从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亮起!依如往常得打开门,迎接自己的是一片黑暗和空荡荡的房间,那个如小鸟般快乐扑过来的身影仿佛昨天还在,今天却就消失得毫无痕迹!
随手将帽子扔到一旁,坐在客厅茶几旁的地板上,自从她离开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坐过沙发,那沙发残留她的味道,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泪流满面!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真田是不会回到海德堡的公寓,因这里充满着她的气息,她的回忆!他从来不会去碰她房间的那扇门,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他也会心痛如蚀!
其实物质本身是不带任何感**彩的,说到底,是因为对心里的那个人放不下,因此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便成了不可触碰的禁物,任何和她有关的话题,耳朵便变得分外敏感。只可惜,这些年来,未曾听到有关她的只字片言,幸村不讲,百汇姐不讲,其他人更不讲!她就好像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绝决得让自己不知所措!
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真田实在找不出让自己不去想她的办法,便只好倚坐落地窗边,任思绪泛滥。平安夜的夜空,星光灿烂,真田望着满天星星,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看那颗叫作真田弦一郎的星,但他此时正在看那颗叫做凤宫花舞的星。
“弦一郎,天上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如果想念着谁,抬头看看星星就好了。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弦一郎。我想你的时候,就会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弦一郎,不要抛下我,我等你来接我!”
“弦一郎,萨葛破!所以我若离去,永不相见!”
时光如棱,声影交错,往昔的片段,浪花般层叠翻腾,一些浮上来,另一些沉下去。她恶做剧时的神彩飞扬,生气时的蹙眉轻哼,撒娇时的柔软鼻音,还有离别时那伤心的眼泪,这一切在真田的眼前鲜活起来,真实得仿佛昨天一般。昨天,还赖在怀中的人,现在,却人去无踪!仿佛幸福泉边的拥吻就在刚才,唇上还能感到她留下的芬芳,可是才一转身,就已经把她弄丢!真田的心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低头看着此时拿着酒的手,正是自己松开了这只原本抓着她的手,便松开了幸福!思念如薄酸,最能腐心蚀骨……
这时才发现,原来在她离开的那一瞬,自己的心就已经碎了,在失去她的日子里,生命苍白的延续着,永远缺少了心跳的真实。真田弦一郎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却又哭不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般!
原来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生活的点滴,原来我亲手打碎了到手的幸福,原来我是这样的浅薄与自私,原来我是这样的爱你!
花舞,除了你,这一生我不会再爱任何人!花舞,你在哪里……
真田感到心痛得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模糊……
爱得太过复杂,爱得太过完美,爱得自轻、自怜、自傲、自负,甚至爱本身,就是一种可以伤人的毒!
“啊哈,这家伙果然躲在这里呀!”一个桀骜不逊的声音送入耳中,接着便是瞬间亮起的灯光。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真田下意识得伸手挡在眼前,向着声源望去,只看一身灰色大衣,映衬着灰白头发俊秀异常的迹部景吾站在门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自己,嘴角挑起的是三分戏谑七分狂傲的笑容。站在他身后的手冢依旧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只是看着真田时秀眉微蹙。
“迹部?”真田略有些吃惊得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本大爷来看看你是不是快死了!”迹部说着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两打啤酒放在茶几上,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神态。
“哼,那让你失望了!”真田鼻子微哼,转过头,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睛,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睛一定比兔子还要红。
“看样子一时半会死不了!”迹部说着在真田对面坐了下来,拿出一厅啤酒递到真田面前,“今天是平安夜,本大爷勉为其难得陪你们过节!”
“谁稀罕用你来陪!”真田冷冷得说道,突然之间像想起了什么,这是自己的公寓,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
“百汇姐给的钥匙。”手冢一成不变的语调说道。
“呼——”真田无奈得叹口气,起身,“你们自便,我要休息了!”
“真田,”迹部叫住真田,“打双打吧。”
“什么?”真田反问道。
“本大爷邀请你和手冢为迹部公司新推出的网球用品做代言,拍一则广告。要求就是你和手冢组队双打,并参加ATP赛事,全程由本大爷来赞助。”迹部**的手指拂上右眼下的泪痣说道,这也是他此次来德国的主要目的。
真田皱着眉看向手冢,只见他点下头,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因为现在日本还没有双打组合进入世界排名。”
“无聊!”真田不冷不热得说道,手冢能答应拍广告这多少让真田感到吃惊。
“哼,我看你是怕了吧!你的双打水平,本大爷可是领教过了!”迹部挑着眉不屑得说道。
“会说这样的话,你真是太松懈了!我的实力是经得起考验的!不论是双打还是单打!”真田冷冷得一轩眉说道。
“嗯哈,那就不要让本大爷失望!”迹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田微愣,这样就算答应了这家伙?切,真是的,有一种被人算计的不爽,但即使被心底的一阵疼所代替,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出现了?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抿着嘴笑得神飞扬的身影,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为了合作愉快,干杯!”迹部适时得举起酒杯说道,真田刚才那一抹神情又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没想到这个黑面神还是个痴情种!只是……
真田轻碰了一下,仰着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进,仰着头,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但它会流进心里!
“平安夜,没有活动?”迹部问道。
“嗯!”真田和手冢两个人同时应道。接着还是——沉默。迹部发现和这样的两个人喝酒真是一件超级郁闷的事情!可是自己一个人回到宾馆更郁闷,那还不如看着这两个家伙,虽然脸上的表情连阿尔卑斯山都要比他们丰富,但他们至少是个活物吧!总归比那些没生命的东西要好得多,因为可以使人感到温暖。
可是这样闷闷得喝酒,实在不符合迹部大爷的美学,于是,他提出了极不华丽的行酒令——敲7。还好那两个人到是配合,做为提议者的迹部水平又怎么会差到哪去?而手冢的冷静也同样表现在这方面上,准确率一度让迹部怀疑他也是个数据达人,然而真田却并不在行,几轮下来,这酒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当真田再一次被罚酒时,迹部发现,不是他不在行,而是故意的。今天,他,真田弦一郎,故意要找一个喝醉的理由!迹部望向手冢,从他的眼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无奈得摇头,罢了罢了,醉吧醉吧,醉了或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厅接着一厅得在喝酒的真田没有发现,原本是三个人在喝酒,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在喝。他现在想的就是醉一场,痛痛快快得醉一场,醉了才可以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醉了才不会觉得心痛,醉了才不会在午夜梦回时难过得想要哭泣!
有些醉意的真田抬头,看见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让自己感到从心底往外冒着寒意。一闪一闪的星星漂亮得好像眼睛一般,就好像是她的眼睛。恍然间,真田仿佛又看到了花舞站在自己的面前,浅笑着,甜甜得轻唤着“弦一郎……”然而嘴角的上弧度还没有勾画完全,就变成了悲伤的弧度。又看到那张泪眼婆娑的脸庞,轻轻得在耳边说着:“弦一郎,萨葛破!我若离去,永不相见!”一种莫名的痛,一寸寸得侵入五脏六腑!
“我若离去,永不相见!”五年了,真的永不相见吗?花舞你真的不再见了我了吗?
“弦一郎,萨葛破!”虽然不知是哪一国家的语言,但一定是永别的意思吧!花舞,我真的就这样永远得失去你了吗?
“萨葛破……萨葛破……萨葛破……”真田不自觉得轻念着这句话,永别,永别,永远别见吗,花舞……
坐在真田对面的迹部,听到他的话的,漂亮的眉毛不由得皱起来,鼻子轻哼,用希腊语优雅得骂了一句,轻挑着桃花眼,瞪着真田,以警告的口气说道:“真田,本大爷的魅力确实是和太阳一般耀睛,人见人爱!但我事先声明,本大爷对同性没有兴趣!”
“哼,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被打断思绪的真田,甩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少装算了!不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貌下,你告白个什么劲!”迹部不屑得说道。
“你不但自恋还很神经质!谁会那么**向你告白!”真田冷冷得反讥道。
“明明你是刚才亲口对本大爷一直说萨葛波!”迹部有丝火大得瞪着真田。
“哼,我看你是缺爱到了极点!居然连那句话也能想成告白。”真田冷笑着说道,“萨葛波……是永别的意思。”说着,真田的脸上露出一丝落漠。
迹部愣在那里,看着真田,漂亮的桃花眼了眨了眨,又眨了眨,接着极不华丽得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真田脸上有黑线跳出,手冢不住得轻咳,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哈哈……没、没想到真田也会讲笑话……居然、居然那么一副认真的样子……哈哈!”
“迹部景吾!”真田大声得吼道,脸色黑得吓人。
迹部这次彻底得停止了大笑,看着此时黑着脸杀气腾腾的真田,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差,况且刚才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那这么说,他是真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咳,”迹部轻咳一声,表情恢复到正常,“是谁告诉你,萨葛波是永别的意思?”
“……没有人。”真田的心微痛,那种时候她除了会说永别还会说什么……
“呼——”迹部无奈得敲着额头,“萨葛波是希腊语,它的意思是——我爱你!”
“什么?”真田脸色微变,猛得抓住迹部的胳膊,大声得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萨葛波是什么意思?”
“萨葛波的意思是我爱你!”迹部看着反映强烈的真田愣愣得答道。
“我、我爱你……”真田顿时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留下当日分别时的情景——
弦一郎,萨葛波,所以我若离去,永不相见……
弦一郎,萨葛波……
弦一郎,我爱你……
不是永别,而是我爱你!我爱你!
没想到,她竟然是爱自己的,她爱自己呀!
真田突然感到身体被抽空了一般,没一丝力气瘫坐在那里,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感受到她的心,感受到她的爱!为什么自己要怀疑她对于自己的心意呢!因为得不到最爱的人的信任,所以你才会离开的,花舞!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竟然,把你捧在手里的真心,就这样得打碎!
“呐,其实,当年关于凤宫花舞的那些事,都是凤宫秀明安排的,你那次遇袭也是他的杰作。凤宫花舞其实是为了救你才……”迹部看着真田的样子,这句话的出处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缓缓得开口,谁都知道五年前真田与凤宫花舞的分手,那一场分离,成了真田心中不能触碰的伤,大家都小心翼翼得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生怕触碰了他的伤。但这种事,你不说,他不说,就永远不会明了,现在既然这个秘密被自己道破,那么这个坏人就由自己来当吧!
听着迹部的讲解,真田的心被气愤、悔恨、自责、心痛千般滋味击碎,碎得无法缝补!双手用力得敲打着自己的头。真田这时才蓦然发现,当花舞失去勇气时,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是脆弱;当她流泪的时候,陪她身边的也不是自己,是寂寞;当她感到恐惧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更不是自己,是思念;当她满心欢喜得把自己当作依靠,依偎过来时,自己却狠狠得将她推开!原来这世上伤害她最深的人,不是凤宫秀明,而是自己,是她最爱的自己啊!为什么自己要在许久许久以后的今天才明白,才看清她对自己的心意,才看见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原来每当自己想起花舞时,心中充满的那淡淡的甜香和美丽的笑容,那就是幸福呀!自己的幸福正是与她相伴的那些不甚在意的日子!
为什么自己要怀疑你,为什么自己要相信那些所谓的亲眼看到的“事实”!为什么不能信任你,为什么不能感受你的真心!花舞,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而我却伤害了你!我、我是天下第一大混蛋!花舞,对不起……
真田仰望天空,那抹残月勾起心里层层的伤痛!仰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明明只是普通的啤酒却灼得吼喉生痛,烫得五脏六腑如撕裂般得痛!嘴里苦苦得,苦得让人忍不住流泪。低下头,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微微开始抽动,起初是轻微的淬泣声,渐渐得变成了呜咽,最后变成了放声大哭,悲怆,凄凉!
迹部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得看着如孩子一般哭泣的真田,这是怎样的痛让这样一个自制,严肃的男人痛哭流涕呢?一个男人的眼泪,往往承载着无可奈的凄凉!
花舞,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花舞,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从新开始,好吗?请相信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花舞,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