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笙跟骆驼商人商量的时候,赵柳思和那青年已经在周围侍卫的引导下到了柳笙的议事厅。
“你不要闹,小心他们拿鞭子抽你。”青年拉着赵柳思到了室内,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劝道,“那样可疼可疼了。”
“你经常挨打?”赵柳思穿过来,见到最重的责罚也不过是扇耳光,听到说抽鞭子,吓了一跳。
“没有很经常,我不够强壮,他们还担心打坏了卖不到价钱,所以不敢用力打,只是吓唬吓唬人。”青年着说道,还有几分沾沾自喜的样子。
看着他这缺心眼儿的样子,赵柳思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问道,“他们怎么这样欺负你?”
“没有啊,奴隶不是经常被抽鞭子?算起来我还算好的呢。”他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肚子忽然发出咕咕的声音,两人都往下看去,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唯一不好的,就是吃不饱。”青年苦着脸按着肚子,“老板说再卖不出去,饭量就要再减半了。”
赵柳思无言以对,最后没有办法,直接走到门口,对在门口的守卫吩咐道,"我饿了,去送点东西来。"
守卫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点头,离开。
青年本来是想阻拦赵柳思的,但没想到赵柳思动作比他快,当然还更让他难以致信的是,竟然还成功了。
“吃吧,我们这里没有你们那里那么凶。”等着食物送上来,赵柳思让人下去,然后将躲在后面的少年叫过来吃东西。
"我知道。"他喜滋滋的蹿过来,像只大金毛"要是在我们那里,我早就死了。"
"你怎么会到中原来……要穿过大漠,很辛苦的吧。"赵柳思看他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越大觉得他脸嫩。
"我家里人都死了。"少年含糊的说道,"父亲让我不要想着复仇,只要活下去就好……他说他杀了朱利的舅舅,那朱利掌权后杀掉他也是应该的……他很早之前就训练我说汉话,写汉字,就是预防着这一天……"
他平淡的语气里隐藏的庞大信息,让赵柳思变色。
“你能说服你的主人买下我吗?”他从羊肉里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如大狗般看着她,“我会长大的,到时候可以干很多活,我,我吃的不多。”
赵柳思怀疑的看着他面前的一堆羊骨头,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以后会吃的更少的……如果你们愿意买下我的话。"
赵柳思端详了他片刻,然后忽然问到"你多少岁了?"
"二,二十。"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当真?"赵柳思严肃的看着他。
"十,十八。"他心虚的避开了眼睛。
"我的主人不会喜欢一个说谎的人。"赵柳思佯怒的起身就要走,他慌乱的赶紧扑上来抱住了她"十四,真的,我春天过了就满十四了!"
"你才十四岁!"赵柳思大惊失色。
少年很高,即便是在个头都普遍高的边塞,也是鹤立鸡群了,除了稍微瘦削点,冒充二十的男子也不会太被怀疑。
赵柳思知道白人的青少年普遍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点,所以只想诈一诈他,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小!
这简直未成年啊!
"你从家乡走的时候多少岁。"赵柳思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十二。"他沮丧着脸坐在那里,像一根小苦瓜,"那会儿我才这么矮,很容易被藏在箱子里带走了。他们发现我时,原本想把我扔掉,但觉得我长得好看,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才勉强带我回来。可谁知道,自从满了12岁之后,我就一直在长,仿佛是睡一觉就能长一截,很快就比商队里的所有人都高……我听到他们在商量偷偷丢掉我,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生怕一醒来就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沙漠里……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故意弄坏了骆驼杨的一块毛毯……这样哪怕是为了让我抵债,他们都不会不要我了。"…
少年说到这里时,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愉快而得意的神色。明明是那么悲惨的事情,他却能如此开朗,赵柳思都不知道该夸他心大,还是感慨他少根筋。
他说的那种状况,赵柳思也可以想象。她先前管过家,知道人牙子那里的售价,漂亮的男童女童都是奇货可居的,不管是从小买回去教养,还是有些特殊癖好的人,都愿意为此付出一大笔钱。尤其是一些特殊爱好的贵族阶级,尤其喜欢买小男孩。但如果这些小男孩长到青春期,那就要折价不少,若再长的更快点,到成人的话,就会没人要了,算作壮劳力里出售,还得看力气和技能了。
这个傻小子,幸好他长得快,要来到这里还是一副孩童模样的话,那等待他的是比地狱更可怕的噩梦。
"你这么聪明,到了这里后怎么不逃跑?"赵柳思故意问他。
"我人生地不熟的,又找不到工作,逃走的话十有八九会饿死,为什么会冒这个险。"傻白甜竟然也有自己的算计。
"好吧,"赵柳思点点头,"你被叫卖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少年非常沮丧,"等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很不待见我了……他们说这样的我是卖不出去的。果然,我们盘桓了很久,都没有人要,最后"他吞吞吐吐的看了一眼赵柳思,"如果你们不愿意买我的话,他们可能再次想把我丢了。"
好吧,如果一件货物在手上压了太久,那稍微精明点的商人都懂得及时止损的。
"可我不需要人啊,"赵柳思有些挣扎,买下这个少年明显能帮到他,但是她现在身边的确是不缺人。
而且这种肆意安排人生命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我已经把他买下了。"门口忽然响起了个声音,她循声望去,毫不犹豫的看到柳笙现在门边。
赵柳思皱皱鼻子没有说话,少年却已经惊喜的望过去,他当下一擦油手,噗通给柳笙跪下,愉快的叫道,"主人!"
活像一根捡到肉骨头的小狗。
"我不是你的主人,她才是。"柳笙指着坐在他对面的赵柳思,"她是你的主人,你以后的任务就是伺候她,若她不高兴了,你随时有可能被扔出去。"
"遵命。"他大声说道,然后调转头像赵柳思欢快的喊道,"主人!"
"先起来吧。"赵柳思无力的捂住了脸,抬抬手示意少年起来,然后不解的问,"你不是不让我跟男人接触吗?怎么送了个男人给我?"
"他不算男人。"柳笙不怎么在意的说,擦了擦手后,坐在了案几后的主位上。
"你要阉了他!"赵柳思大惊失色。
少年虽然会说汉话,但词汇量还没丰富到这个地步,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对话,像只无辜的羔羊。
"谁说的,"柳笙莫名其妙,"那多浪费,我如果真想给你一个阉奴,那我大可去买个现成的,京中有很多有经验的。"
"那你说他不算男人。"赵柳思指了指少年,一颗心总算放到了心里。
"他不算外男,"柳笙思考了下说道,"他算你的内人。"
"内人?"赵柳思认真的看了柳笙片刻,试探的问道,"是那个内人的意思吧?"
"嗯,"柳笙点点头,你之前不是说,关久了连个小厮看着都会觉得眉清目秀吗?"不等赵柳思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见富贵人家,男子长成之后,都会拨几个稳重敦厚的婢女来教导人事,这样方不会被外头莺莺燕燕迷花了眼。我觉得女子其实也需要这点,便想为你预备几个。只是人手不大好找,我觉得他挺有潜力的。"
"噗,"赵柳思正在喝茶,听着这话直接就呛出来了。
"至于这么高兴?"柳笙误读了他的表情,想了想说,"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检查检查他的身体,此外再给他充足的营养和技巧,让你务必享受到最好的……"
"咳咳咳……"赵柳思已经被呛到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少年见状,赶紧扶住她,细心的帮她拍着背。
"嗯,不错。你以后要好好努力,把小姐服侍的妥妥帖帖。"柳笙欣慰的点头。
"是,我会努力让主人满意的。"完全没有听懂两人再说什么的少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你们俩也差不多一点好吧!"赵柳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半靠在少年怀里,有气无力的跟柳笙说,"我还没成亲,你就送我男宠,会不会太早了些?"
"这些事都要未雨绸缪的,只有在婚前见多了男人,才不会随便被渣男骗走。"柳笙语重心长的说,"失身没什么,男女之间不过就那点事,千万别随意的把心给人。"
"可他才十四岁!"赵柳思头疼的按住了太阳穴,"你不觉得这样显得我太禽兽了吗?"
"才十四?"柳笙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
"小点好,小点好,我原本还以为他有二十,担心被人移了性情。如今既然还未成丁,可以放在身边好好教导,将来对你的也忠心。"他美滋滋的说道,"看来我这笔买卖做的不错。"
"我会好好学,赶紧长大伺候小姐的。"这句话青年却是听懂了,当下喜滋滋的表决心。
"省省吧,你就别来捣乱了。"赵柳思捂住脸,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