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出生于清嘉庆十七年(1812年),字季高,一字朴存,湖南湘阴人。4岁时,随祖父在家中梧塘书塾读书,6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9岁开始学作八股文。道光六年(1826年),15岁的左宗棠参加湘阴县试,名列第一。次年应长沙府试,取中第二名。道光九年(1829年),18岁的左宗棠开始读顾社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和齐南的《水道提纲》。这些是完全不同于儒家经典的学问。正是这些不算是正统的学问,为左宗棠日后的成功奠定了知识基础。道光十二年(1832年),左宗棠以监生身份参加湖南乡试,中第18名。之后6年,3次赴京会试,均未考中。左宗棠最初的心态是复杂的、迷离的。
他后来说,“读书当为经世之学,科名特进身阶耳”。他没有在悲观中走向人生的沉沦,没有像有些酸酸的文人一样从此寄情山水,尽管他的诗文才华出众。他决定不再参加会试,何必像范进一样在考试路上耗尽生命年华?从此“绝意仕进”,打算“长为农夫没世”,寻找新的报国途径。
23岁结婚时,左宗棠就在新房自写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气壮山河的宣言,是对自己的勉励,也是他一生的写照。30年后的同治五年(1866年)三月,左宗棠在福州寓所为儿女写家训时,也是写的这副联语。
1838年,左宗棠取道江苏南京,谒见赫赫有名的老乡陶澍,陶澍是连任了十多年的两江总督,是当时经世致用之学的代表人物。陶澍对左宗棠的到来,显得格外热诚,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缘分。
那是一年前的春天,陶澍回乡省亲,途经醴陵,县公馆的一副对联让他怦然心动: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
这副对联,表达了故乡人对陶澍的敬仰和欢迎之情,又道出了陶澍一生最为得意的一段经历。走进公馆,迎面是一幅山水画,上有两句小诗:一县好山为公立,两度绿水俟君清。意思是醴陵县那傲然屹立的山峰,皆是仰载陶公一腔凛然正气而生。小小醴陵,居然有我的知己!这位60多岁的封疆大吏,当即提出要见见这诗文作者。
左宗棠来了,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时任渌江书院山长。陶澍决定推迟归期,与素昧平生的左宗棠彻夜长谈,共议时政。左宗棠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拜陶澍为师,毕生仿效。陶公爱才,欣然应允。
于是,一个落魄的穷举人,就这样做了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幕僚。陶澍甚至提出要与左宗棠结为儿女亲家,将年仅5岁的唯一儿子陶桄,许给左宗棠为婿。这表明他对左宗棠才学与人品的器重。左宗棠正是从这里开始接触军国大事,开始了解夷人的船坚炮利与世界大势。他将自己的命运与朝廷的命运连在一起了。
左宗棠开始初试锋芒。以至几年后的1849年,民族英雄林则徐途经长沙,指名要见隐逸在老家读书的左宗棠。去见林则徐是在夜里,37岁的左宗棠行色匆匆,心情激动,一脚踏空,落入水中。林则徐笑曰:“这就是你的见面礼?”林则徐一见他,混沌的眼睛顿时一亮,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可以托付终身大事的人找到了。他将自己在新疆整理的资料和绘制的地图全部交给左宗棠,并说:“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他还说,将来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年逾花甲的林则徐是用滴血的心说这段话的,好比临终托孤,后来左宗棠征战新疆,带的就是林则徐绘制的地图。当时,左宗棠的眼睛湿润了,心里暗暗立下誓言,绝不负重托!临别,林则徐还写了一副对联相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这是传世名言,左宗棠将这对联当作自己的座右铭,时时激励自己。他说:每遇艰危困难之日,时或一萌退意,实在愧对知己。回福建后,林则徐身染重病,知道来日不多,命次子聪彝代写遗书,向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说他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左宗棠的名字引起了朝廷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