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兄弟是个半瞎子,名叫罕多鲁。以前他在巴格达城中开了一个肉铺,生意很好,城中有钱人家都到他那里去买肉。因此,四弟赚了不少钱,之后,他又扩大了铺子,还购买了许多的房屋和田地,饲养了大批牲畜,生活日渐富足。就这样,他过了很长时间富裕生活。
有一天,一位长胡子的老头来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块银币,说要买一块钱的羊肉,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当那个老头走后,四弟拿着银币仔细端详,发现银币很特别,闪烁着光芒。出乎一种不同寻常的心理,他把它另外存储了起来。从那以后的五个月内,那个老头经常到四弟的肉铺里买羊肉,四弟也同样把那些银币收藏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准备取钱去买羊时,却发觉那些银币都变成了碎纸片。四弟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吼叫,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人们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吃惊。
事后,他照常一天宰一只绵羊,并切下几块羊肉挂在铺外,心想:
“这个老头儿或许今天会来买肉,如果他真来的话,我一定不放过他。”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几天,那个老头儿果真来了,带着一块银币买肉。四弟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老头儿,瞪着眼睛高声喊道:
“穆斯林弟兄们!快来看这个卑鄙的老头儿,听听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的精彩故事吧。”
老头儿没有一点害羞的表情,反而理直气壮地对我的兄弟说:“你快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揭你的老底。”
“你揭我的老底?哈哈!真是笑话,我有什么老底可揭?”
“哼!我就揭你挂羊头卖人肉的底。”老头不可一世地说。
四弟气得脸都发紫了,他恶狠狠地说:
“你这可恶的老东西,还敢诬蔑人,小心受到主的惩罚!”
“要知道挂着羊头卖人肉的人才会受到主的惩罚。”
“如果真有此事,那我情愿将自己全部的钱财都赔给你,并且你可以杀死我。”
老头儿笑着对围观者说: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你们如果想弄清谁是谁非,进他铺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所有的围观者洪水般涌进他的肉铺里,令大家吃惊的是:里面确实挂着一具人尸,而不是绵羊,其状惨不忍睹。大家非常生气,纷纷冲向我的四弟,边打边骂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敢挂着羊头卖人肉,也不怕伟大的主惩罚你。”
就连平时和他最好的人也动手给他几拳,打了他几个耳光,气恼地责问道:
“你卖给我们的都是人肉吗?”
还没等四弟分辩,老头儿上来就是一拳,正好击中了四弟的右眼,把他的眼珠也打掉了。从此四弟变成了一个半瞎子。人们抬着那具尸体,押着独眼的四弟去见省长。
老头儿得意洋洋地说:
“报告老爷,这个屠户杀了人,将人肉当羊肉卖给人吃。现在我们把他押到这里,只希望老爷按照法律严厉地惩处他。”
弟弟捂着眼睛为自己辩护,可无济于事,省长根本不理会这些,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了他500大板,还下令没收了他所有的财产,并把他驱逐出境。幸亏他有财产作担保,要不然早就没命了。
四弟被驱逐出境后,走投无路,只好在外面四处流浪。为了生存,他来到一座大城市里,选择了当时被认为最好的一项工作——当鞋匠。于是他又开了一个鞋铺,来赚钱谋生。有一天,他有事上街,听到马叫声感到很吃惊,便向行人打听,才知道国王外出打猎,带领大队人马从此处经过。不懂礼貌的他呆呆地站在路旁看热闹。国王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一眼就看见四弟的那只瞎眼,顿感不祥,马上低头说:
“这不是好兆头,愿主保佑我平安。”
随即勒住马缰,停止前进,取消了打猎的念头,接着率领人马打道回宫,同时又命令仆人去抓我弟弟。仆人领命,直扑我弟弟,抓住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鼻青脸肿,差点一命呜呼。我弟弟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打,竟然还不知是什么原因,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铺中休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有幸结识了国王的一个侍从,向他叙述了那天的不幸遭遇,侍从听了,禁不住大笑起来,说道:
“兄弟,你已经够幸运的了,要知道国王一看见独眼龙,尤其是像你这样瞎掉左眼的人,是一定要杀掉他的头。”
四弟听了侍从的话,才知道那天挨打的原因,深感恐惧和不安,决定立即离开那座城市,另找安身之地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于是准备好行李和路上的生活用品,立即动身起程,一路上千辛万苦,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一座从没到过的城市,在那儿住下来。有一天他在街上走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马叫声,顿时全身麻木,像触电一样,自言自语道:
“不好,一定是主的法令到了!”
他急忙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由于过于慌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躲避,只好推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在长廊下面躲藏起来。可怜的四弟以为那里是很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他刚藏好,就跳出两个彪形大汉,幸灾乐祸地说:
“你这个主的仇敌,总算落到我们手中了,这真应当感谢主呢。为了寻找你,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今天我们也让你尝尝死的滋味。”
“天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我的四弟害怕极了。
“每天夜里你窥视我们,是为了毁灭我们,谋杀我们的主人,是吗?你和我的同伙弄得他倾家荡产,这还不够吗?你还想干什么?你威胁我们的那把刀在哪里?赶快把它交出来!”
他们边说边搜查,果真从四弟身上搜出一把刀子。当时,四弟极力为自己辩解,想让那两个大汉明白事情的真相,他解释说: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的遭遇也很不幸,请你们听听我的离奇遭遇吧。”
于是,他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放他逃走。可是两个大汉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将他痛打一顿,直打得我四弟体无完肤才停止。他们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边打嘴里还边骂道:
“该死的家伙,真应该杀死你。”
于是两个大汉把他送到衙门治罪。当时四弟悲观绝望,唉叹道,“主啊!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求你救救我吧!”
省长大声问道: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敢说自己无罪,难道是主指使你持刀进别人家行凶的吗?”
四弟恳求道:
“老爷,看在主的情面上,我请您先听听我的倾诉,然后再来惩罚我。”
“一个使人倾家荡产、遍体鳞伤的恶棍,还有什么可倾诉的呢?你明白吗?正因为你犯了大罪,大家才把你送来治罪的。”
省长根本不听四弟的解释,一口断定他的罪状,先打他100板,然后又游街示众,再驱逐出境,四弟在街上游行的时候,还有人不满地念叨着:
“闯入住宅行凶的恶徒,这样处罚他还算轻的了。”
我听了四弟的不幸遭遇,忙去打听情况,想去照顾他。我见到他后,悄悄把他带到巴格达城中,让他藏在我的家里,好生供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