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里一片欢腾,他与众宾客喝酒,身着大红的新衣,喜笑颜开。
我缓缓而来,轻轻的抬眼,用淡淡的眼神看他,心只能碎在心里。我无法形容他的眼神,震惊,慌乱,迷离……
避开他的眼神,我轻轻舞动我的云裳,边舞边吟唱那曲横行千古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我是为他跳最后的一支舞,只为他昔日赶考之时,那一步一次的回眸。这是我们的离别之舞,在我那白衣飘飘里,曾经的海誓山盟柔情蜜意都化做了虚无。
从此后,萧郎见我如路人,我见萧郎亦不识。
从此后,萧郎将唤她人妻,我将独自山中栖。
从此后,萧郎花前影成双,我一人望月断愁肠。
我终究没有再看他一眼,亦不想让他看见我婆娑的泪眼。轻挽起我的云裳,低首疾步而去。他就立在那里,未曾说一个字。
一日,喜鹊妹妹告诉我,京城巨变,秦王企图谋反,已被镇压,秦王及其家眷全部关押在大牢,即日处决。
秦王谋反?即日处决?那他呢?他是秦王的东床快婿怎可能逃过这一劫?
禁不住心忧如焚,往日的温情重上心头,我要去京城救他。
喜鹊妹妹看着我,用无比哀怨的眼神,你为何要救他?一个薄情负心之人,死不足惜……
我拉住她的手,妹妹,姐姐心里永远不会恨他,因为这是姐姐欠他的,姐姐必须要偿还于他,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一切。
喜鹊妹妹看着我,目中闪动着晶莹的眼花,姐姐……
他安静的躺在大牢一角的乱草里,头发蓬乱满面污垢,黑黝黝的链子束缚住他的手足,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心头一疼,泪如珠落。轻轻的拂了拂他头上的乱发,注视着那张曾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泪落到了他的脸上。
然在这时,一道金光闪现,我面前出现一个金袍道人。
我不由震惊,这金袍道人正是当今的国师浩天道长!
浩天道长看着我,目中正气充盈,大胆妖孽,为何不在山中修炼,落到这红尘之中?
我泪眼朦胧,国师大人,我落入红尘只为报恩。
浩天道长目光如电,伸手一算,你明日本可飞天成仙,名列仙班,你愿放弃?且他身犯谋反死罪,任是谁也无法救他,圣旨已诏告天下,你岂能改圣意?
我跪在地,用哀求的声音,国师大人,如能救得郎一命,我愿意牺牲一切,甚至可以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性命。
浩天看我,你果真愿意替他而死?你不后悔?
我无限柔情的看了看郎,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面庞,将他的乱发轻轻的理顺,然后轻轻的,却不容质疑的吐出三个字,我不悔。
浩天抖动着白须,好,贫道成全你。
我化做了郎的模样,替他上了法场,而郎也已被改了模样,送回他曾经苦读的草房。
在法场上,我看着四周的人山人海,站起身,放声高歌。
你可还曾记得,千年前的那一场大雨。有一只受伤的狐,钻进你的衣袖,你清洗伤口细心呵护。
我就是那白狐,千年前你放生的白狐。历经几世的轮回,将你苦苦寻觅,只为千年前深深一顾。
刀光闪动,我在刀光下,身首异处,化为原形,一只洁白如雪的千年白狐。
魂魄悠悠,我随风飘散,随着郎昔日的海誓山盟一起化作虚无。
喜鹊妹妹将我的尸身交给他,他绝望的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号,而我,再也看不见。
云鬓花颜金步摇
云端!快点准备好,该你上场了!都起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睡醒呢?快点进入状态呀!
我打了个呵欠,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正在发话的,头上飘着火烧云的明明姐,接着她的话说道,明明姐,大清早的就被你拉起来拍戏,已经很辛苦了,你还鬼叫,哎呀——
我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已经被重重一敲,在我的惨叫声中,明明姐声情并茂就差痛哭流涕的说道,云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能让你演到西施这个角色,打了多少电话?找了多少关系?要不是看在你以前帮助我的份上,我死也不签你这样不争气的演员,你就不能争口气吗?做你的经纪人,比开山的工人还累,比幼稚园老师还要操心!
一脸的委屈,我无辜的道,我就那么差吗?
明明姐的眼里闪烁着泪花,道,确实非常绝对以及极其的差!快去呀,导演已经在那发火了,今天演的是西施和范蠡在湖边相遇赠金钗的那场戏,为了拍摄出真实性,道具特意花重金从一家古董店买了那根传说中西施用过的碧玉双莲金步摇,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能弄坏了,咱赔不起!
唉,有这样一个比老娘还罗嗦的经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受的,呜呜,先为自己不幸的人生呜呼哀哉一番。
我和男演员上了一条轻舟,根据剧本所写,他将会送我一根金步摇作为定情的信物,然后将我骗进宫去,献给了吴王夫差,于是我很鄙夷那个叫范蠡的男人。
小船摇呀摇,男演员英俊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轻轻的将我拥进怀中,肉麻的说着台词。我只能微微含羞的任由他拥着,终于那些让人呕吐的话说完了,他拿出那支价值昂贵的金步摇,轻轻的插在我的发髻上。娘的,什么破簪子,这么重,但面上依旧开心的微微垂下头。
他指着水中的游鱼道,西施,你看那水中的成双的鱼儿,便似你我。
我顺着他所指望去,不想那支沉重的金步摇却在这时滑进了水中,我不由站起身来,叫道,哎呀,我的金步摇!
小舟在我剧烈的折腾之下,摇晃起来,那个男演员伸手来抓我,却一不小心将我推进了水中。在我入水的那一刻,我很真切的看见那根金步摇化做一道金光从水中射出,重重的击在我的身上,恍惚中,我似是睡去了一般。
吴宫之中初承恩
夷光,你醒了!
突然间一个成熟的略带磁性的男声传入了我的耳中,硬生生的将我惊醒了。睁开眼一看,挖噻!帅哥!一张刚毅成熟棱角分明却又略显憔悴的面庞映入了我的眼帘,而且他看我的眼神,竟是如此的深情。
哎呀,西施姐姐,你可醒了,自从你失足跌进了映月湖中昏迷后,大王茶饭不思,日夜守在你身边。说话的是个年轻妩媚的女子,虽是花容月貌但却难掩几分惊慌,似是我的醒来让其深深不安一般。
呃——
夷光?夷光不就是西施吗?可是,我该说什么呢?我记得刚拍范蠡赠金步摇一段,怎么一会就跳到,跳到——这是哪里?好象剧本中没有这一段呀,而且这两个演员我眼生,开机仪式上并未见过呀。
一时间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刚坐起来,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只得微微按住,然后乖乖的躺了下去。
那个男子焦急的喊道,夷光,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我有气无力的道,这是哪里?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我没有见过?
那男子怔了一怔道,夷光,我是你的夫差,你不记得了么?
我茫然的望着他们,那女子的目光闪过一丝喜色,道,大王,或许西施姐姐刚刚苏醒过来,尚不记得以前的事,以后慢慢的便想会想起。
我真的糊涂了,这唱的是哪曲?我叫道,导演——导演——
哪有什么导演,叫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出来,还是那个夫差道,夷光,你怎么失足落水后,竟会记不起以前的事呢?夷光,你为何总是这样折磨我呢?
看着他心痛的模样,我的心口便疼得更加的厉害了,同时,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上心头,我,是不是真的穿越到了吴国,并且真的成了西施?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奇怪,我没有心口疼的毛病,是不是落水后留下的病根呢?
那个妩媚的女子笑了一笑,很是妖娆与温和,可是我的心里却泛起了丝丝的寒意,毫无原由。她说,西施姐姐,你还记得妹妹么?我是郑旦。
郑旦?就是那个与西施一起被称做吴宫并蒂莲却不幸早死的郑旦?我犹自暗想,果真是红颜薄命,这般美丽的人儿居然也会早死,实在是可惜,但我是不能说的,我看了剧本是知道结局的,但是在她本人眼中,我就成了诅咒她早死的小人了。
当下,我报以微微一笑,道,夫差,我无恙,休息休息便没事了。随即转向郑旦,亦是轻轻一笑,道,原来是郑旦妹妹,姐姐散失了记忆,倘若有何不周之处,尚请妹妹见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