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湖边看日出去。早年在苏州,爹爹和娘亲常常带我城外看日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黛玉轻轻叹了口气,娘亲离世之后,爹爹再也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黛玉的一声轻叹,沉重地敲击着忘尘的心,他将思绪收回,细瞧眼前佳人。
她两道秀眉微蹙,眼底隐着抹不去的忧伤,那无助的模样让忘尘忽然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抚平她眉宇间的凸起,带走她一腔的清愁。
忘尘痴痴地想着,手下意识地摸到胸前的佛珠。“阿弥陀佛。”他棱角一凛,咬紧了牙关。我这是怎么了?随师傅高山修行多年,潜心向佛,今夜为了眼前女子,屡屡犯戒不说,还要生出恋尘之心吗?忘尘敛气凝神,止步自责,向佛祖忏悔。
黛玉兴致正高,已将忘尘落在身后十几米开外。远山已露出红日半边笑脸,湖水变成了耀眼的金红色。狭长的草叶上滚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晨露儿,滴在小草梢头散发着一点点璀璨之光。
草丛中一条斑斓斑斓大蛇高昂着头,吸吮着朝阳的灵气。
黛玉正享受着晨光之景。哪里知道危险已近在眼前。移步之声渐近,扰了大蛇清修。它长尾一扫高昂着三角巨头,逼视着眼前的俏丽佳人。它陡然放低了头,吐着信子悄然向前游动。待到黛玉脚边,它才张口血盆大口。
“啊!”黛玉被蛇身一绊,惊呼一声扑倒在草丛里。她定睛一瞧,蛇口已近在咫尺间。黛玉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吓得倒在草丛里。
大蛇正待行凶,忘尘飞至只一掌,大蛇的身子螺旋般展开,直挺挺倒在草丛中。
“姑娘醒醒。”忘尘抱起晕倒的黛玉,瞧着她吓得青白的小脸和无色的嘴唇,他心里的自责更甚,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才好。
“姑娘莫怕。”他将黛玉揽在怀里,低声轻唤,声音温柔的能泌出水来。
好半天,黛玉睫毛煽动,张开了眼睛。“啊!蛇。”巨蛇横尸眼前,她急忙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忘尘怀里缩了缩。
“别怕,别怕。它已经被我死了。”忘尘低声细语,哄孩子似的一手轻拍着黛玉的后背,一手遮了黛玉眼睛。
“死了?当真?”黛玉抬头问道。
“自是当真。”
黛玉自忘尘怀里挣扎起来,聚睛会神地瞧着眼前的大蛇,果然它一动一动没了生气,她搂着忘尘的脖子,小心翼翼地伸出纤足扭头俯在忘尘肩上,小脚试探着朝大蛇身上踢去。
黛玉此举,忘尘不禁哑然失笑。“别怕,当真死了。”
黛玉笑着自忘尘怀里挣脱,“果然是死了。”
“阿弥陀佛。”忘尘忽然意识到,今天他又破了佛家一戒,居然眼都没眨一下地杀生了。“罪过,罪过。”忘尘的心一半浸在水里一半炙在火上痛苦地挣扎着。
黛玉蹲身往鹿皮靴里一摸,取出一把三寸长的锦色刀库,抽出内里薄如蝉翼的小刀,刀身闪着点点寒光。
黛玉用手悬空丈量了蛇身,找准蛇胆所处位置,轻轻一划,立落地取出泛着莹莹绿光的蛇胆,“极品。”黛玉赞叹一声,用手帕托着蛇胆来到忘尘眼前。“多谢你几次救我。”
忘尘正念念有词,黛玉已经踮着脚儿将蛇胆送入忘尘口中。“莫咬哦!”黛玉嘱咐着。
忘尘嘴里的蛇胆长了眼睛似的滑下喉咙,待他有所反应,那温热的东西已经下了肚。“啊!”忘尘干呕,企图把那物吐出来。
黛玉浅笑眼睛弯如新月说道:“这对习武之人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忘尘单手扶膝呕了一会,蛇胆在其腹内便起了功效,丹田升起一团热气,慢慢扩散至周身。他急忙原地打坐,将这蛇胆的内力融汇开来。
“好美的朝阳。”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已跃出山头,万道金灿灿的霞光霎时铺满整个湖面。黛玉惊讶于眼前美景,忘情地出声感叹,展露如花笑颜。
黛玉的笑容将忘尘心头苦闷一扫而光。移虎步来到湖边,和黛玉并肩而立,二人同赏远山那国轮红日。
隐在暗处的春纤看着二人的背影,不觉会心一笑,将一篮素食轻轻置在梧桐树下的青石之上。
“咕!”春纤头顶传来一声脆响,她扬头一瞧,一只遍体幽蓝的鸟儿扑扇着翅膀落在春纤肩头。“终于回来了。”春纤伸手解下绑在鸟腿上的竹筒,取出管内字条,轻轻展开,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看罢,春纤看着湖边两道背影出了会神,抹身消失在湖边。
宝玉在观外等了一夜,好容易盼到天亮。朝霞甩开水袖晕染着艳丽的天空。
“林妹妹,我来接你回府。”他焦急地扣打着门环,将妹妹接回府门,还要到学堂报道。若是迟了,师傅的戒尺是不容情的。
宝玉敲得山摇地动,院里丫头婆子洒扫庭院,各私营生,没人理宝玉这茬。
雪雁恨恨盯着春纤空荡荡的床,气得牙痒痒。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姑娘几时才能回来,如何打发外边那位小爷。
宝玉虽是着急上学,却很执着,大门敲了足有半个时辰,瞧着太阳已自东南方向慢慢爬起。宝玉这才倒迟几步,助力奔跑一纵跃过墙头。落入黛玉院中。
“宝二爷。”小丫头和仆妇们急忙跪地请安。
“该死的奴才,你们都耳背了吗?”宝玉铁青着脸色,抬脚路踹在一个婆子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