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德字辈师弟都在。”
“嗯。”忘忧点头。“百缘寺第十六代方丈受师命护忘我师弟周全。今日,我同门惨遭屠戮,望余下众人与为师同心协力,护尔等师叔下山,乾坤方能重建。”
“是。”德先为首,余者众人齐声应道。
“哼!”黑衣人轻蔑地一笑,“我本无意与武林结怨,也无意为难了缘大师门下子弟。”黑衣人朝忘忧大师一抱拳,而后用手指着忘我,“今日这灾皆因我与他的一桩私人恩怨。”说着,黑衣人摘了斗笠,扯下面罩。
忘我大师聚睛细瞧,皱紧了眉头。此人倒是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
“哼!你可记得蓝子嫣。”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子嫣?”
“当年,你主政东宫,位高权重。子嫣年幼无知随你回京进了东宫,不到半年,她一尸两命丧了黄泉。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给她讨个公道。”黑衣人说到痛处眼珠腥红,恨不能咬忘我一口,方解心头之恨。
“你是子嫣的哥哥?”忘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黑衣人。
“蓝、子、君。”黑夜人一字一顿,两腮边的咬肌纹理清晰。“今日我要替惘死东宫的妹妹报仇雪恨。”
忘我大师频频摇头,“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孬种。”蓝子君骂了一声。
忘忧大师和众德字辈弟子不想伤及无辜兵众,扔了手中兵器纷纷就地打坐念经,用经文暗语交流伺机送忘我大师下山。
“师兄、师侄们,我早是该死的人,不必为我再生杀戮。蓝子君,令妹蓝子嫣是我秦承业红尘至爱。当初带她进京,是我一片痴心。不想她不容于东宫妃嫔,日见消瘦寥落。我不忍她掩泪装欢,半年后对外宣称因病离世。实则,我密派心腹将其送回江南,那年年底子嫣生下一名女孩儿,我几下江南探望……”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忘我的话。
“此话当真?”蓝子君情绪激动,脸上泛起红晕。
忘我点头,“那女孩尚在人世。”
“什么?”蓝子君近前一步惊喘着抓住忘我大师的僧袍,“我,我当舅舅了?她,她在哪儿?”
“她……”
“好,好一副温馨的认亲图。”圈外响起拍手之音。
“万岁,万岁万万岁。”里外三层兵丁将勇急忙跪地让出路来。
秦继业披着金黄披风,意气风发踏步而来,嘴角两侧的肌肉轻轻地抖动着。他凝视着遍体鳞伤的忘我,悬了多年的心终于落下。
“乱臣贼子。”他朝着忘我开了口,“朕今日就以国法家规处置了你。”
忘我抬头瞧着他的亲生弟弟,心潮平静似水。“阿弥陀佛,当头三尺有神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嘴里念念有词,诵起经文。
“阿弥陀佛。”众僧也合眼诵经。
“弓箭手,预备。”秦继业退到一边,挥手说道。
“哗。”兵丁将勇齐刷刷齐起手中长弓瞄冷圈内众人。
“等等,属下还有话要问。”蓝子君刚一移动脚步,就被几人围在当中,“嗯?”一片阴云罩上蓝子君心头。
“好,你们黄泉路上慢慢聊吧。”秦继业阴险地一笑,右手食指中指弯曲着指向圈中众人。
“且慢。”忘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你要的是我,此事与百缘寺众僧没有半点关系。今日,我将此残躯交给你,望你善待天下苍生,休要再造杀孽。”
“痛快。你死了,这江山万民才是朕一人的。”
“好。”忘我举掌砸向头顶,霎时间七窍出血。
“啊?不,你不能死。”没待百缘寺众僧反应过来,蓝子君飞奔至忘我身边揽住其脖颈,“妹妹的骨血,现在何处?”
忘我凑近蓝子君耳边,动了动嘴唇。
蓝子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是她?”
“师弟,师叔。”百缘寺众僧将忘我围在圈内。
“师兄,我原就是将死之人,用我一人之死,换一条活路与你们。”
“师弟,你糊涂啊。”忘忧痛彻心扉。
秦继业冷笑着,朝身后一挥手。顿时,万努齐发。圈内众僧奋起抵抗。
忽然山下喊杀声四起,困住众僧的兵丁鬼哭狼嚎纷纷倒地。秦继业猛然回首,不知何处杀来一票人马,挥舞长剑杀进重圈。那百十号人个个武功不凡,纵身越过人墙抢走圈中众僧。这一切皆发生在须臾之间。
“保护皇上。”军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人们叠起人墙将秦继业护在圈中。
蓝子君愣了片刻,追着德法等人而去。
眨眼间那百十号人消失在茫茫尘雾里,秦继业一时错愕做梦一般。
“封锁四城,挨家挨户给我搜。”
“是。”
秦继业一声令下,百缘寺近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赶来救火的百姓与兵丁不期而遇,老百姓方知百缘寺此火不是天灾乃是人祸。又听说四门封闭,城中戒严。百姓们汗毛倒坚,家家关门闭院,恐怕引祸上身。
不但百姓,纵是王侯也是胆战心惊,贾府的恐慌更甚。
贾母和王夫人商量了,眼下这形势,朝廷必发生了大事。莫不如早早送秦氏上路以求自保。
王夫人将周瑞家的、王善保家召进荣禧堂。将备好的弓弦递给二人,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以为秦氏和贾珍之事败露。为保贾府清名,老太太才命她二人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