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弟,青春正盛,且不可有此想头。圣上可离不开你。”李国丈道,心里也盼着林如海身体康复,好与当今拼个你死我活。
“令爱颇得太后眷顾,林兄你可养了个好女儿,她的终身太后可一直惦记着呢!”
立在林如海身后的水溶眼神明显一颤。
“太后待林家真是天高地厚。”林如海抱拳头向京城方向谢恩。
李国丈现身后开始插手江南事务,林如海乐得清闲。
几日后,林如海大张齐鼓将水溶送到江边,命他接黛玉回苏州。
水绿风轻,水溶带着林府两位半百的林府老家人,弃岸登舟。
“枫儿,早去早回,容我见上玉儿一面。”林如海任小厮扶着,有气无力地嘱咐着。
“放心。”水溶撩袍跪在船头,千万种滋味涌上心头。
“去吧,玉儿就交给你了。”林如海挥手,船夫划开长篙轻轻往岸边一点,船儿划开水面,一寸寸离开苏州地界。
隐在暗处的探子,飞奔着给李国丈报信儿。林家那个远房的亲戚只带了两位林府家人,已经上路往京师而去。
李国丈应林如海之请,已住进林府雅筑。
林如海坐着小轿赶往江边,李国丈便背着手在雅筑打转转。这几日,他留心观察,林如海这病确是实症,他面如死灰,彻夜长咳,料他难久于世。如此行将就木之人,当是思女情真,该不会暗藏什么玄机。可他丝毫不敢大意,沉吟片刻遣派人将苏州城中名医悉数请到林府。
日上中穿,林如海坐着软轿被抬回府中。他双腮塌陷,颧骨嶙峋似凸起的刀锋。双眼风沙暗如飞沙天的夕阳。小厮扶起颤颤巍巍的他,四十几岁的年纪有风烛之年之态。
“林老弟。”李国丈眉头微皱,关且之情溢于言表,紧走几步握住林如海的手,亲自搀扶他进了内室。
“有劳国丈。”林如海微微颔首。
“林老弟,江南家大业大,这些年你殚精竭虑生生把身子累坏了。你若有个好歹,这江南倚靠何人?兄已下令遍请名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老弟的病。”
“治得好病,治不了命,我,我这身子我知道。江南有国丈做镇,我,我死了也能闭上眼了。咳,咳。”林如海捂着胸口,咳得双腮如赤,泪水横流。
“老爷。”林忠偷偷抹泪,递上黑糊糊的一碗药汁。
李国丈近前扶着林如海躺在床上。
“国丈,秋收在即,防洪要紧。”林如海说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李全,快,快把那些郎中都请进来。”李国丈对外吩咐道。
“是。”
不多时,二十几名太医提着医箱鱼贯而入。
“林大人,爱民如子,为了江南百姓累成这般模样,你们都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若是林大人病体好转。本国丈亲笔荐书,举诸位往京城太医院任职。”李国丈对众郎中说道。
“是。”众郎中应了一声,纷纷打开医箱,取出医枕。排着队地给他们的父母官诊病。一个个屏气凝神,轻闭着眼慢摇着头。诊脉之后,一个个神情凝重,唉声叹气。
李国丈一旁细察郎中神色,再瞧瞧床上气息微弱的林如海,悬在半空的心悄然落回胸膛。林如海确实大限已到,他咽了这口气,皇上的天下就坐稳了吧。
传闻,郎润先皇与林家先主曾有誓约,允江南林家藏兵数万,授以黑色虎符若秦家江山有变,林家可起兵助之。秘闻,郎润先皇曾授江南林家金山、银山两座,备后世兴兵之需。
江南林府占地尚不如自己京城的后花园,金山、银山置于何处?虎符令果然存在吗?李国丈此次出京,李贵妃秘授指意,务必将这两件事调查清楚。李国丈住在林府多日,瞧着林家上下使度,怎么瞧着都不像是积富的人家。虎符令?金、银山?谁见过?秦世皇族秘传此闻,不过是恐吓觊觎秦家江山的无胆鼠辈。哼!秦家已坐江山数百年,天道轮常,也该换换人了。李国丈嘴角扬起阴险的一丝笑意。秦家无后,这可是天赐良机。斩除了前太子余孽,李家便可以堂而皇之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李国丈乜斜着眼睛扫着床上的林如海,天花乱坠地想着。
众郎中诊脉罢,皆是双眉紧锁,一筹莫展。林家祖上也懂些岐黄之术,林老爷病体怎么就到无法医治境界呢?唉!生老病死这一关谁也躲不过去。
“大人,我等无能。”郎中们惭愧地说道。
“诊金,送客。”李国丈命李全将众郎中送出林府,他看着床上的比如海咬紧了牙关,转身回雅筑提笔修书送交当今手上。
几日后,李国丈的信送交龙书案。秦继业展开书信细瞧,眯着眼睛浏览一回,心情大好,漆黑的眸子绽开异样的光彩。命内侍铺开宣纸,捏着狼毫细笔勾画,不多时出尘美人跃然纸上。他瞧着画中佳丽,眼里盛满笑意。
“皇上。”一声莺语跃入耳中。
秦继业回首,原是云妃披着大红披风笑盈盈地来了。
“爱妃。”秦继业放下狼毫,绕过龙书案,一伸手揽过兰妃的腰。“怎么还没睡。”
“夜深人静,皇上仍在操劳,妾身炖了参汤给万岁爷提神。”云妃兰花纤指亲捧着白玉杯将参汤敬上。
“有劳爱妃。”秦继来一仰脚参汤入肚。
云妃杏眼横波往龙书案上瞥了一眼,两道秀眉轻蹙,十指紧紧扣进掌心,咬碎满口编贝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