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忧心忡忡带着一众小厮飞马回到贾府。荣国府门前,贾政、贾赦带着贾府子侄正往外送宫里的一位太监。
宝玉恍惚听到太监口中“恭喜”字样,他不由得心中起疑。
“茗烟,你去瞧瞧怎么回事。”宝玉拉马避到暗处,不想与贾政照面。
“好。”茗烟下马,待贾政等人送走宫里太监,他这才和门口众小厮打听。
“赐婚?”茗烟惊呼一声,“给,给谁赐婚?”
“太后懿旨将芷宁郡主指婚给北静郡王,水林两家结百年之好。”守门小厮常年只在三门外混,他们哪里知道宝二仰的心思。
“亲妈,我的祖宗,这可了不得了。”茗烟是宝玉贴心之人,二爷的心事他哪有不知道的。一年多来,二爷脱胎换骨苦练本事,为得就是能配得上芷宁郡主。史家姑娘的事还没解决,林郡主这里又有了新情况,这不是要二爷的命吗?
宝玉远远瞧着茗烟变了脸色,心里略动,打马奔到门前问道:“怎么回事。”
“二,二爷……”茗烟嗑嗑巴巴不敢据实相告。
“小的见过二爷。”守门小厮旺财好容易能和贾府的凤凰蛋说上句话,他急忙跪倒见礼儿。“恭喜二爷,宫里给咱们林郡主指婚了,咱们家就要出一位北静王妃了。”
“啊!”宝玉听了此话,正中他的心事。他眼前一默,身子一栽歪跌下马来。
“二爷。”茗烟在惊失色,踹了旺财一脚,急忙扶起宝玉。
“他们说得是真的。”血色瞬间从宝玉脸上消失,颓废和无力感自脚指一点点蔓延,一直渗到心里。
茗烟急得红了眼睛,张了半天嘴不知说什么好,“二,二爷,您别急,您去求求老太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宝玉的心口就似扎了万把钢针一般,想想妹妹的风华绝代,再想想北静王爷的玉树临风。他心口的钢针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拍,齐刷刷地扎进心底。穿心疼痛刺入骨髓,嗓子眼腥咸之气上涌,他还没来得及运气下压,一口泛着热气的腥红鲜血喷洒到地上,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二爷,二爷。”一群小厮围了上来,荣国府门口乱成了一锅粥。小厮们惊天动地的喊声,惊动了才进二门的贾政和贾赦。
“怎么回事?”贾政蹙着眉问身后的周瑞。
“老爷,奴才去瞧瞧。”周瑞拔腿就跑,迎面碰到茗烟几个小厮七手八脚地抬着面无血色的宝玉。
“二爷?二爷怎么了?”周瑞惊呼。
贾政眉头锁得更深,贾赦瞥了宝玉一眼,轻轻扯起嘴色冷冷一笑。
“这个孽障又生了什么事端?”贾政怒问。
茗烟等小厮抬着宝玉急忙回道:“老爷,二爷急火攻心吐血昏迷。”
贾政黑着脸,“备藤屉。”
“是。”
贾政的随丛抬来藤屉,将宝玉置其上。
贾母得了消息,带着凤姐颤颤巍巍迎到二门口。
“宝玉,我的心肝肉啊。”贾母哭得奔到宝玉眼前,干枯的双手抚上宝玉惨白的脸,两行热泪温滴到宝玉脸上。
“抬稳着些,回头看我不把你们几个猴崽子的皮揭了。”凤姐骂着茗烟等人。
“儿啊。”王夫人听说宝玉吐血昏迷,也提着裙子不顾形象地奔了出来。
“家门不幸,怎么就生了这个么搅家星。”贾政连连叹气,一甩袍袖扔下宝玉回了书房。
贾母、王夫人、凤姐安置好宝玉,命人去请太医。
“茗烟,宝二爷这是怎么了?”凤姐问道。
“凤丫头,别问了,让他们下去吧。”贾母滴着泪道。这几日,贾母突然就感觉自己老了,很多事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宝玉的心事,贾母是了如指掌。自打玉儿进了贾府,宝玉的心就遗落在她身上了。一年多来,宝玉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如今只是后悔,怎么不在敏儿活着的时候,做定了儿女姻缘。也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
太后指婚木已成舟,万能更改。宝玉一颗痴心赴之流水。这可怎么好?贾母哭天怨地,眼、脸红肿。
王夫人边哭边骂儿子不争气,她嫁入贾府最看上不眼的就是小姑子……贾敏。平日金尊玉贵,老太太和老爷们把她宠得无边。父死长兄为父,她竟然不听兄长安排,拒了当年辅王的好意。背亲弃乡远嫁江南,贾府又因林家之事不受当今待见多年。如今好容易缓过口气来,自己的儿子竟然迷上了她的女儿。王夫人真恨不能手里提把钢刀,一刀结果了林家之女的性命。
不多时,太医到府。问诊把脉,频频摇头,神情凝重。
贾母看着太医神情,心里也打起了鼓,“太医,宝玉?”
“老太太,宝哥急痛攻心,自伤心脉,怕是药石难医。”太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啊?”贾母、王夫人同时惊呼。婆媳二人顿时泪如雨下。
“太医,他,他不过就吐了口血,怎么就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了呢?”凤姐怒问。
“二奶奶,医者医得病,医不了命。宝哥一心求死,神仙也难医其心病。”太医唉声叹气收了医箱,“宝哥心事,太太、奶奶们必定知晓,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宣判宝玉无药可医,收拾医箱离了贾府。
“凤丫头,快去把那个狐狸精请来。”王夫人痛心疾首,还哪则话之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