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世纪80年代实施“山江湖工程”,到新世纪初“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理念的实践,再到近两年大力实施绿色生态江西建设,充分体现了赣鄱儿女对生态环境的再认识、再保护和再发展。“鄱阳湖生态经济区”的战略构想,作为江西水利发展理念转变的新标志,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明确地从总体上考虑以保持鄱阳湖一湖清水为核心,着力建设全国大湖流域综合开发区、加快中部地区崛起的重要推进区和长江中下游水生态安全的保障区,着力打造国际生态经济合作与交流平台。
江西的“治水兴赣”,已经迈入厚积薄发、跨越发展的新阶段。
鄱阳湖生态经济区建设,是中国湖泊生态环境与湖区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典范,受到国内外众多组织与专家的称赞。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注重鄱阳湖水资源开发利用与综合配置中的生态环境问题,通过与江西五大江河主要水利工程的联合调度,全面调控江河湖水文过程,综合提高鄱阳湖水系水环境容量及其承载能力,优化全省水环境质量,既服务于鄱阳湖生态经济区建设,也服务于鄱阳湖流域经济社会发展,高度实现在水资源与水环境保护中促进全省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目标。
美好蓝图的实现指日可待。
结束语
大洪水是作为严重的水灾加以记载的,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却又是一个优良的生态环境。大河条条纵横,宽阔的两岸河水注满,草木畅茂,禽兽繁殖。水灾的影响是短期的,生态环境的影响却是长期的、根本的。古语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丰沛的水源给大地带来了蓬勃的生机,使大地充满了活力,也促进了人文文化的产生和繁荣。
洪水横流所带来的草木畅茂、禽兽繁殖的状况是农业发展的一大阻碍,但是丰沛的水源和活跃的生态同时也是农业发展以至整个人文文化发展的最基本的原动力。尽管这种生态环境本身还不是文明,本身并不构成一种人文创造,而恰恰是人类文明的阻碍,但是它给人们提供了一个活跃的环境,提供了一个挑战的对手,提供了一个标志。洪水横流的生态环境给人们带来了有待于整治、开辟的艰难和逆境,也给人们带来了一种特殊的蓬勃生命力。有了这种生态,文化的发展就兴盛、强健。没有这种生态,文化的发展就扭曲、衰竭。
漫漫历史长河,川流不息。勤劳智慧的江西人民创造了星光璀璨的古代文明,描绘了浓墨重彩的近代画卷,更有能力谱写了可歌可泣的现代篇章。
雾气在被云霞照得斑斓的湖面悠长悠长地漂浮。远山是一抹淡淡的烟痕。风吹着唿哨,在苇丛上掀起涟漪。隔年的枯草里,素净的白蒿、翠绿的筅帚菜、肥硕的铁扫帚、柔韧的马鞭草和纤细的碎米花一堆堆地汹涌绽放。生命萌动的气息四处弥漫。湖滩上的鹭或鹤,对人视若不见,或埋头在水里寻食,或专心啄羽毛,或昂首阔步高视徜徉。壮硕的水牛卧在草丛,与那些轻盈的鸟默契着,憨憨地眨着滚圆的眼睛。
哦--嗬嗬嗬嗬嗬嗬--
湖心有船起了呼号。船夫怡然,橹似摇非摇,手指指点点:近处是虎山,远处是蛇岭;这里是飞燕投水,那里是老龟出洞……
鄱阳湖将远离污染,澄澈透明,在一个环境日渐使人忧虑的世界,或许是最后最大的“一湖清水”,最后一方处女地,最后的水上香格里拉。
100年前,德国哲学诗人荷尔德林已预感到人类必将重返故里,重返童真。作为一个哲学命题,还乡就是返回人诗意地栖居的处所。鄱阳湖亦将是一个精神生命的原点。鄱阳湖是云、水、阳光孕育的诗篇,而我愿是鱼,是鸟,是水柳,是爬满岛屿的白蒿、马鞭草和碎米花。我将为水的灵魂所吸引,依靠着帆在风云间行走,张开双臂,投入鄱阳湖的怀抱,去享受最纯净的美。
【陈世旭: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主席】
《郁孤台下清江水--赣南治水记》
陈世旭
引言
赣州“南抚百越,北望中州”,据五岭之要会,扼赣粤闽湘之要冲,是古中原联结闽粤边境的枢纽。在客家先民南迁的过程中,赣南较早接纳了中原汉族移民,成为客家人最早的主要聚居地之一,也是客家民系的重要发祥地之一。
赣州市的章贡区,有章江和贡水两条大江于此汇合,之后称为“赣江”。“赣州”因而得名
郁孤台下清江水,
中间多少行人泪!
西北望长安,
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
毕竟东流去。
江晚正愁余,
山深闻鹧鸪!
--《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834年前,辛弃疾在赣州就任江西提点刑狱。同年写下这首“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慨”的词。
郁孤台在江西赣州市章贡区西北部的贺兰山上,始建年代已无法考证,距今最少有1200多年的历史。清同治《赣县志》记载:“郁孤台,在文壁山,一名贺兰山,其山隆阜,郁然孤峙,故名。唐李勉为州刺史【江西观察史】,登台北望,慨然曰:‘余虽有不及子牟,心在魏阙一也,郁孤岂令名乎?’乃易匾为望阙。”宋绍兴十七年【公元1147年】仍名郁孤台,并在台北增建望阙台。后郁孤台屡经废兴。清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重建。1959年修复。1983年6月在原址大致按清代格局重建,次年9月建成,三层,高17米,占地面积300平方米。与南宋城墙、宋代古浮桥、八境台,同为赣州主要的古迹,都在章、贡两江岸边。
800多年来,对辛弃疾这首“横绝六合,扫空万古”的词,人们唱和不绝。游览郁孤台并留有诗作的,有宋代的“江西诗派”开创者黄庭坚,江湖诗派刘克庄、戴复古,宫廷诗人康与之,明代诗人刘崧、李梦阳、谢榛,哲学家王阳明,戏剧大师汤显祖,清代著名诗人王士祯、朱彝尊等。
北宋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苏东坡被贬谪岭南途中,在赣州逗留,身临“掰开章贡江流去,分得崆峒山色来”之景,写下了《过虔州登郁孤台》:
八境见图画,郁孤如旧游。山为翠浪涌,水作玉虹流。
日丽崆峒晓,风酣章贡秋。丹青未变叶,鳞甲欲生洲。
岚气昏城树,滩声入市楼。烟云侵岭路,草木半炎洲。
故国千峰处,高台十日留。他年三宿处,准拟系以舟。
南宋咸淳十年【公元1274年】,文天祥任赣州知州,登临郁孤台,忧国忧民之情涌上心头:
城廓春声阔,楼台昼影迟。并天浮雪界,盖海出云旗。
风雨十年梦,江湖万里思。倚栏时北顾,空翠湿朝曦。
在题咏郁孤台的众多诗词中,自然是辛词最为著名。
“郁孤台下清江水”,起笔横绝。郁者,郁勃、沉郁也;孤者,巍然独立也。“郁孤台”三字,劈面凸起,郁然孤峙。满腔磅礴之激愤,非此突兀之笔不能容其势。进而是台下之清江水:“赣水入万安境,初落平广,奔激响溜。”【《万安县志》】一江激流,从百余里外之郁孤台,直击造口。造口,当年隆佑太后被追之地,建炎国脉如缕之危,四海南奔,自中原至江淮而江南,真不知有多少行人的伤心泪。隆佑被追至造口,是那一存亡危急之秋的象征。
在这个暮春的傍晚,陪伴辛弃疾的,除了对已逝岁月国事艰危的沉痛追怀,只有寂寞凄寒的深山鹧鸪。
沿完整的古城墙款行,登临郁孤台,这里是赣州城最高的所在。城内街道纵横、楼宇栉比,尽伏脚下;城外,重峦逶迤,由浓渐淡,贴在天际。章贡二水,各自从西南、东南蜿蜒而来,夹城环流,在郁孤台下汇成了赣江,隐没于苍茫迷蒙之中,向东北流入赣北鄱阳湖,入注长江,最终汇入大海。
凭栏远眺,左望章江,右览贡江,水光山色,烟波浩渺,气势恢弘。墙尚存,诗永在,江水依旧流,只是战乱和流离早已烟消云散。山水平和,渔舟唱晚,诗人倘在,又会发出怎样的吟唱呢?800年的时光衔枚疾走,郁孤台几番废兴,辛弃疾凭栏远眺的凝重身影似乎仍在台上徘徊。他还在俯望着江水吗?还在倾听对岸山中鹧鸪“行不得也哥哥”的叫声吗?蓝色天幕下,郁孤台的飞檐高高翘起,依然孤傲、挺拔、风骨凛然。
一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诩,却被朝廷反复抛弃的辛弃疾,其词如刀剑雕刻,被血泪浸透,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崇高地位。满腔热血却报国无门的苦闷,最终成就了他作为一个诗人的辉煌。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古今皆同的,总会有一种深深的忧患意识在吧。“可怜无数山”的襟怀,“江晚正愁余”的情愫,乃是中华文化脉搏上激越的音符。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辛弃疾或许不会想到,多少年后,他所悲吟过的一江清水,会被后人借用来表达一种愿望,一种欣慰。
生活在这一方水土的人们,在世世代代的生存与发展中,付出了怎样的血、泪与汗的奋斗!
赣州亦称赣南,据赣江上游,处于武夷山脉、南岭山脉与罗霄山脉的交会地带,地势四周高,中间低。地貌以丘陵、山地为主,占全市土地面积的83%。境内大小河流1270条,河流面积14.49万公顷,总长度为16626.6公里,河流密度为每平方公里0.42公里,多年年均水资源量为335.7亿立方米,人均占有量为3900立方米,略大于全省人均量,比全国人均2300立方米高出70%,基本属富水区。属亚热带的南缘,呈典型的亚热带丘陵山区湿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光热充足,生长季长,冷暖变化显著,降水丰沛但分配不均。既有发展大农业的优越条件,又存在旱、涝、低温等对农业生产不利的气候因素。
春季阴雨连绵,冷暖气流于此频繁交会,天气变化无常,一旦冷暖气流对抗剧烈,便形成雷雨大风、冰雹、强降水等灾害性天气。据资料统计,3—5月全市平均雨日为55天,总降雨量为628毫米。大风、冰雹、暴雨等灾害性天气为40站次。雨日、暴雨之多,灾害天气频率之高,皆为全年各季之冠。夏季则先涝后旱。6月全市平均雨量为254.3毫米,最多的1968年6月高达534.2毫米,是全年月雨量之冠,平均暴雨17站次,是全市最易发生洪涝灾害的主汛期。7—9月,受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或大陆高压控制,多为连续晴热天气,气温高,蒸发大,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干旱发生,有的年份甚至连续几十天不见一场透雨。
回首赣州发展史,我们立刻就会发现这个地处赣粤隆阜的城市,不仅同样有着久远的治水传统,并且在治水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创造了骄人的业绩。
一
汉高祖六年,汉大将灌婴一路横扫,在赣州西南蟠龙一带设置赣县县治,这是赣州最早的领地。
晋永和五年,南康郡守高琰,在章贡二江间筑土城,赣州开始有了城市的概念。土城内构设了阳街、横街两条主要街道,赣州城【今章贡区】初显端倪--面积约1平方公里的土城在龟角尾以南的三角地带耸立。
唐开元四年,南方水上丝绸之路开辟,赣州作为这条水路的重要节点,借助商业浪潮,经济腾飞,城市街巷日益繁荣,人口迅速发展。
唐末及五代,宁都卢光稠“称王”武装割据虔州33年,卢光稠将城市面积由1平方公里扩展到3平方公里,街巷发展为六街,即增加了斜街、阴街、剑街、长街。
宋朝是中原南迁过来的汉民在赣粤闽边界地区大量聚居,客家民系形成的最重要时期,人口的剧烈膨胀,带来了城市的日益繁华,大量的居民房屋林立于街衢两侧,并向内部延伸。与此同时,孔宗翰筑砖城墙,刘彝开福寿沟,刘谨、洪迈、周必正等先后建西河、东河、南河浮桥,赣州城市体系基本完善。
明清时期,城市除了在形态上维持卢光稠构造的六街基础,建筑了更多的房屋,细化了更多的街巷,有了徽式、宅第式、骑楼式等更多舶来的建筑形式出现。至民国时期,赣州老城区的面积有了一定的外延。东大街外向南延伸至马坡岭,镇南门向南延伸到了南门浮桥。
赣州建城设赣县后,由于自然洪水灾害和战争的原因,其城址城名曾屡有改变。最初城址建在溢浆溪【即现在的赣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蟠龙镇一带】,西晋太康末年【公元289年】迁移到葛姥城【即现在的章贡区水东虎岗一带】,东晋永和五年【公元349年】迁移到现在的章贡两江汇合处龟角尾一带,东晋义熙七年【公元411年】因城毁于战火而又被迫迁移到章贡区水东七里镇一带,南北朝梁承圣元年【公元552年】又重新迁到现在的章贡两江汇合处龟角尾一带,从此城址就固定了下来。这期间因为城区面积只有1.23平方公里,大约在现在的建国路、章贡路一带,城市有一条简易的下水道便可以应付城市的排水,城内“东西南北诸水,俱从涌金门出口,注于江”。
唐末僖宗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卢光稠攻占虔州后,自称刺史,出于军事和城市管理的需要,开始了规模较大的扩建赣州城市的浩大工程。他不仅把城市建设的重点放在城市西北角,把城市重要的行政管理机构放在建国路、花园塘一带的行政管理区域内;甚至为了做他的土皇帝梦,卢光稠还在那里规划建设了皇城;而且也把城市东南角当时还是城郊的大公路、南市街一带的大片土地开发建设成为城守营、中营、后营、左营、忠节营、马营里等军事重地。由于扩城工程浩大、城西北地势低洼及城市排水系统规划建设的不合理等原因,此后的一二百年中,屡遭洪涝灾害侵袭,百姓苦不堪言。
从北宋神宗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开始,郡守刘彝亲自组织了浩大的福寿沟工程的规划建设,至北宋神宗熙宁九年,用将近十年时间最终完成了这项宏伟的工程。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改虔州为赣州。
刘彝,字执中,福建长乐二刘人,登进士,善于治水,北宋熙宁年间【公元1068—1077年】任虔州知军。北宋元祐年间【公元1086年前后】,刘彝被北宋朝廷提拔重用,调入京城任“都水丞”。刘彝自幼为孤儿,在贫困中长大。成年后,他追随当时最著名的教育家、大学者胡瑗学习礼义道德和实用技术,并深受胡瑗的“明体达学”之学术思想影响,形成了他宽容厚道、学以致用的处世哲学。
据《赣州府志》【清同治版】记载,刘彝在虔州做了三件大事:
其一,针对虔州百姓迷信神鬼,有病不求医的恶俗,他专门编著了《正俗方》两卷,痛斥巫医,并强制推行医药,为虔州营造了清明风气。
其二,针对当时饥民甚多,多有弃子的恶俗,他张榜于关衢,鼓励收养弃子,并以每日补助两升粮食的政策吸引平民百姓。此举颇受欢迎,以至虔州有“甘露普降,瑞莲绽放,瑞粟之应”的新气象。
其三,组织福寿沟工程的规划建设。
在龟形的赣州古城图上,南北向一个清晰可见的古篆体“寿”字形结构下水道平布其上,东西向是一个古篆体“福”字形结构下水道平布其上。其所据乃古代城市风水学。因主要线路走向形似古篆体“福寿”二字,故沟亦因形而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