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一部叫《加蓬:最后的伊甸园》的纪录片。影片开始是很多壮丽的画面:澎湃的河流、壮观的瀑布、氤氲缭绕的湿地沼泽和雨林、阳光海滩;还有各种野生动物,活泼的山魈、猩猩,憨态的大象、河马、羚羊,还有长颈鹿……把这里叫做伊甸园一点都没有夸张。影片到了最后,解说的字幕中赫然出现了“中国的石油公司”,被砍倒的大树、横七竖八的电缆、油罐出现在画面上,还有脸上被打上马赛克的中国人——结论再明显不过,影片把热带雨林遭受的破坏归结到在这里开采石油的中国人身上。
“非洲大陆到处都是中国人”,这是许多自非洲返回的中国人的普遍说法。
根据中国官方公布的数据,自2000年中非贸易额首次突破100亿美元,此后连续8年保持30%以上的增长速度,中非贸易总额增长了将近5倍,2008年达到1068亿美元。与之相比,在世界银行不久前推出题目为“非洲的丝绸之路”的最新研究报告中披露,在过去5年里,非洲与其传统的贸易伙伴欧洲的贸易额锐减,出口到欧洲的商品总值下降了50%。中国已经超过英国,并紧紧追赶法国和美国,成为非洲大陆的最大商业伙伴之一。
与此同时,据中国商务部统计,大约有700多家中资企业在非洲落地生根,活跃在非洲大陆,从事投资、贸易和基础建设。成千上万年轻的中国人开始涌入非洲。根据《环球网》转载美国《纽约时报》文章《中国在非洲的广泛影响》中的报道,“法国记者米谢勒先生和瑞士一家杂志的编辑伯雷先生……援引一份报告称,目前大概有75万名中国人生活和工作在非洲,他们广泛分布在南非、尼日利亚、赞比亚、苏丹、阿尔及利亚、刚果、津巴布韦、莫桑比克、安哥拉、几内亚、埃塞俄比亚、喀麦隆、埃及和乍得等国家”。而英国的《经济学家》杂志文章《到处都是中国人》更是估计,在非洲的中国人可能已经达到百万规模。该文写道:“非洲国家莱索托荒凉,有原始美的东部高地深处,有个叫M okhotlong的小镇,这是这个非洲最贫穷国家最边远的一个小镇。20世纪50年代前,根本就找不到一条通往这里的道路。但地理上的隔离并没有将它同全球化的经济势力隔绝开。M okhotlong的主街上,加油站是中国人开的,紧挨着的是辉华超市。旁边是华泰五金店和吉利来杂货店。沿路更远一点是福中五金家具批发店。”
英国《卫报》对在非洲的中国人也有如下报道:“中非共和国里聚集了大量中国伐木工人,莱索托城里中国纺织品商人来势汹汹,津巴布韦中国游人纷沓而至,埃塞俄比亚国内中国筑路工人挥汗如雨,南非国内中文报纸如雨后春笋,苏丹国内中国地质学家东奔西走,非洲卫星电视有了中国频道。”
非洲人也已渐渐感受到了中国的影响。以南非为例。目前在南非发展的华人,尤其是来自中国内地的华商越来越多,根据《楚天都市报》文章《华人经济撩起南非一片天》的报道,在“‘彩虹之国’南非,4700万人口中,有30多万中国人辛勤打拼的身影”。这些人大多数聚集在东约翰内斯堡的Bruma郊区,那里已经快速成为非洲大陆第一座严格意义上的中国城,拥有数家中文报纸,还有到处可见的中国商场、干洗店和具有东方韵味的饭馆。
并且,似乎居住在南非的中国人都处于当地的上流阶层。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汽车,都住在当地富人居住区,很多人家中甚至都聘请有保安,安装有闭路电视等监控系统。夜幕降临,就像很多在外的中国人那样,很多人也喜欢赶到周围的赌场去小玩一把。据说,曾有当地南非人询问:“你们华人是不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因为他所认识的华人都开着好车,住在高级别墅里。这个南非人代表了相当大一部分南非土著的看法,从侧面说明了中国人的成功。
唐人街所散发出的活力确实令人赞誉,但也有令人担忧的问题。种族歧视的现象也开始在迅速地蔓延,“你在这里经常可以听到他们谈论黑人时的一些可怕用语”。
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的一个商业街区内,8年前,这里还只有一家只是卖春卷的中国餐馆,而现在这里已经有超过200家中国人开的店铺了。在小商贩中,中国人也已占了多数。在达喀尔,中国人居住的小区已渐渐形成,并且也有发展成中国城的势头。
非洲西南部的产油大国安哥拉在2002年结束长达27年的内战后,不惜投入巨资进行国内各项重建工作。根据《南方周末》文章《走出去,央企海外集体舞》的报道,“安哥拉内战期间,西方援助国纷纷撤离,它们对援助安哥拉提出了很多附加条件,使安哥拉无法获得建设启动资金,而这时,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向安哥拉提供了40亿美元贷款,在安哥拉没有偿还能力的情况下,两国约定用未来开采出来的石油偿付,以此启动了安哥拉战后重建,此模式也被称为中国援助非洲的‘安哥拉模式’”。另外,据《中国经济》杂志封面文章《中国在非洲:全球体系的困境》,“到2007年为止,中国为安哥拉的基础设施项目至少贷款60亿美元”,并且“这笔贷款将以每天生产10000桶的前壳牌石油区块的石油来偿还”。由于遭受了几十年的战乱,安哥拉国内可谓百废待兴。短短几年,中国在安哥拉已有数十个项目,涉及铁路、公路、民用住宅、供水供电等领域。
2003年,当首批中国人随同工程队到达安哥拉搞项目的时候,艰苦的生活环境曾让他们心灰意冷。但很快,人们就发现来安哥拉的中国公司越来越多,在国内用惯了的生活用品也变得随处可见。
刚果(金)也是华人聚集较多的国家之一,华人在刚果(金)人数达到2000人,仅在卢本巴希就有300多名华人从事铜矿开采。
莱索托是南部非洲境内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国,但仍然可以看到不少中国商人的身影。据其政府人员宣称,甚至在深山老林里都会发现兜售汽油的中国商人的身影。就连总人口只有16万的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中国人也逾百;同样是小国的斯威士兰、冈比亚和布基纳法索,来自中国内地的侨民人数估计已经超过2000人;中国人已经在肯尼亚、阿尔及利亚等国落地生根,甚至在乌干达、中非、津巴布韦等内陆国家,也很容易发现中国人的身影。在非洲大国尼日利亚,已经有了大约几十家大型的华人华侨企业,大部分公司从事石油物理勘探、路面维修、饲料加工、纺织等行业或开中餐馆。
某个在尼日利亚生活过的中国人,曾经在尼日利亚全国各地游历,结果因为“公路都还没有修好,400公里的路程,走了两天才到”。但在“沿途可以看到很多正在施工的路段,筑路营地里都飘着五星红旗”。尼日利亚大大小小的录像厅(设施简陋,不能称之为电影院)都在放映中国的功夫片。李小龙的片子不怎么多,成龙可是家喻户晓。尤其是成龙的《警察故事》系列,人们都耳熟能详。
中国在尼日利亚的民营企业整体经营状况都较好,涌现出了一批业绩突出、极具发展潜力的企业。例如,来自辽宁大连的一家华人公司,看到尼日利亚水质差、大部分人喝不到卫生的纯净水的实际状况,投资100万美元在拉各斯建立了一个水净化处理厂并一举成功。该厂引进并采用全密封快卸式聪明罐、全过程空气杀菌过滤等先进技术设备,日生产瓶装和桶装纯净水约70吨。目前该厂约有员工120人,年销售额为140多万美元。另外,该公司还投资80万美元建了一个日产果汁饮料3000箱的饮料厂,约有员工250人,年销售额190多万美元。由于上述产品适销对路,产品销量不断扩大,并行销尼日利亚全国各地,已成为当地最大的纯净水生产销售企业。
阴忠起,祖籍山东肥城市,现为斯威士兰王国皇威中医药及保健品公司董事长,2000年1月初到斯威士兰时,该国人民不知中医中药为何物。他积极向相关管理部门宣传中医药的原理和疗效,并通过关系向主管负责人介绍中医在南非、博茨瓦纳等非洲国家的经营和发展状况。几经周折终于心想事成,于同年10月获准开设中医诊所和药房,6年后,他已成为斯威士兰同行业中规模最大、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华人代表人物,下设2家中医诊疗院及2家中国大药房,从中国直接进口药品、保健品等多达3000种,几年来估计治愈各种病患多达6万例。
令人钦佩的是中国人的冒险精神。“中国人能去任何地方,尽管他们不会说英语,却能在任何地方做生意。”印度塔塔钢铁南非区一家铁厂的老总就这样说。
每个人都会惊叹中国人的适应能力。最初中国人刚到非洲的时候几乎都是一穷二白,很多在国内本是下岗工人或农民工,但是却迅速地适应并发展起来了。当然许多来到非洲的人都说,对中国人来说,非洲的确就像是发展的天堂,相比于当地人而言,中国人无论在勤劳程度还是经济头脑方面都占有太多的优势。很多初到非洲,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人,干脆就租地种菜赚钱。
来到非洲的很多中国人都会抱怨,非洲蔬菜少得可怜,要有,也就是西红柿、黄瓜等少数几种,而且都不新鲜。在国内一棵2公斤的白菜售价不足2元人民币,而到了非洲,比如安哥拉的超级市场售价常常要在13美元以上;一亩地产一季柿子树,国内收获2000元人民币已经非常理想,而在安哥拉至少卖6000美元,而且一年收获3季。实际上,目前在非洲,很多地方的蔬菜都是中国人种的。
其实在非洲从事种植业可以称得上得天独厚,撒哈拉以南广袤的土地多为热带草原或可供种植的丘陵地带,很多国家人均可耕地面积比中国多出许多倍。由于数万年的腐殖作用,非洲的土地非常肥沃,很多耕地多年不用施肥,农作物却很茂盛。因地处热带,光照充足、雨水充沛,农作物可进行两季或三季轮耕。
《中华工商时报》报道《中国大使:非洲租地种菜也赚钱》中指出:“中非民间商会派出第一个考察团,访问了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和刚果(金),留给他们的最深的印象是,非洲土地肥沃,农业产业等发展潜力巨大,但在四个国家里几乎看不到精耕细作的农田,没有现代化的耕作。”即使有耕种的土地,其使用的农机具也非常落后。特别是很少能买到零配件,因此,在现实中,往往是坏了一个零件,然后就整部车子都无法开了,导致设备浪费严重。另外,在非洲这些国家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腐败现象,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也不高。不过,由于中国有长期援建非洲的基础,当地非洲人普遍对华人还比较友好,社会环境也较为安定,对前往发展较为有利。问题较多的还有信息基础设施比较差,国内外企业之间信息沟通不畅。
除上述之外,较为知名的还有莫桑比克的一群拓荒者,他们来自中国的湖北省,在非洲的第二大河,也就是被英国作家吉卜林形容为“宽阔、灰绿、顺滑”的波波河所冲积创造出的平原上,经营着目前非洲粮食单产最高的一座农场。当时作为农场选址成员之一的周国英是一名非常资深的农业专家,他极其热情地赞叹了当地的土壤状况:“我对全国的土壤状况都比较了解,这里的土壤条件,在中国也只有黑龙江的一个农场的一块地堪与媲美,这里的土地恐怕要优于我们湖北江汉平原土壤条件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