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谋定天下
8043500000036

第36章 著书立说,修成《校邠庐抗议》

冯桂芬“少工骈体文,中年后乃肆力古文辞。于书无所不窥,尤留意天文、地舆、兵刑、盐铁、河漕诸政”。辞官回籍后,他更加留心社会,考察历史,探讨社会兴衰,对各种社会现实问题“靡不极虑专精,务欲推究其本源,洞澈(彻)其微奥,隐然负拨乱澄清之志”。正是由于这种对社会的细致观察,并与西方列强作了对比,使他产生了“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根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的先进思想,并于1861年写出“关系民生国命”的短篇政论42篇,辑为《校邠庐抗议》一书。此书以洋溢于字里行间的爱国热忱、切中时弊的精辟分析、大声疾呼向西方学习的勇敢精神引起了人们的注目。

冯桂芬在书中把中国对外战事的失败称为“有天地开辟以来未有之奇愤,凡有心知血气莫不冲冠发上指者”,深为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而担忧。他分析了当时中国所面临的险恶局面:不仅海上有强敌伺机蠢动,陆上也有敌人虎视眈眈,“俄人踪迹已及绥芬河一带,距长白、吉林不甚远,更可虑也”,如不振奋精神,发愤图强,“我中华且将为天下万国鱼肉,何以堪之”!“自强之道,不可须臾缓矣”!

要改革自强,首先要正视自己。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一书中尖锐地指出,“今天下有三大弊,吏也、例也、利也。任吏挟例以牟利,而天下人乱矣”。作者对比中外,认为中国有“五不如夷”:“人无弃才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船坚炮利不如夷。”因此,中国要发愤图强,必须学习外国,熟悉外国,讲求“驭夷之道”,“始则师而法之,继则比而齐之,终则驾而上之”。

向西方寻找真理,是近代中国先进分子在两次鸦片战争后,在欧风美雨的冲击下因觉悟发生的呼声。然而这一呼声却被封建顽固势力视为“非圣人之法”的异端。他们攻击学习西方是“以夷变夏”,两次挨打后依然不思振作,继续做“天朝大国”的黄粱美梦。针对顽固势力的陈词滥调,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中指出:“世代变嬗,质趋文,拙趋巧,其势然也。”“时宪之历,枪炮之器,皆西法也。居今而据六历以颁朔,修刻漏以稽时,挟矢弩而临戎,曰吾不用夷礼,可乎?”他强调说,如果不合形势之法,虽先古圣人遗留也要抛弃;如果能使国家强盛之法,虽出自“蛮夷”也要学习;“非圣人之法”的论调不过是痴人说梦。

针对中国当时的三大时弊、“五不如夷”的现实,冯桂芬提出要“求诸己”,“鉴诸国”。主张汰冗员,易吏胥,公黜陟,省则例。具体措施为:第一,改革科举取士制度,考试内容应以经学、史学、散文为主,取消八股文,并于现有科目之外,“特设一科”,招揽、鼓励西学之才。同时在广东、上海等地创设同文馆,聘西人课以诸国语言文字,学习外国科学技术和外交知识,培养自己的科技人才、外交人才和政治人才。第二,引进西方机器发展生产,垦荒田,浚河道,修水利,兴农桑,开矿藏,发展对外贸易,与西方争夺利权,抵制外国经济侵略。第三,广开言路,沟通上下。具体做法为“复陈诗”之法,令各地举贡生监,以诗文形式反映民间要求,逐级呈递,“候皇上采择施行”。冯桂芬认为“诗者民风升降之龟鉴,政治张弛之本源也”,采用上法则百姓有冤可伸,有苦可诉,以达到上下之情相通。第四,改革吏制、军制,精简机构,裁汰冗员,惩办贪酷,任贤使能,厚其禄养,澄清吏治。同时裁减兵额,使军政精干廉洁,名实相符。第五,于通商口岸设船炮局,开始不妨聘西人指授,但最终要做到自己“能造、能修、能用”,成为“我之利器”。如此则使中国“雪从前之耻,复本有之强”,“内可以荡平区宇”,“外可以雄长瀛寰,自立于天下”。

冯桂芬的《校邠庐抗议》与改良派人物林则徐、龚自珍、魏源力主改革,“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源起流继、脉络相连,又承前启后,发革新变法之先声,为后来的洋务派思想家和维新派思想家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成为洋务运动和维新运动的嚆矢。1876年,其子遵其生前意愿,删除激切篇目,将《校邠庐抗议》刊刻。1895年,全书得以刊行问世。百日维新期间,大臣孙家鼐将此书进呈御览,光绪帝下旨刻印1000部,发部院卿寺堂司各官签注意见。后人曾评论说,《校邠庐抗议》一书,“言人所难言,实为三十年变法之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