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谋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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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在皇族内阁做局长

入京出仕的杨度,一跃而为新政中枢的“大秘”,难免得意忘形。按常规,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人,没个十年八年,是很难当上正四品的。

寓身京华,名满天下,杨度虽早有家室,却纵容自己身陷于“八大胡同”。因被一妓女迷得不能自拔,遂以两千元的超高价购回作妾。中国传统社会允许官吏纳妾,却不容其嫖娼,尤其看不上假戏真做娶妓为妾者。况且杨度是一向高喊“伸张民权”的新派人物,怎么能像没文化的暴发户一样,豪掷千金买个妓女回家呢?这简直就是蹂躏人权!如此心口不一之人,何以担当大任?一时间,议论汹汹。

纳妓为妾的丑闻曝光后,杨度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在一次集会中公开申明,已将此女转赠友人,以示本人从善如流。忍痛割爱后,杨度又回到了吁请立宪的正道上。

在全社会的一片催促声中,宣统三年(1911年)五月,责任内阁终于问世。不过,却是“皇族内阁”。自大清入关以来,便是满汉并重的格局,此“皇族内阁”非但不符立宪规则,更是集权于满人的倒退行径。

令立宪派人士失望的是,八月,杨度竟出任了内阁统计局局长。曾经风骨铮铮的杨氏,此番恋栈,让人看到了中国士人在得到统治者青睐时的另一面。

正是皇族内阁的成立,大清国为自己的坟坑挖完了最后一锹土——两个月后,武昌起义的炮声隐隐传到京城,紫禁城摇晃起来。非常时期,36岁的杨度没坚守工作岗位,却坐火车到了河南,找他所佩服的下台老干部袁世凯去了。

当年,正是袁世凯联手张之洞的保荐,杨度才一跃而为朝廷命官。不料,仅过了一年,风云突变,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隔天而逝,主持国政的摄政王载沣竟将袁世凯“开缺回籍养疴”。

被逐出京城的袁世凯,仓促带着两房姨太太与仆人惨淡登上南下的火车。没有满月台的“红顶子”来为他送行——官场上下都以为此人将回到故土了却残生,众多军政界故旧门生即使想来道别也因避嫌而不敢。不料,汽笛骤响时,蒸汽弥漫处,却有两位内阁高官不避人耳目赶到月台话别,一位是学部侍郎严修,一位即统计局局长杨度。袁世凯感动得落了泪,慨言:“二君厚爱我,良感!顾流言方兴,或且被祸,盍去休!”严修说:“聚久别速,岂忍无言?”杨度则回答:“别当有说,祸不足惧!”

回到河南老家的袁世凯,自然成了臭狗屎,谁都怕沾上臭味。

在袁世凯的家里,杨度遇到了袁之老友兼旧部阮忠枢。阮忠枢带来了总理大臣奕劻的亲笔信,恳请袁世凯出面挽救危局。

杨度力劝袁世凯不要应命,以观事态发展。袁世凯深思熟虑了一番后,果真复电清廷:惟臣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去冬又牵及左臂,时作剧痛。

载沣明知袁世凯是在耍花样要权,却一筹莫展,只好把前线指挥权全部交给他。在清军攻克汉口后,又授其内阁总理大臣之职,将其调回京城主持全局。当然,那会儿,杨度早回京城上班去了。

在袁世凯重组的内阁里,杨度成了学部副大臣,是正二品的高官。

杨度与汪精卫等共同发起成立了“国事共济会”,即为南北双方说和——他主动给黄兴发电报,敦促南北停火,促成清室逊位。12月9日,杨度收到黄兴回电:只要袁世凯促成清廷逊位,即可举袁为民国大总统。

袁世凯闻此言,马上加派杨度为南北议和代表,并鼓足干劲,施尽招数,促成了清廷的垮台。

杨度有功于袁世凯,固自不待言;然更有功于国家,此亦不争之事实。杨度忠心于袁世凯,既有钦敬其“经济”手段高明的原因,更有借袁世凯成就自己“帝师”之夙愿的因素。晚清时期,他能辅佐的人,只能是袁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