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戎马一生建奇功:郭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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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告别父母,只身远游(2)

由于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再加上这热水泡了脚,三人睡得非常舒服,郭子仪这几日以来的劳累也消散了不少。等到第二天,郭子仪他们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郭子仪洗漱完毕又吃了早饭,正盘算着今天该做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拿出了父亲写给并州薛老将军的亲笔信,将它揣在了怀里。此时的郭子仪刚来并州,没有急着到并州长史府去投书,谋个差事,而是想在城里玩几天,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游游名胜古迹,了解风俗民情,然后再去谒见薛老将军。这天中午,他们三人先去了西城里的大明城、新城,然后又游览了中城里的仓城,在过到河东游览了东城。第三天,郭子仪又带张信、王奇游览并州的名胜古迹。他们先是游逛了晋祠,然后又登上了天龙山,进去观赏了天龙山有名的石窟。第四天,也就是元宵节这天,一大早,郭子仪兄弟三人又上街游玩。只见这边有一大队的人在玩社火,郭子仪三人便走了上去观看。这队人敲响了并州锣鼓,有些人用铙、钹等乐器配乐,奏起了“福如东海长流水”的乐曲。曲子一会儿似金戈铁马,一会儿如莺歌燕舞,真是精彩。这边正看得入神,那边又响起了锣鼓声,那跑旱船、踩高跷的又过来了!他们边走边看,不觉已经到了中午的时候了,此时,由于三人一路玩耍,也都感觉到饥饿了。王奇身高体胖,体力消耗得更快,不等郭子仪和张信开口,王奇便直接说:“大哥,这路上只顾玩耍,着实很累,我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吧。”听到三弟的这个提议,郭子仪这个时候也感觉有些饥饿了,于是便说:“好吧。”随后,三人便来到了路边一家酒楼,在二楼拣了个临街可往下看表演的座位坐了下来。由于郭子仪是习武出身,所以对周围的事物常常是一目了然。他们刚坐下,郭子仪一眼就注意到旁边已经有五个人在那里喝得正欢,而且听他们的讲话和穿着,可以看出是从北边过来的胡人。他们也没有管那么多,每人点了几样菜,要了两瓶汾酒喝了起来。他们正喝到高兴之处的时候,又有两个人上了楼,也拣了个临街的座位坐了下来。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看起来六十多岁,身材高大,腰杆子挺直,宽肩膀,看样子是个习武之人;他面如满月,黝黑脸皮,三绺银须,头戴幞头,目光如炬,身穿灰色长棉袍,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露出一种威严感。那年轻者大约十七八岁,头戴青色的巾帻,他有一张方脸庞,宽前额,一双小小的眼睛很锐利,鼻子像一把剑似的突出在薄嘴唇上;他也是宽肩膀,短脖子,身穿天蓝色开襟长棉袍,内着蓝色箭袖衫,腰悬一把宝剑。他们要了两三样菜,几个馒头,一壶酒,便吃喝了起来。

正在郭子仪观察他们的时候,一边的这五个胡人便开始大声吵闹了。只见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毫无顾忌。而且他们还轮流伸出毛茸茸的手来猜拳划令,输的便喝酒。这些人喝的好不热闹。正当这时,一个年约二十的胡人吼叫到:“史思明,这次你跑不了,给老子干了这一碗!”。说这话的是一个身着羊皮胡服,脚穿长筒靴,有着一副圆圆的胖乎乎的白脸,有一个朝天鼻,两边腮帮上的络腮胡一直长到鼻孔下,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笑便露出牙床肉,他身材矮胖,肚子浑圆。坐在这胡人旁边那个叫史思明的站了起来,说:“安禄山,老子跑什么,不就是这么一碗酒嘛,能难得住我史思明!”他说罢便接过这碗酒“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郭子仪细看此人穿着狗皮胡服,脚蹬破皮靴,也是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容消瘦,黄色的头发稀稀疏疏,深眼睛歪鼻子,瘦高个子,水蛇腰,他站起来后老爱耸肩驼背。史思明完了酒,把碗“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看样子史思明有些醉了,他向店小二招了招手,说:“伙……伙计,你过……过来!”店小二急忙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史思明已经站不稳了,而且话说得也不利索了,只听他说:“你们这瓶汾酒掺……掺了水!”听到这些话,店小二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非常的镇静,因为在这家酒肆里,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而对这个店小二来说,处理这样的事情更是轻车熟路了。于是,店小二说:“客官,我们的酒没有掺水。”但是,这个胡人非常的蛮横,而这店小二也不敢上前评理。这个胡人听到店小二不买他的面子,就开始露出他的流氓习气,嘴里狠狠地说:“你给我住口!快去换一瓶来。”店小二只好把这半瓶汾酒拿回去,再换一瓶来。然而,正当这店小二认为事情已经平息了的时候,忽听“嘭”的一声,那个叫安禄山的胖子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大声嚷嚷:“店小二,你们炒的这碟牛肉黄瓜怎么会有两个蟑螂?”

“客官,你可冤枉了我们,端菜来时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根本没有蟑螂。”不由分说,安禄山把那碟黄瓜炒牛肉摔到了地上,并大声骂:“你这是什么破店,老子想吃喝个痛快都不能尽兴,今天不给你们钱了!”一听这话,店小二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这群人是想吃白食,然而,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店小二也是没有办法,于是,店小二哀求说:“客官这可使不得呀,我们这是小本买卖,要是都像客官这样,我们这个酒肆恐怕早就关张了。”但是,这五个胡人根本不管这么多,吃饱喝足之后,为首的安禄山便一挥手,蛮横地说:“走!”,其他四个人便都站起来拍拍屁股想走人。

这个时候,只见在一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他大喊了一声:“慢着。”听到这一声大喝,安禄山一伙也被震住了,他们受到这一惊吓,忽然酒醒了许多。这个年轻人走了过去,说:“这几位大哥,你们就不要为难店小二了,把那酒菜钱给了他吧。”听到这话,安禄山借着酒劲显得有些愤怒了。于是,安禄山边说边推开那年轻人的手。那年轻人又伸手拦住这几个胡人,说:“站住!我亲眼看见你从口袋里掏出蟑螂,放在碟里,然后诬陷入家!”

“胡说八道,安守忠,帮我教训教训这个爱管闲事的臭小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五个胡人中长得最高大的那个叫安守忠的年轻人应声跳了出来,他顺手就朝拦路的年轻人胸膛打了个直冲拳。“王训注意,有人打你。”那老者叫了一声。但是王训并没有躲闪,而是倐地伸出左手托住安守忠打来的右拳,马上来了个下蹲,继而用右手肘将安守忠顶出了三尺多远。史思明见状便扑上前,挥起右拳向王训的太阳穴打去,王训非常镇静,他用左手掌又是一挑,迅速伸出右手掌作虎爪状,朝史思明来了个“黑虎掏心”。

这个时候,和年轻人一起的那位老者看到这种场景,也大喝一声说:“住手。”但是这伙胡人根本就不怕,安禄山说:“你这老儿不叫便罢,你一叫,老子便连你也揍!”说罢,他“咚”的一声把那酒桌掀翻,那些饭菜和碗碟都跌了一地。安禄山举起拳头直奔那老者。老者马上站起来,把长棉袍的衣摆往腰带里一折,便抛出个“野马上槽”的招式,将安禄山的拳头格住。其余那三个胡人也一起冲了上来,帮忙打这一老一少。郭子仪在旁边实在看不过眼了,他便离开座位凌空跳起,来了个“横刺金砖”,迅速出右掌向安禄山的面门打去。安禄山出手一格,顿时向后退了几步。安禄山吃了一惊。看到大哥出手了,坐在桌旁的张信和王奇也冲了上来。真是好一阵厮杀。大约打了十几回合,安禄山看见打不过了,便叫了一声:“兄弟们快跑!”说罢,他便夺路跳出了窗外,其他那四个人也纷纷跳了下去,一溜烟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经过这一番打斗,楼上到处是碗碟的碎片,桌椅东歪西倒,酒菜撒了一地,真是一片狼藉。店老板看着这场景,不觉捶胸顿足哭了起来,店小二更是吓得不敢说话。这个时候,那老者走过来安慰他,并从衣袖里拿出十几两银子,给他作补偿费。店老板这才破涕为笑,对老者千恩万谢。老者走过来向郭子仪兄弟三人拱拱手说:“感谢三位壮士鼎力相助。”郭子仪也向那老者拱了拱手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应该的。老伯何必客气呢。”说罢,他们便各自离开了酒楼。第二天早上,郭子仪兄弟三人才起了床,吃了早餐后又到街上溜达。他们走到一个街口,看见有许多人围在告示牌前看公告。只听见一个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嚷着:“招兵了,招兵了!”郭子仪三人听了,也挤进去看招兵榜。看完后,郭子仪很兴奋,便与张信、王奇商量:“两位贤弟,这是一个报效祖国的好机会,为兄想报名投军。不知你们的意下如何?”

这兄弟二人对郭子仪是非常的信任和佩服,于是都表示愿意跟着大哥投军。经过商量后,郭子仪并没有直接拿出书信,而是来到了并州府报名投军。招兵的右果毅都尉看见他们骑着马匹来的,便问他们会不会马上功夫,叫他们出来量几招。郭子仪选了一把最重的方天画戟,张信选了一把钢枪,王奇说他自己带有兵器来,说罢便从背后拔出两把钢刀。三人各自骑上了马,在校场上舞了起来。右果毅都尉赞不绝口,便将他们三人编进了越骑团。真是冤家路窄,当他们刚进入军营的时候,又看见了安禄山等五个胡人。此时的安禄山骑在一匹黄骠马上,手持两柄独脚铜人,得意洋洋地对郭子仪说:“老兄,咱们又见面了。”面对这样的无耻之徒,郭子仪并没有畏惧,而是轻轻地说:“是的,我们又见面了。你小心点,别再让我抓到你们违犯军纪的事情,不然有你的好看!”听完这话,安禄山显得更加猖狂,奸笑着说:“哈哈,老子不怕你!”其他四个胡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郭子仪以前没有出过远门,但对军营生活还是有所了解。紧接着,郭子仪兄弟三人在军营里接受训练,他们每天都非常认真的操练着,以待有朝一日能够有所作为。转眼间,郭子仪兄弟三人到军营已经快三个月了。一天,演完操以后,管他们这个团的右果毅都尉对他们这两个团的士兵们说,并州府长史薛老将军下午到军营视察,顺便招收几十个人到州府牙兵团。大家都知道到牙兵团就是当亲兵,牙兵团担任保卫并州首长长史安全的责任,士兵们都以能加入这个牙兵团为荣。

到了下午,并州越骑两个团全体官兵全身披挂,列队在操场上,等候薛老将军的到来。只听见辕门外号角长鸣,然后擂鼓三通。“薛长史来了!”值周官喊了起来。全体官兵昂首挺胸,勒紧战马的缰绳,全军鸦雀无声。只见薛老将军身穿武官正三品紫色圆领官服,骑着银鬃马走了进来。他的旁边也骑马走着左监门卫将军杜宾客。杜宾客长着一个方脸盘,黑脸皮,锐利的小眼睛,熊腰虎背,不苟言笑。后面还跟着并州折冲都尉李思敬,以及右果毅都尉吴亮等。王奇低声地对郭子仪说:“大哥,想不到那老者竟是薛老将军!”郭子仪点了点头,他还看见那个少年王训也一起骑着马排在亲兵的行列里。薛老将军等在检阅台上就座。这时,右果毅都尉吴亮开始点名,叫到名字的便出列捉对厮打。一次厮打完四对选手后,吴亮便点到安禄山等五个胡人上来了。这时,薛讷做了个手势,让这五个胡人上台来。安禄山、史思明等得意洋洋地走了上来。薛讷手捋长须笑着说:“安老兄,我们又见面了。”

安禄山抬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他急忙跪了下来,说:“长史大人,想不到是您老人家。小子无知,冒犯了老将军的虎威,真是罪该万死!”史思明等四人也吓得浑身发抖,一齐跪了下来求饶。薛讷说:“你们也太猖狂了,居然敢在老夫的地盘上吃白食!好在老夫已经替你们赔了钱,这就算了。但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我的部队吃军粮的。吴亮,将他们逐出辕门!”随后,他们都被赶出了辕门,从这以后这五人对薛讷是恨之入骨,心想着有朝一日要报复这薛讷。安禄山五人觉得并州不安身之地,于是当即就决定离开并州,转投契丹人。随后,他们五人去了幽州,投到契丹的军队当起了骑兵。

这五个胡人走后,右果毅都尉吴亮就点了郭子仪兄弟三人上来,与另外三人捉对厮打。吴亮正想发出号令,薛讷却做了个手势叫停,并传令让郭子仪三人走上检阅台来。郭子仪三人向薛讷弯腰拱手,因甲胄在身不用跪下。

薛讷颔首笑着说:“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看到眼前这位老将军竟然是昨天在酒楼里的那位老者,郭子仪也是感到非常的意外,于是郭子仪拱手说:“老将军,晚辈班门弄斧了,恕我们无知冒犯了您老人家。”这薛老将军一听便知道郭子仪的意思,于是,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没有你们出手相助,老夫不知还能不能坐在这里。”薛讷便与周围各将谈起了元宵节被打这件事。“吴都尉,这三个年轻人的武艺,老夫都已经看过,很好!不用比试了,让他们直接进入牙兵队吧。”郭子仪三人急忙拱手谢过薛老将军。

尽管他们不用一一比试武功,但是薛讷还是想多了解这三人,于是,薛讷问他们:“你们是从哪里来投军?”郭子仪回答说:“我们是从宪州过来的。”薛讷一听是宪州过来的,再想到郭子仪的武功有这么好,而且也姓郭,于是便起了兴趣。薛讷沉吟了一下又问郭子仪:“我有一老朋友叫郭敬之,就在宪州作刺史。不知你是否认识?”

郭子仪说:“他正是家父。”薛讷又问:“郭刺史可有书信要交与我?”

郭子仪说:“家父是捎了一封信来给老将军,只是小人想凭真本事,一刀一枪取功名,所以没有给您老人家投书。”薛讷听完郭子仪的话,再看到郭敬之给他的书信,心中非常的高兴,说:“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好样的,你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来到了这里,以后就跟着我吧。”郭子仪看到薛老将军如此看重他,心中也是十分高兴,于是便满口答应。薛老将军在这里挑选好牙兵队的兵士后,就回到了并州长史府,而郭子仪自然也跟着回到了长史府,在薛讷的军队中快速地成长起来,并多次立下汗马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