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怎么跪在这家门前啊?”
“我也不清楚,听说已经跪了一天多了。”
“这么久,为的是什么啊?”
“好像是她的爹爹生了大病,来求王神医救命呢!”
“这个大夫也真是的,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来求他,居然见死不救。”
“别这样说,被王神医听到怎么办……”
“王神医很有名吗?”
“我们这儿的第一名医,你说有没有名?”
“第一名医?怪不得不理这女孩……”
路过的行人对此感到惊异,向了解事情的当地人询问着。当事人莫桑依旧跪在王神医家门口,一张精致清秀的的小脸上满是坚毅之色,身子微颤,她的体质本就不是太好,现在又跪了很久,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莫桑看起来才是十二岁的样子,其实她已经十四岁了,家里条件不好,又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平时营养不足,现在就有些发育不良了。
本来父亲在,他们一家也还过得下去,可是现在父亲不知怎么也病倒了,莫桑家失去去了顶梁柱,母亲的病愈发严重,花费的银子越来越多,虽然莫桑去找了事做,却也还是不够开医药费。更何况还有父亲?怪不得说穷人家生了病就与死没什么差别了。
尽管这样,莫桑还是不放弃。她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吱呀”一声,王神医家的雕花大门开了,路上也没有声音了。王神医须发飘飘的身影在莫桑的眼中愈渐明晰,那是个耄耋之年,遍布沧桑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药童。
莫桑眼中狂喜,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两天没有喝水了,喉咙干渴得厉害,又激动,所以没能发出声来。
王神医好像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药童立马上前,把手中端着的一碗水给她。
莫桑很是感激,她接过碗,正要喝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
“孩子,慢点喝,喝急了对喉咙不好。”王神医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柔和慈祥的笑容,有着能让人心安的力量。这应该是每个大夫都应该具有的吧。
莫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善意,点了点头,慢慢的把水喝下去。
喝完水后,莫桑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一点,嘴唇也不是那么干裂了。她抬头看向王神医,,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干干净净,还有一点尴尬,无奈,感激,祈求。
“孩子,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的来意了的。”王神医轻声道。
莫桑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那……我爹爹……”她没好意思再说下去,自己又没钱还要勉强人家给爹爹看病,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
只看一眼那小姑娘的面色,王神医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真是个好女孩儿啊。他走到莫桑身前,抚起她的双手,淡淡笑着道:“有什么事起来说。”
莫桑好看的杏眼中满是感激,借着他的力,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小姑娘跪了一天多后怎么还能站起来?她的腿还没撑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王神医把小姑娘接住,也亏得是他,不然像他这么大年龄的,要是接住一个小姑娘估计就和这小姑娘一起倒在地上了。
他就算是身体再好也已经是耄耋之年了,面对这种力气活也只能交给自家的药童了,药童此时没有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药童跟随王神医耳濡目染多年,也染上了这个习惯。
“走,送她回家。”王神医苍老而慈悲的声音如此说道。
药童紧随其后。他知道莫桑家在哪里,在莫桑来求医的昨天,他就被派去拜访过。王神医不知道莫桑所说的父母病重的真假,又怕是得罪的人故意找人了整他,就派药童去看一眼。
莫桑家极为简陋,就算说成是破砖烂瓦也不为过,唯一的用处,似乎就只有遮点雨,挡点风了。屋子里传来一股浓郁而又刺鼻的药味,只是常年熬药所至。
好杂的药。王神医皱了皱眉,他一生的心血都花费在了医道上面,只是一闻,便知道这是什么药。要是闻不出来,也愧了他这神医之名。
也不怪这药很杂,莫桑家本就贫苦,哪里请得起什么好的大夫,请的都是一些学徒或者水平低的大夫,开的药自然不好。跟何况有一些还是莫桑按照药方自己去山上采药来熬的,病情没有加重都已经很好了。
“咳咳——”门内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声音听起来沙哑难听,隐约还能听出是一个妇人的。
“听着声音像是肺痨……”王神医眼神凝重了下来,这种病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绝症了,就算是他也要认真对待。
他走上去,敲了敲门。
“谁啊?”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是你女儿请来的大夫,昨天我的药童来过的。”王神医声音平和地道。
“王神医?!”妇人的声音忽的拔高了,身患重病的她一激动,又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真是对不住,我身体不好,不能出门迎接您了。请您自行开门进来吧。”
王神医和蔼地笑了笑,道:“打扰了。”说罢便推开了门。
屋子里格外简陋,比之外面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张床,一个柜子,一张补角凳子,一个煮饭的烂锅,几个碗,几双筷子,还有一大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草药和一个熬药的好锅。
王神医看着这些东西,不禁有些动容,遍布皱纹的脸上也有些发酸。据他所知,莫桑家已经买不起药了,而且母亲和父亲病重,这些药定是她自己上山去采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但那堆药和那熬药的锅却是好好的,没沾半点灰尘。莫桑平日里要去做工,没时间收拾。父母亲的药却收拾得很好。可见她的孝心。
莫桑的母亲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面色蜡黄,双眼深深地凹陷了进去,还带有淡淡的黑,唇色发白,面色微青,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十分难看。其五官看上去和莫桑的清雅精致一点儿也不一样,有可能是她生了大病的原因罢。
果然是肺痨!王神医下了定论。
“神医……咳咳……咳!”妇人正想说些什么,一激动,又咳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母女连心还是妇人的声音太大,莫桑悠悠醒转,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眼睛环视着四周,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家。
药童早已经将她放下来,坐在她爹爹睡的那一张床的旁边,现在也不会显得尴尬。
莫桑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爹爹,又看了一眼咳嗽不停的母亲,不由得悲从心来,自己的父母亲都成了这般模样。
她又转头看向王神医,道:“神医爷爷,我父亲和母亲怎么了?”
王神医看着少女清澈的如孩童一般的眼眸,居然有点不想和她们说真相,可作为医者的道德品质不会允许他欺骗人。
他尽量摆出最和蔼最安慰人的笑容,柔和地道:“先不要着急,着急没有用的。孩子,你的母亲患了肺痨晚期,不过这个不算什么。我能解决。”
“那我爹爹呢?”莫桑心中突然紧张起来。
王神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
莫桑似乎猜到了什么,小脸惨白,双手紧握,身子不禁有些发抖。
“你爹爹的病,我只在古书上见过……”
“还有救吗?”莫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一双清眸坚定而干净。她向着王神医的方向行了个大礼。
王神医轻轻侧过身,“别急着行礼,等我救好了他们再说吧。小洛,拿笔来,我要开药方。”
小洛就是那药童,听见王神医的话,赶紧从医箱中拿出笔墨纸砚,递上去。
王神医把纸平铺在莫桑家唯一的桌子上,研好墨,执起笔,蘸墨,迅速地写下一个方子,又转递给药童。道:“回屋里抓药”
莫桑现在已经起身了,她的眼圈红红的,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王神医走到莫桑爹爹的面前,他看起来很健康,面色红润,不像有病的人,若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他的眉心有一点浅浅的黑。
“他的病,若是药材齐全,我有五分把握就好。”王神医道。
五分?莫桑蓦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祈求之色。二话不说几乎就要跪下去。
王神医扶住了她,道:“这种病需要一种药引,我这儿没有。”
“什么药引?我不管怎么样也会拿到!”莫桑握了握拳头。
“彼岸花。”
王神医柔和的声音中有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