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达拉宫门前徜徉良久,拍下了N张照片,突然想起购买参观票的事儿,赶紧向当地人打听如何排队购票。一位守停车场的藏族姑娘告诉我,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布达拉宫一票难求。买票的人一大早就要到布达拉宫西大门排队预约,直到当天下午5点钟之后,布达拉宫管理处才开始凭身份证预约登记第二天的参观票。预约登记好之后,第二天按约定的参观时间才可以入宫参观。听了这位姑娘的详细讲解,我们决定第二天起个大早,赶过来排队。
正准备回招待所,杨景云又提醒道,不如先去西大门看看,找好排队的地方,以免明天早上跑冤枉路。我们觉得他的提议很有必要,连忙又走到西大门,找到了排队的地方,做了一个实地踏勘。原以为我们的行动预见性很强,可谁料到,还有不少比我们更精明的参观者已经在那里互相询问,计划着明天怎么能够提早到达,排到前列了。
据媒体称,针对布达拉宫冬季游客少、夏季人满为患的情况,有关部门将对布达拉宫实行夏季门票浮动制度。官方消息说,浮动制度是参照海内外众多世界文化遗产景点门票浮动制的做法,更重要的是通过提高门票价格来控制参观游客的数量,以此来保护布达拉宫。2006年7月1日起布达拉宫开始实行每天接待游客2300人的新措施。官方称,布达拉宫每天接待2300人是上限,不可能增加。关于门票价格,文物部门提供的参考价格为,冬季门票价100元,夏季门票价格300元;冬季时间指11月1日至次年4月30日,夏季时间指5月1日至同年10月30日。目前,在门票具体浮动额度上,物价部门和文物部门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2006年和2007年还在执行100元的门票价格。
不少游客对布达拉宫门票浮动表示不理解。理由是,布达拉宫每天接待的人已经控制得很少,如果再提高门票价格,可能会导致很多游客不能进入布达拉宫参观,也可能会出现倒票现象。
无论怎样,我们要参观布达拉宫,这是必须和坚定的。否则,一路艰辛风尘仆仆来拉萨的意义就会失去很多。
第二天,早上5点10分,我就从沉睡中惊醒,想着排队预约参观的事儿,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地,喊醒小庄,草草洗了把脸,叫醒门卫开了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布达拉宫西大门。到那儿一看,我吃了一惊,“谁知还有更早的人!”一打听,排第一个的居然是昨天晚上11点多钟就来了!还好,我们毕竟是站到了前20名的行列,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到早上8点半钟的时候,已经排了200人之多。队列,是排在一行沿东宫墙而设置的铁栏杆里,栏杆和宫墙之间安放有长条椅,排队的人可以顺序坐在长条椅上耐心等候。
8点半钟过后一直到当日下午5点钟之前,前来预约购票的散客观众可谓络绎不绝。但是,由于是旅游高峰期,出于对布达拉宫接待能力的考虑,再除开团体票,布达拉宫每天可以给予散客预约的人数不确定,或500人,或700人,有的时候比这更少。大凡坐不进铁栏杆之内排队的后来者,只能望队兴叹,或择日再来排队,有些则因行程太紧只好放弃参观了。所以,坐在铁栏杆里的人是幸运的,而站在铁栏杆之外的人,心里除了羡慕,肯定还有不少遗憾吧。
七月底八月初的拉萨是太阳光线照射最强烈的季节,直直射下来的太阳光线像跳跃着的小火球,在人的头上、脸上、身上燃烧。天空中布满刺眼的空白,倘若抽去空气,便会成为一片真空。汗水顺着脸颊、脖子流淌在前胸后背。排队的人纷纷撑起伞、衣服遮阳。布达拉宫伟岸的身躯就在我们的眼前,像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参观完毕的人流从我们眼前的坡道上走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是为我们这些晚一天参观的人作一些鼓励。每当这时,我的心便会升起感激,得到的不易,所以更应倍加珍惜。
终于熬到下午5点钟!
无论这12个小时之间发生了什么艰难困苦的事儿,时间在不停地向前走,这一点谁也无法逆转。仔细想一想,比起那些从几千公里之外、从深山中三步一长拜、用鲜血和肉体来布达拉宫朝圣的、那些用身体丈量朝圣之路的信徒们,我们只不过是熬了12个小时而已。
我们终于获得了由正门进入布达拉宫参观的“购票凭证”。这也就意味着,明天早上8点30分,我们一行五人,可以以五个朝圣者的光荣身份进入布达拉宫内部,撩开它神秘的面纱,领略它庄严而曼妙的“涌莲初地”(乾隆为西大殿题)。
现在,请允许我站在吟唱的身后,亲切地说一声:明天见,布达拉宫!
但我知道,我一万次的吟唱,也比不上一位三步一长拜、心无杂念的长头的虔诚。
布达拉宫前边是宽阔的北京路,西边路中央矗立着两座美丽的白塔。白塔,是佛教的庄严祭坛,是佛教的形象象征,也是佛教的伟大图腾。当我凝望路中央那座白塔时,内心产生了一种冲动,心剧烈地跳了起来,鲜血奔涌了起来。我以为是自己因为初见布达拉宫因为“购票凭证”在握而忽然激动起来,便坐在北京路的马路牙子上,命令自己把激动的心安静下来,让体内的热血漩涡平静下来。
于是,我仔细倾听着长拜的佛教徒虔诚的诵经声和从对面广场高高的松树顶上传来的美妙的鸟的歌唱。
凝望白塔,记忆的闸门轰然大开,幼年时的一些事映现出来,像是从旧的失事船只冲上岸来的珍宝:幼年时我在梦中见到过这座白塔!不仅仅是见到过。梦里,我正和一些形象模糊的同伴一起在它基座的洞中奔来跑去,做着捉迷藏的游戏……
梦里,我明明白白怀着一颗纯纯童心从那通道里穿过,偶有老式的解放牌卡车从我们身边驶过,车头那圆形的车灯至今记忆犹新。我还记得,这白塔梦是和然乌湖的梦是同一场!
极度清晰的回忆反而容易令人生疑,更何况时隔四十多年光阴。恍惚间,我也在问自己,我现在见到的白塔和它基座上那个可以穿来穿去的洞,究竟是一个曾经的事实,还真的是一场幼年的梦境?这是想象中开始的回忆,记忆的参照系数和想象的设计能力共同发挥作用,使我重新成为孩童,满怀好奇之心,开始打量这梦中游历过的地方。
幼年时曾经有过的幻想犹如新鲜的桃子,在视网膜上留下粉红色的影子。回忆是生活赐予我们的一笔犒赏,必须学会珍惜往事里曾经让我们感动的点点滴滴。梦是我们每个人都秘密拥有的好莱坞。而梦是没有剧本的,纯粹即兴演出。难怪乎人们爱做梦,平凡的人梦见伟大,孤独的人梦见爱情,乏味的人梦见刺激,伤痛的人梦见和平……而我,一个玩弄文字的人梦见的却是向往多年的藏地不平凡的建筑——然乌峡谷的挡石棚架和布达拉宫门前的白塔。于是我想,没准儿正是梦隐秘地引导着我走进藏地的勇气和信心,让我和这些建筑发生近距离的接触或者叫做约会吧。
人的记忆真的是奇怪的东西。不管时间过去多久,经历多少事情,很多东西依然清晰如昨,不会湮没在光阴的灰烬里。它们留存于记忆的深处,犹如一段蒙太奇,在某一个突然来临的空间跳跃里交错上演着以往的人生和经历,化为一个符号以意象方式留存。很多时候,会突然地就这么想起一些幼年发生的事。在川藏线上的然乌、在拉萨的街头、在布达拉宫前的北京路上、在白塔身旁。
由此可以断定,我的梦不仅有肉体,还有其精神的内核。那些看似虚幻的东西,却好似一颗多年向往的心。它在寻觅这片圣地——无论今生能去与否——梦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一定会开出冰雪凝结的花,火焰般地燃烧。
布达拉宫之外,城市的喧闹并不因寒夜萧萧,而寥寂的长夜也不会因城市的喧闹而萧萧。这个独异世界的复杂与丰富,由于我们知之甚少而愈加深奥。
我在北京路上伫立良久,认真仔细地端详着布达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