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说:“你不要耍诈!我打不过你,但蓬勃岛还有其他几位泰斗,他们会主持公道的!”马老儿那个傻缺,生怕没机会露脸似得,急忙答应了一声。
我看向周岛主:“岛主,我发现了一些蹊跷,想请樱子夫人下来,我要跟她细谈,还请岛主担保。”周岛主点点头,朝樱子挥挥手。岛主身后,古桥不错过机会地白了我一眼,乔舒雅则依旧用冷酷的目光看着我,跟以往见了我就笑眯眯的那个乔舒雅,简直判若两人。
樱子轻轻落在那个空坟茔前,叹了口气,竟自垂泪,让我干等着。我等得不耐烦,提醒道:“樱子大娘?喂!我这儿有重要发现!”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兮兮沙沙的声音,我细听之下,发觉来者很多,而且速度很快,仿佛是从树梢上来的。马老儿也听到了异样,跟我对了一眼,招呼道:“护驾!”说完,飞身上了树,迎着来人的方向,瞬间冲了过去。侍卫们将岛主等重要人物团团护了起来。
我见樱子还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傻瓜,你何必如此……”之类的肉麻话,便走了过去,问道:“前辈,你的银针,是否都雕刻花纹?”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方才可以打死我,现在也可以,我夫君去了,我也不愿独活。”樱子大娘酷酷的,背对着我。
“真的不是你杀了老钟?!”
“夫君跟我多年情深,举世皆知,我怎会杀他?!又为什么要杀大公主?!”樱子转过身,睁大了眼,“难道昨夜真的有一个人,装成我的样子,到了翡翠宫?!”
我点点头,把银针还给她。又从自己怀里,掏出钟老板的金镖,和从他身上拔下来的银针,递给樱子。她接过去看了一眼,凝眉厉声:“这银针不是我的!”我暗暗吃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泰斗杀泰斗,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吃了寡妇夜轰门?!
樱子大娘也面露惊异,似乎想起了什么,正待多说,我忽觉危险临近,樱子也有察觉。我听到远处的兮兮沙沙声逐渐消失了,似乎是来者被马老儿追赶而去,一阵喊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听不清在喊什么,夹杂着一阵狗叫。眼前紧张的侍卫们,和圈子中神色各异的官贵们,十分不安。樱子也环顾着四周,摸出银针。我低声对樱子说,我过去看看,请保护好岛主(不是因为关心他,实在是我必须回中土,死个大公主还没什么,岛主则完全死不起),说罢便迎声而去。古桥那个傻缺在身后喊了一声:“岛主!文有智跑了!凶手逃走了!”
我边飞奔,边鄙夷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樱子向周岛主走去,就放心地继续赶路。不一会儿,我飞出了五里多地,到了山谷,繁杂的植被间,有条仅一人宽的小土路,若隐若现。我远远看到,谷底有个人,正牵着几条大猎狗走来,细目看去,那人竟是郭明。
“郭明大哥?!”我诧异地叫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嘢?文兄弟?!你在这儿干什么?!”郭明惊奇地牵着狗跑了过来,狗们摇尾,郭明招手,“稀客啊稀客!”
我心说稀你奶奶,这大野地里的,说的跟你家似的,不过我突然想起他跟狼为友,说不定这儿还就是他家。便问了缘由,他还果真是定期要来,跟狼们“叙叙旧”。我问刚才听到他大声叫骂,还听到狗吠声,是怎么回事儿,他不爽地说:“别提了!我教那群狼不要干坏事,谁知道白费功夫!刚刚你猜怎么着?那群畜生竟然在吃人!幸亏我来的及时,没把那尸首啃成稀烂,唉,也不知道哪个冒失鬼,不听朝廷的禁令,非往这儿跑,看着人模人样的,啧啧可惜了……”
我心道莫不是钟老板的尸首?便细问尸首所在。郭明已经把人给埋了,带我过去刨开,一看衣裳正是钟老板。腿上和肚子上被狼掏了很大一块儿肉下去,其他地方多少都有些损伤,血淋糊擦,惨不忍睹。我不高兴道:“郭大哥,这可是武林泰斗,商界大亨,钟九禹钟大富豪!你的狼可是闯下大祸了!啃死大富豪,你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郭明呆了:“文兄弟,我可不知情啊!你要给我作证,这都是那群畜生干的,我今天也算是跟它们决裂了,以后啊,哎呀,可能再也吃不上大公主的好饭了!不过说归说,这些家伙们还是认我,今天没机会了,下次带你见见它们真正的狼王。”
“唉别说笑了!我可不敢见你那些狐朋狗友,郭明大哥,告诉你件事,别传出去,大公主昨晚死了!蓬勃不平安,要不你跟我回中土吧!”
郭明吃惊地看着我,见我不是在说笑,不敢相信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叹息地换了话题,说此地不安全,狼们既然能刨坟叼走尸体,恐怕也会过来吃咱们。郭明打断我说,尸首不是狼们刨出来的,是在山谷里发现的。狼们啃吃尸首的地方,距离不远。他带我过去一瞅,是个峭壁山脚,此处人迹罕至,实乃抛尸的好地方。
“是假樱子那帮人干的!”我心里明白了大半。我意识到,敌人不只假樱子一个,我追杀的那个生死不明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能把那么大个祠堂收拾得干干净净,也绝非一人所为。跟郭明把钟老板的尸首拾掇安置后,插了个无字木牌子当做墓碑,默哀了一下,两人就一块儿走了。
我们赶回亭子去见周岛主他们,可是亭子那里已经没人了。我不爽地想,你奶奶的周岛主,老子独自一人前去迎敌,为了保你的周全,你小子却压根不在意我是死是活,直接走人了!可你奶奶的……乔舒雅,你竟然也不在意我死活?我藏住内心的不满,跟郭明边走边聊。他问了大公主的事,听我说完,他唏嘘了一通;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更加唏嘘了,说不知道该干嘛。
回到武馆附近,我见大公主家守卫森严,里面静悄悄的。我没有过去惹事,赶快回了自己家,郭明跟着。我们哥俩吃了顿饭,席间芳子几次动容:“大公主真可怜,呜呜。”她要我替大公主报仇。我心里不是太乐意,虽然大公主对我也算可以,但是她爹她妹的嘴脸让我实在恶心,不想管她家的事儿了,再说,敢假扮泰斗拿大公主开刀的人,显然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饭后,郭明没有多呆,早早的牵着狗走了,临走再三叮嘱,有啥事儿他能帮忙的,一定别跟他客气。这哥们倒是实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在我有钱有力的,基本用不上他,但郭明大哥表示,虽然你文馆主现在有钱有力,但我郭明有狗,你还是用得着的。我低头看着那三条天真的猎犬,拍了拍狗头,心说你们哥儿四个又何必掺和朝廷的烂事儿呢!
半下午无事,我读了一会儿书,飞写了一通这两日的事情,变故太多,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天一样,歇一会吧。(我真的读了一会儿书,边三斤兄,不是你以为的那本画册。那本我早就看完了。)
……
可他娘的,下午刚写完字,懒腰伸了一半,就被马老儿打断了。他突然出现在窗口,一脸郁闷:“给我来碗茶!”我的书房他来去自如,这种做派,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中土丐帮的秦大有。马天成跟秦大有还真有相似之处,秦大有一进门就要吃的,马天成一进门就要喝的。我给马老儿倒了一杯沏好已经很久的茶,他也不介意,端起来咕嘟咕嘟喝干,他简单说了他去应敌的事,在五里之外,遇到了一群鬼影武士。来者说是太子派来护驾的,又转达了太子的命令,让马老儿即刻前往孜然山,去送一封信。马老儿就是给皇家送信的,太子让送信,他当然得去了,于是去了。接着,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叹道:“等我回来,已经出大事儿啦,周岛主让太子软禁了!消息没传开,你也别出去乱说啊。”
“什么?!”我大吃一惊,虽然心里断不了好几次猜疑仲谋太子有阴谋,但被证实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小子疯了吧?他不是铁打的继承人吗?周岛主叫他下山他都不下,现在又整这一出,他有病呢他?!”
“小点儿声!”马老儿警惕地看着四周,“你可别乱说话,你知道个屁,太子的势力伸的多广你哪儿知道?古桥、鲁肃,都是他的人,那满朝文武,基本上都是他的人!”
我不理解:“那既如此,和和气气地继承王位,不是很好?干啥要软禁岛主呢?那么,老陈、老钟还有大公主,是不是他派人杀的?”
马老儿靠在窗户旁,抱着胳膊摇着脑袋:“这可就难说啦,没凭没据的,你乱猜有啥用?而且现在人家都掌权了,就算是他杀的,你能把人家咋的?”
我心道,这不是疯了吗?能和平解决的事儿,竟然要搞暗杀!能平稳继承的王位,竟然要搞软禁?仲谋有病啊!那次见面,看他文质彬彬、笑容满面的,谁知竟然是这么个货色。“乔舒雅怎么样了?”我奇怪自己,在这岛上难以不关心这个人,即便她对我质疑、冷漠。
马老儿说,乔舒雅跟黑井离开京都,回他们神仙洞去了。我心里感觉十分不对劲,以乔舒雅的性格,岂能坐视她爹被软禁,却不闹腾,反而继续过她的小日子?这太不合理了!我把我的疑惑说给马老儿,他似听非听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劝我说:“大侄子,你稳稳当当地过完这几天,在家等着,我到太子那儿给你把出海的文书一办,你就走你的!你听师父一句劝,别闹事!”
我心说废话,我是那种搅屎棍一样的人吗?若能不掺和他们的事儿,平平安安走了,最好!
马老儿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你是太子党吗?
他笑了:“我是闺女党,你知道,你马二姐嫁给山民了,你也知道,太子一直跟山民不对付……是吧?我这不是正到处走动呢嘛。”老头咳了咳,弓背垂首,慢悠悠下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