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草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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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罐州遇险

(借宿的这家真是穷破得够呛,三间草房,两间漏的。我住的那间,房顶上的茅草都快没了,被褥没有,只能睡在草里。将就了两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全力以赴把屋子修好。虽然骨子里还是茅草破屋,可平添了不少豪华内容。东西都是偷来的——我去附近财主家,只拿有用的,搬回柴火、暖炉、皮衣和十五六床被褥。被褥不嫌多,大有用处,眼下房顶上铺着的,正是从熟睡的财主夫妇身上掀来的,厚实华美,色泽艳丽;其他的也都用上,墙壁地面,满贴满铺。然后斩草和泥,在草房四周一通胡抹,直到密不透风为止。我穿着皮衣,抱着暖炉,美哉。)

……

离开东岳城之后,我先去了罐州。其城池形如汤罐,因此得名。罐州地处要害,古时候用于军事,只屯兵不住百姓,现今依旧是驻兵重地,但也小有些乡镇人口,依傍着东岳,两城势如母子。

进城的时候还没升上通缉榜首位,城门口也不如东岳那样查的严实。我大摇大摆进城,计划尝尝风味美食,逛逛赌场妓院,换换心情。计划得挺好,可刚在城内找了个客栈落脚,便觉气氛有变,只见罐州军突然出现在大街上,逢人便拦,衙役们大约倾巢出动,挨家挨户捣门。黄昏时刚在柜台盘问过,天黑后去而复返,挨个进房排查。当然,以我的身法,他们何止抓不到我,简直看不见我。

衙役们走后,我躺着不住思量,眼下东岳城周遭,除了黄小雨,没人知道我回中土了。可能她想来想去,觉得留着文有智迟早是个祸害,纠结了几天,终于把我夜入城主府的事告诉了沈剑,而沈剑当然恨我入骨,于是立刻下令搜捕。看来中土真不留爷了。

……

(我当时猜不透,逃离客栈,躲入瘸腿后生家之后,隔天才打探出,城主府的印章弄丢了!理应是小厮和老女人的同伙干的,瞧他们鬼祟的步法,八成跟“文二嫂”一样,是“黄仓”出身。可恨,黄小雨大概以为是我偷的,便和沈剑刨地三尺般,不抓到我不罢休……除了她,没人知道我去过城主府,这女人对我真是太狠了,我的心让她伤透了。)

……

罐州城,第二天晨间,我收拾细软易了容,准备早点出城,远远却发现官兵们居然挨个摸脸,无论男女老少,连襁褓里的孩子都要摸一把,搞得人心惶惶。他们什么都怀疑,对猪狗牛马羊都要查,简直是骂人。猥琐点的,遇到漂亮大姑娘,还要多摸一摸,把大姑娘搞得又羞又气、脸色通红。这帮人不会无缘无故就知道文有智懂易容,定然是黄小雨和沈剑这对儿贼男女说的!这之前,我本来还惦念黄小雨的好,虽然心碎,但琢磨她夫妻俩强敌环伺,正处难关,我找吕明江大师想办法把沈东诚救醒,沈家承情,把我从通缉榜撤了,大家两全其美,也算我不虚此行。不料现今搞成这样,又一次势同水火!

我可经不起官兵摹揣,悄悄后撤几步,使出神功,风一般刮了出去,想来这帮庸人绝不可能看见我。可我猜错了,闪念间,竟有几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随风而动。挎篮子的妇人、扛锄头的老农、推小车的商贩,还有站在末尾,不起眼的小兵,都紧跟而来。我撒腿逃走,自然不在话下,可跑得一时跑不了一世,跟这些家伙,终究有一架要打,既如此,我何不就地解决?瞧他们四人的身姿,也有“黄仓”的味道,老子正要找他们!

我跑跑停停,想把他们拖垮再说,顺便试试这些人的深浅。一般的高手很难捕捉到我的动向,而这四人却仿佛生来克我,总跟不丢,腿脚不够,但意念紧跟。绕着罐州跑了几圈,四人疲累,气喘吁吁,我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说什么“文有智这家伙真古怪”、“好在有朱大人多年的经营”、“等会抓到他打断腿再说”等等,真他奶奶的自大。我在城南附近村里某破落户的小土墙旁,坐等几人追来。奇怪的是,我不运功,四人反而找不到我了,追到附近没了线索,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互相埋怨,有人说东有人说西,半天不往我这儿指,我都焦急了。

“我在这儿呢!”提示一句,免得耽误吃饭。四人一惊,迅速围来,脚步轻盈,若不是我心有防备,还真不见得能听到。一农一兵一汉一妇,将我堵在破院里,农夫声音沉闷:“是文有智吧?”简直是废话,我点点头:“你们是黄仓?”四人意外地互相看看,妇人冷厉说到:“你还知道黄仓?看来你在城主府收获不小,可惜我们不是,至于我们是什么,你无需知道,就问一句,印章你是好好交出来,还是我们打死你之后,自己掏?”我笑了:“什么印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也只问这一句,你们好好说,我就饶你们不死。”汉子怒道:“你算老几?敢这么说话!不要以为你会点邪门武功,就能来去自如,今天你走不脱了!”未说话的小兵也怒目盯着我,四人站好方位,组了个小小的什么阵法。

不打不行了,我先下手为强,使出天成派的奇妙功夫,以为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谁料闪挪来去,不几回合竟然被他们套在了阵内。他们固然伤我不得,我却也不易制胜,心想这真是邪了门,马天成的牛叉功夫不是横行天下么?不是还能在大米朝皇帝腿上吃馒头么?怎么被四个跑几步就喘的货围住了?四人仿佛心念相合,恰与我的意念派武功相冲。我是要捕捉他们的动向,四人本应有四个意念,可经我体会,却混杂如一、似是而非,因此无法判断,从而让纠缠住了。于是我立刻明白过来,转而使出“断云掌”,出手凶猛,想以刚猛挣脱纠缠。令人惊讶的是,四人也瞬间变了阵法,似乎又有一套专门对付“断云掌”的手段。我“掏裆”不准,“倒茶”无能,像是在苍蝇成群的茅厕便秘,想出却出不得。四人见阵法有效,喜不自禁,聊了起来,什么“朱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打断文有智狗腿”、“射死不是更好”、“印章为重”、“猪心阵法威力无比,他跑不了”等等,好像已经稳赢了似的,一点儿也不谦虚谨慎。

我明明还有伎俩嘛!着什么急嘛!我学会神功之前,好歹还会一门腿法嘛,虽然原配的内力送给花痴师父包碧莲了,但心法又没忘,杂货内力更加有的是,我哪儿就败给你们了嘛?再者说,什么猪心阵法狗肺阵法的,困得我一时,难道还能困住我一世?以老子我的内力,耗死你们四个孬蛋不跟玩似的?况且我是用天成派和断云掌的武功进攻受了挫,要是老子豁出去挨一下打,破阵而出,撒腿逃走,你们能跟多久?我见不得四人嘴上互相奉承、手上争抢功劳的德性,猛然间转用“无影脚法”,将四人瞬间踢倒在地,不等他们起身,我又换做天成功,一人给了一耳光,然后拎着妇人的脖子,闪身跳出,站在破屋顶上。

“不要杀她!”汉子急叫。

我笑了:“我问,你答,说得好,就放她走,说不好,你们一块儿死,懂吗?”

“不说!你杀吧!”老农哼道。汉子和老农起了争执,此时不言不语的小兵忽然朝妇人射来一枚暗器,我接过一看,跟城主府里小厮射死老女人的暗器一模一样,看来他们是一伙的。我捏着暗器,在妇人肩头扎了一下,汉子更为着急:“你干吗?你放开她!”我偏不放:“我问,你答。”

“好!我答应你!快问快问!”汉子说着,突然朝老农和小兵射出暗器。那一老一小没有躲过,飞镖扎了喉咙,双双殒命。妇人说:“我们现在已经杀了同僚,不能回头了,你该相信我们了吧?”我不置可否,将妇人扔下去:“你自己找解药,咱们慢慢聊……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汉子和妇人有问必答,是真是假,无法确定,留待日后验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