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大嫂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她那些亲戚们实在太讨厌了。晚上那帮人跟来客栈,七大姑、八大姨,表哥姐、堂弟妹,还有各色好友,二三十人围着我大哥一个老实巴交的醉酒憨厚货,可劲儿欺负。管大人那王八蛋也没提前跟他们打招呼,我没吩咐的事儿,他就不知道操操心!这混蛋,看来老子过几天去白库点卯的时候,得给他来几句损的。
天字号婚房里,张灯结彩,挤满了人。在女家野兽亲友们情绪高涨、笑声震天的折腾下,可怜的文大哥脸上被涂了胭脂,头发搞得稀乱,衣服脱了一半,再搞就得裸奔。丐帮帮众得令,没有一个敢在场,都乖乖回了破庙,文家这边就剩我和文老五了。不对,文老五那叛贼,跟女方的野兽们一起折磨我大哥去了。杏花嫂子在旁努力护着,不让欺负,可众人根本不理她,且尽兴地折腾我大哥。我友好地劝了一通无果,强忍恼怒,心说好样的,就算风俗使然,我不便于抹你们面子,但你们玩得太过分,就是不行!
当然,我也不至于跟大伙翻脸,身负两派武功绝学,阴损招数我有的是。不动声色地朝几个玩得最疯的人发动内力,立刻,他们笑不出来了,男的捂肚子,女的护胸口,面露难受和难堪之色。旁人询问,男的说腹痛,女的说恶心。气氛渐渐冷下来,我赶忙上前,在哄哄嚷嚷的声音中对大伙说,许是人多房小,气流不畅,咱们出去缓口气,让新人也缓缓。可那几个不是玩意的硬货抖擞了抖擞,说没有事,不能就这么完。文老五也玩得兴奋,面红耳赤地叫嚷——还有一颗最小的没吃呢!说着就拿起细线拴着的小果子,要继续折腾自己大哥。众人立刻又疯狂起来。我心下恼火,这他妈的,不给你们来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退出房间,站在后院,趁四处无人,猛力发掌,兴起一阵狂风,把窗棱吹得呜呜作响,瓦片都吹翻下地,顿时有些地动山摇的感觉。发完掌,我提着裤腰跑上楼,大喊:“出什么事儿了?!哎呀,上个厕所的功夫,谁搞出这么大动静?!”女方的亲友们已经跑了出来,纷纷说,可能是地动了,看到地上的瓦片,纷纷说,果然是地动了。文老五丧气地说:“啊?我大哥大嫂成亲的日子,竟然地动!”他说完,有几个迷信的微微摇头。我不以为然:“五哥此言差矣,咱大哥要去西边平定叛乱,就这份胸襟,不是大英雄是什么?他要不是大英雄,大嫂能愿意嫁给他?哈哈哈,大英雄成亲,当然不同凡响,此乃天作之合呀!小弟祝大哥大嫂福顺安康!”其他人也跟着祝贺,祝贺完,我让大伙在客栈吃饭,来回陪着,又喧嚷了一通才把那些家伙送走。
客栈清净了,文老五喝倒了,我让小二拖到房里扔床上不要再管,满地狼藉也等明日再说。安排完该睡觉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去找大哥叮嘱几句,让他记得按照秘籍上的办法采阴补阳。等我上了楼,却听得房间里书声朗朗,气得我差点要骂人。文有仁那傻货,我还担心他猴急猴急地已经把事儿办了,浪费了纯阳,岂料他不仅没有跟嫂子办事,反而念念有词地装文雅。奶奶的,还不如赤兔呢。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细听了几句,沮丧无语,心说大哥,我让你背的糖诗三百首,又不是这个时辰用的!我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客客气气地说:“大哥大嫂,客人们都走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小弟就去睡了,大哥大嫂早点休息。”
我大哥衣冠不整地推门走出来,微微躬身:“师兄辛苦了,师兄也早点休息。”我都不敢相信,就这幅吊样竟然在装逼卖弄文雅!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责骂道:“大哥!你干啥呢?怎么念诗去了?!跟你说……待会儿跟嫂子亲热的时候,一定要按秘籍上的要诀进行!千万记得!”我大哥茫然地看着我,喏喏地说:“师兄,你说的是哪段?”我说采阴补阳的那段,我大哥更茫然地说,没学过。
真他妈晴天霹雳!比正月初二地动山摇还让人吃惊,比赤兔撬翻母马还让人意外!我无奈地摇头:“唉……大哥,你怎么什么事儿都不让我省心呢?你不是很爱好武学吗?怎么竟然没学过那一段?!看看别的大侠,专挑那一段钻研,你倒好!眼下用得着了,你却没学过,就算师父她不好意思教,师兄我总是很乐意带的吧?你从来没问过,还以为你会!罢了罢了!眼下不用那一段也罢,破了身就好,起码保住性命,无非是浪费掉功力猛进的机会而已,去杀叛贼的时候,师兄保护你就是了!”一席话说得文有仁又是惭愧又是恼恨,牙关紧咬,不敢回嘴,低声问:“师兄教训的是,但不知现在学,还来得及否?”此时,杏花大嫂在屋里问了一句:“仁哥?你去哪里啦?”
我急忙答复:“在呢大嫂,我给大哥点拨点拨武学!”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好在杏花大嫂很爽朗地说,没事你们聊。我抓着大哥,走进最把边的房间,口传心授,把我自学的采阴补阳那部分结合自己的体会教给了大哥。大哥听的极其认真,面色平静,似乎毫无杂念,这点上真比我强,真是个一尘不染的处男。迅速教完口诀,听他背诵无误,又传授运功要领,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教完,文有仁默念着上楼去了。我躲回自己房间,没敢脱衣睡觉,就怕那个老处男临阵乱了马脚,辜负了大好夜晚,便静静候着。
边写游记边等,等得我心力交瘁,等得掌柜和小二都鼾声大作了,大哥房间还没传来我要的声音。心说,莫不是那小子跟大嫂又聊诗去了?还是他身体有恙,变作文老二了?不行,我得凑近点再听听。娘的,我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另类,像爹给儿子操办婚事,又像儿子给亲爹后妈张罗大事,又像婆婆一样,偷偷在门外听儿子媳妇的动静。回到中土,老子怎么变得这么可笑呢?
都怪黄小雨!
……
(好马配好鞍,好骡撬棍长。我大哥文有仁虽然百无是处,可有一点值得敬佩,那就是他为人坦率单纯,可这一点在洞房花烛夜,简直让人恨得牙痒!幸亏后来,总算在我的帮助之下成功了!我欣喜极了,这一天搞得很累,简直比当初在蓬勃岛卖身融内力的时候还累,可我高兴得睡不着觉,哈哈,文家出门在外的儿子里,总算有正式成亲的了,总算没有处男了。)
……
刚才我偷偷潜到大哥房门外,只见屋里灯还亮着,俩人窃窃私语。也不知脱了没,我运功偷听,谅他文有仁也感受不到我正在门外。只听文有仁说,杏花,我过几天就要去西域,委屈你了。杏花大嫂打起哈欠,嗯仁哥,你不用担心我。文有仁说,我这一去,肯定会让你担心。杏花大嫂哈欠收尾,好啦仁哥,你都说了五遍了。文有仁又说,我五弟为人放荡不羁,你多担待。杏花大嫂说,我觉得五弟挺率真,仁哥,你不用担心我……
我在心里苦苦大喊,我安城老家的大姨娘啊,你快瞅瞅你傻缺儿子吧!这是个什么货啊?!洞房花烛夜,唠唠叨叨的,我这当弟弟的心都操碎了,他却偏偏什么也不干。我心里恨恨地说,大哥你别怪小弟,你自己不动弹,小弟帮到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