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草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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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有口不辩

拨浪鼓那死货,分明早该被沈东诚大卸八块,却还活的很好!就算沈东诚爱才舍不得杀,可沈剑总归应该恨他吧?沈剑当家后,总该斩了这害人精吧?哪知人家不仅没动刀子,反而手拉手、心连心,死货拨浪鼓都长胖了!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和睦一家的。衬托之下,丑的像屎一样的陈枭,更恶心了。俩狗对我敌意满满,看来让他俩替我说句公道话简直是妄想。果然,陈枭老鸹一张嘴就是血口喷人的调调:“启禀少主,我二人在全府搜寻,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拨浪鼓也喷道:“刚才我问了老肖,除了眼前这位文大侠,根本没有看见什么刺客。”

我不想再废话,装作被识破,赧然笑道:“诶呀呀,好吧好吧,是我说谎了,见谅见谅!”听了这话,黄小雨撇着嘴,冷漠的鼻孔里轻蔑地喷气,充满了厌恶。我并没什么受伤的感觉,看来我也不再爱她了,心里陡然间轻松,起身哈哈笑道:“叨扰叨扰!少主莫怪,在下的确是为了莲花姑娘而来,若没有八成确信,我是不会这么登门拜访的!然而少主也知道,哪怕我只有五成把握,也绝不放弃。”我伸手制止住正要动怒的枭鼓二狗,对沈剑说:“无论如何,请少主查明,不然我难免会以为,少主有金屋藏娇之嫌!”

沈剑没有发怒,起身抱拳:“文少侠于我有恩,我定当追查到底,给文少侠一个交待!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恩公不要拒绝。”我刻意背对着黄小雨,晃腰抖胯,挠抓屁股,让沈剑说来听听。沈剑说到:“文少侠在江湖上面子广、人缘好,请帮忙寻医问药,医治家父。”如果没有莲花的事,此情此景之下,我绝对立刻拒绝,但既然有求于人,我只得爽快答应,甚至真的觉得治好沈东诚,才最有可能打问出莲花的下落,并找到掳走莲花的军官,一掌拍烂。

我无视黄小雨的怒容,跟沈剑约好,正月十五再来碰面,然后再没什么话说。沈剑命枭鼓二狗送客。名为送客实则监视,要把我妥妥撵出大门外才罢。我对沈剑抬抬手,看都没看黄小雨,转身出门。路上我笑问二狗,这一年多来过得如何?拨浪鼓老先生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二狗却并不理我。我想起他们跟蓬勃的关系,思念起乔舒雅,心中隐痛,不由得想跟认识小乔的人说说她的事,让自己得点慰藉,哪怕是有仇隙的人!于是敞开两片嘴,嘚吧嘚吧说了开来。枭鼓二狗听说古桥大师被我打死了,又惊又疑,听我说黑井和小乔的变故,惊怒不定,二人停步不前,让我留步。陈枭:“真有此事?文有智,你别胡扯。”我知道他嘴硬,明明八成已经相信了。拨浪鼓也表情复杂地问,古桥真的死了?黑井怎么死的?陈枭见我表情倨傲,爱理不理,忙掉转灯笼,伸手请我到附近的亭子里坐谈。我跟二人落座,大约说了来龙去脉。他俩听到古桥之死时,拍腿叫好;听到黑井之死时,神情凝重;听到小乔的变故时,扼腕叹息;听到魔影的威力时,尽皆愕然。待我说完,二人沉默半晌,后来才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出了过往纠葛。

拨浪鼓是古桥的师弟,他和古桥拜在牛球国一个隐居的老武者门下学艺,各按所长,均有所成,但古桥嘴甜,得到的传授更多。后来,古桥在牛球国主那里混的也很不赖,师兄弟二人当了官,被委派到蓬勃。经过几十年的经营,以牛球国力为后台,拿捏住蓬勃政权命脉,提溜着老傀儡——周瑜的爹。不负所望,帮主牛球国主控制蓬勃岛。后来,心怀壮志的周瑜上位,虽一直暗中搞动静,可惜实力不济,屡屡失败,最后只能隐忍作罢。这几十年间,古桥自己除了坏主意,并没亲手做什么,大部分脏活累活都是拨浪鼓带人干的,所以名义上古桥是大师,可实际上,拨浪鼓的地位并不比他低。为此古桥时常耍手腕打压拨浪鼓,搞得二人关系渐渐对立。后来一心爱好武术的拨浪鼓终于被不怎么好武反而喜欢耍阴谋的古桥排挤到无法立足,只得请命离开蓬勃,潜入中土,躲避迫害。到中土后,因缘际会,上了迷茫山。

陈枭跟掉坑里被活埋了的守山人一样,祖上都是中土人,带艺投师拜在古桥门下。古桥那货看不起中土背景的人呢,收徒为名,实际只是为了使唤他们,从不认真教武功。陈枭心知肚明,但依然拼命,立功不少,渐渐有了地位,师叔拨浪鼓还在蓬勃时,便觉得这小子跟自己际遇相似、兴趣相投,经常偷偷教他点武艺,后来却被古桥发现了,更不待见陈枭。拨浪鼓远避中土后,陈枭也待不下去,就禀明周瑜,潜入中土,投靠城主府。他一直暗中寻找师叔,可惜拨浪鼓刻意隐藏,竟然多年无音讯,直到后来才相遇。沈东诚要杀拨浪鼓时,陈枭拼死担保,救了师叔一命。

“唉……没想到,你二人也挺苦!”我听罢感叹。再看二人,似乎我们之间不再那么有敌意,反倒多了些体谅。陈枭俩人起身感谢我杀掉了古桥,我感谢他俩不计前嫌护卫黄小雨一家。真他妈奇怪,我跟荆景雄化敌为友已经很离谱了,这会儿甚至跟陈枭、拨浪鼓也化敌为友了,难道中土宿敌们其实都是好朋友来的?而原本亲密的黄小雨反而是冤家来的?我有些恍惚。借问了一句:“二位真的没有见到瘦骨嶙峋、飞来飞去的怪影刺客?”他俩都摇头,还打问细节。我却又说不上太多,只说那家伙静的时候仿佛像个骷髅,飞的时候又像个招魂幡。

“像风筝?”陈枭突然问。

“还是像皮影?”拨浪鼓。

我使劲思索完,说像皮影。俩人的脸色在灯笼的光下变得阴晴不定,不再言语,说已经太晚了,抬手送我。见状,我自然要问个究竟。拨浪鼓道:“我也说不上来,少侠保重,远避是非吧!小雨姑娘有难处,拖着一大家子,若不是在城主府,迟早要被仇家盯上。文少侠,我捡回一条命,此后就护卫城主府了,你不要跟他们为难,大伙都不容易。”难得这货说了几句人话,我就坡下驴,表示自己十分理解,大家从此都是好朋友。说罢就走了。

回客栈的路上,我思索怪影刺客是不是白库?恰好我文有智是真二八经的白库,如果他也是,那倒好办了。边走边想,到客栈前门时,天黑得更厉害了,大红灯笼早已熄灭,四周漆黑,难以辨物。我正要翻身上房入院,突见我的房间缓缓地亮起了光,似乎有什么人在屋里点着了烛台,正在等我。光线亮起来后,两个影子出现在窗纸上,一胖一瘦,转换了一下位置,突然又不在了。我心中一凛,来者不善也!

精瘦的影子出现时,似乎有些像怪影刺客,我不敢大意,遁在街角细看变化。此时窗户竟然从里往外推开了,一个微胖的人影背对着烛光,动也不动地站着,黑乎乎地像在看我!我吃惊地看到他背后,骷髅一样的怪影刺客,缓缓飘了起来!他双脚离地,头前脚后地飘出了窗户,突然向我飞来!妈了个巴子,大正月的,真的撞邪了!

没得躲,我立刻运功发掌,既然天成功赛不过他的速度,我就以断云掌对付他,瞅那轻飘飘的吊样,一阵风就能刮跑。文大仙猛然兴风,誓要把怪影揍烂。那怪影不敢硬接,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突然间倒飞了回去。我那势不可挡的一掌尾随而去,“嘭”的把老子自己的卧房窗户轰烂了。胖黑影没了踪迹。我一招得手,更不迟疑,立刻飞身而起,连连发掌,砰砰砰砰,把酒楼二层炸成了稀巴烂!

幸亏过年期间客人少,不然都是要变成稀巴烂的,至于那俩怪影刺客,凶多吉少。在百姓惊醒的叫声中,我跳扑上去,在瓦砾碎木间使劲踩。天黑前还把我当福星的老板冲了出来,打着灯笼哭嚷道:“我的爷爷呀!房都震平了!这是多大凶兆啊?!”小二道:“不对!老板!怎么就只震塌了咱家的房?”老板擦擦眼,四围一看,捶胸顿足:“我的爷爷呀!姓邓的,别人说你是个扫把星我还不信!啊呀呀,你出损招揽生意,这是犯了天条呐!!!”

我不理他,依然使劲踩着一堆渣,觉得怪影刺客就在下面。此时,背后忽然传来几声响,我不假思索发掌,反手抽去。嘭一声,隔空震得土木四溅,在烟尘中,我看到一胖一瘦两个黑影,齐刷刷被刮飞,一前一后摔在后院地上。胖刺客还能喘气动弹,怪影刺客却已经不喘气了。

不过我不敢大意,人家原先就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