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一个自己守身如玉的理由,因为生病,所以晕了头,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放弃了美好的夜生活,在大冷风里换了一个晚上的胎。
想到昨夜他就怄,也不知道是谁把钉子撒得这么有艺术性,简直像个八卦阵,让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本以为是自己倒霉,换好备用胎,龙头一摆,竟然接二连三得又爆开了,最后只能叫来车行老板,带着四个轮胎来救驾,等把车折腾出那个太极八卦阵时,他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感冒了。
拍着晕沉沉的头走在无人教室走廊里,他一脸没睡饱的样子,打着哈欠,他本就没有上课正点到堂的记录,加上人病着,更是走得散散漫漫,拉开教室后门,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去,没有多看讲台上的讲师一眼,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要补眠睡觉,却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
“这位觊觎别人妻君,约会到半夜还感冒迟到的同学,你能到门外罚站思过后再进来接受我的教育吗?”
箫夭景怔了怔神,抬起头只见黑板上秀着隽秀有型的三个字——
季淳卿。
他们班上新来的讲师。
10、看你还怎么狂
商科班来了一位很长相可口,身段优质,格调优雅,温文尔雅的新任讲师。
他姓季,名副其实的纯情,柔顺的发丝配上毫无杂念的淡笑,白衬衫配着休闲外套,合身的黑长裤裹着长腿,站在讲台上毫无老师架子,一脸“我很好讲话,大家都会轻松PASS”的表情,但这让人众人迷醉的表情在痞味十足的箫夭景拉门而入后彻底黑了下来。
本以为这讲师秀气有余,霸气不足,无所为惧,肯定好讲话更好欺负,下课后,男生找他抽支烟,角落里聊一聊,女生找他撒撒娇,顺便互相换换手机号码,联络联络感情,大家就不费吹灰之力地离毕业证又近了一步。
可没想到季老师根本没给他们见缝插针的机会,立刻秀出一招杀鸡儆猴,把软硬兼施这种阴险无耻的手段熟练地玩转在鼓掌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他选的那只被杀掉的鸡也太大只了点吧?叫校董的二公子去门外站岗思过?他要不要这么有种啊?为了爱的教育如此奋不顾身,不想在人家学校里混饭吃了么?
做为那只被选中的鸡,箫夭景抬起了眼眉,毫不掩饰的不满挂在他的脸上:“大叔,上课时声音小点,别吵我。”
他才不管此刻教训他的人是新任讲师,还是旧日情敌,以为年纪够大就能在他面前拽吗?抢女人这种事不是多吃几年饭,站在讲台上教训人就有优势的,而且他现在没兴趣跟他探讨女人方面的知识,他现在只想补眠,生人勿近,后果自负。
骇人的眼神射出,他自认为起到了警告作用,手一插口袋,头往课桌上一搁,继续睡他的大头觉,根本不理会全班正用惊恐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季淳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对面前顽劣的小鬼依旧笑如和风。
下一瞬间,一本颇厚实的课本直接砸在箫夭景的脑袋上——“啪”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凉凉很没诚意的声音响起,“抱歉,手滑了一下,这位觊觎别人妻君的同学,麻烦你帮我把课本捡起来。”
“咻。”
周遭的倒抽气声频频响起,手滑了一下?这么贱的借口都能想出来?他的手是有多滑嫩哇?他们现在不会再认为这位才25岁,和他们年岁相差不了多少的讲师是个软脚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他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万一校董的二公子和新任讲师斗殴,他们站在哪边比较好。
箫夭景显然被惹怒了,他趴在桌位上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站起身,咬了咬唇,一副野兽被踩到尾巴的任性表情,紧眯起的瞳聚了焦瞪住面前笑容不变的季淳卿,他绝对是在计较上次被骂作绣花枕头的仇,笑笑笑,以为可以在少爷他面前扮猪吃老虎是吧,别以为长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女人相,他就不敢教训他,妈的!只要生理结构还是公的,他就敢揍!
他抽掉脖间虚挂着的领带,活动着拳头的骨节哼道:“想找少爷打架,就直说。”
这样也好,把这家伙打扁,女人就归他了,江湖规矩!比起慢慢追女人,这样还比较快速,他乐得轻松。
抡起拳头,他就要打向面前那张笑的很灿烂的如花容颜,就在这抢女人的关键时刻,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却跳跃起来,他被震得一阵麻痒,拳头也软下了力,只得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恶狠狠地瞪住季淳卿,用眼神警告他别跑,接完电话就来收拾他。
“喂!哪个王八蛋!”
“你哥。”
“你又干吗?我这有正经事,闪边去,一会给你回电话。”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要揍我花钱请来的新讲师是正经事。”电话里的声音与走廊外某个声音重叠起来,很明显,打电话的人就站在门口,“识相的就给我放下拳头滚到校长室来,否则等我告诉妈,让她哭给你看,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
妈的!他就说这笑得云淡风轻的家伙也太过镇静了,原来有后台,这后台还很他妈的硬——他哥,箫夭晔,本校校长。
校长办公室内,一片严肃,唯一不严肃的就是箫夭景那吊儿郎当又不耐烦的样子,他捻起烟往沙发上一坐,在校长室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末了,还把烟包丢到自己亲哥的办公桌上,豪迈地打烟给他:“抽吗?”
“校长来找你谈话,你给我打烟?”箫夭晔看着滑到自己面前的烟,将它推到一边,提醒自己弟弟,他的行为太过飚悍了。
“男人都是靠烟来沟通的,爱抽不抽,废话剩了,主题。”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示意他兄弟交情不必多套。
“好,主题就是,乖乖听季讲师的话。完毕。”
“你要我乖乖听那男人的话?”啐,这个笑话蛮好笑。
“对。”
“就是跟我说,那男人你在罩,我不能惹?”还敢跟他说对?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搞什么,跟妈串通好的吗?随便叫个外人来整我?”
“他不是外人啊。”箫夭晔坐在校长的大皮椅上,轻轻地转动着,“你忘记我有带他回家见过妈么?”
他想起来了,某年冬天临近过年的某天,他家大哥带回家一个漂亮精致的人,说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那人笑起来很温和,谦卑有礼,尊敬长辈,还很喜欢调戏小猫小狗小宠物,温柔得一塌糊涂,把他妈妈高兴得顿时叩谢神明,自己大哥则是一边吃饭一边很开心地给客人夹菜,他当时以为马上要多出一个大嫂,却不想妈妈削苹果给客人吃的时候多了一句嘴:
虽然穿裤子也很美,但是她还是好想看看儿媳妇穿裙子的样子。
话音刚落,那本温柔谦和充满内涵知性的未来大嫂突然僵了笑颜,黑了脸,站起身,以很暴力很马赛克的方式抬脚踩扁了自家大哥后,扬长而去,害他从小就对表面太过温柔的女人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最变态的就是他大哥,明知道那姓季的是男人还把他带回来见家长,现在竟然变本加厉把他招惹进学校。
“你现在是在跟我宣布,他是你的人,我不准跟他对着干就对了?”
“淳卿来做特约讲师,身价可不便宜,要不是他现在需要钱,大概在路上看见我,都懒得多瞅我一眼,我磨破嘴皮也没办法让他答应在学校待下来,所以,我可不准你把他欺负跑了。”
“……你不是还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吧?”
“没有啊,很单纯的老同学情谊而已。”
“你的眼神可以再没诚意一点。”
箫夭景摘掉嘴里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事不关己地哼道:“你爱怎么耍花样是你的事,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妈哭起来,你别抓我去顶就行。”
“好啊,那你乖乖听他话,我就不让妈找你水漫金山。”
“……”
“对了,苏家袄这个女人,你认识吗?我们学校的?”
他警觉地皱了皱眉:“你要干吗?”
“哦,随便问问,淳卿说要赚钱给她家下聘礼,还要我在学校多照顾她,但是我想找人踩扁她。”
“……”
如果他现在回他一句,我的女人我在罩,你不准惹,会不会让事情更加变态复杂?
坐在教室里,苏家袄听不进任何课业,因为她的周围满满充斥着流口水的声音,而全部的矛头对准的就是那位新来讲师,她那熟悉又陌生,让她过着远离熟男日子的罪魁祸首——季淳卿。
她还以为他会选择乖乖待在家里相妻教子,躲在深闺,羞涩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晓得他原来比自己想象的奔放,竟然摇身一变跳成操控自己分数的讲师,举手透足间还真透出股不怒而威的味道。
“那个就是叫校董二公子去门外罚站的新讲师哦?”看起来弱不禁风,腼腆柔顺,根本不像那么带种的人嘛!
“听说是校长钦点的御用讲师,怎么会跑来教我们放牛班?”他们这个班级全是成绩,人品,情操被放逐在边缘的坏宝宝,男生抽烟喝酒,干架,带耳钉,女生浓妆艳抹,衣服勉强遮体,从乳沟露到大腿,俗不可耐,突然空降一个这般有灵气水汪汪的讲师给他们?是要他们全部被他感召,还是把他也玷污掉,大家一起滚向堕落泥潭哇?
“管他干吗来我们班,男人都是表面斯文的禽兽,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粉舌舔唇的声音让苏家袄不寒而栗地一抖,随即被那誓言要吃季讲师的女生从背后踢了一下椅子:“喂!小袄,抖什么?你也被他电到啊?叫声姐姐来听,我把他让给你先玩呀。”
“屁……屁啦!他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软绵绵的有什么玩头,嗤。”
“棉花糖也有棉花糖的味道啊,要多尝试才知道东西好吃嘛,不过,我知道你这人口味单一的,就好箫少爷那款哦?”背后伸来一只涂得鲜红的丹寇手指搭上苏家袄的肩,“不是我小看你哦,你这种不够看的小胃口,那种型你很难吃得消的,会被他喂到撑死。”
说罢,一阵暖风吹向她的脖口,她全身鸡皮疙瘩泛起,涨红了脸从座位上“噌”得站起,瞬间成为全班焦点,同讲台上的纯情老师面面相觑。
“季讲师,我们小棉袄很想泡你哦!”
“是哦,她从刚刚一直在座位上偷瞄你,暗送秋波啦!”
“对啦,换手机号码,换手机号码!”
“小棉袄,有家宾馆在打对折啦,我把名片给你呀!”
“哈哈哈哈!”
几声起哄口哨声从周围升起,她将那些调侃的眼光全数瞪回去,却见讲师大人挂着淡笑,从讲台上朝她的方向走来,哇咧,为了显示讲师威严,他连箫夭景都敢罚去站走廊,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这次要烧到她头上,把她当鸡杀给猴子们看?他不会罚她去扫厕所吧?
前排的几个女生互相使着眼色,保护型地长腿一伸,横在他要走过的走廊上,明摆着刁难他,抬起眼眉朝他飞眼:
“季讲师,棉袄是很可爱啦,但遮得严实没看头,你口味不要那么淡嘛!”
“对啊,我们棉袄要负责罩我们的,我们可不准你欺负她哟。”
“要欺负的话,先欺负我们好了呀。棉袄没看头,你要不要先试下黑色蕾丝系列呐。”
严密的保护线让季淳卿挑了挑眉头,他还怕跋扈的妻君在班上会被人欺负,没想到,她讲义气又爱多管闲事的德行很得人心,很有人气,女生都站她这边呀,看她龇牙咧嘴的尴尬模样,超可爱。
他看着面前几条活色生香的长腿,眸里波澜不惊地回道:“不了,我口味不重,一向习惯穿贴心厚实的衣服。”
说罢,他长腿一跨,轻松地跨过美人腿阵,回头提醒道:“寒流来袭,各位同学最好都能遮严实点,只露出脖子上半部位就好,如果看到第二个因为半夜约会而感冒迟到的滥情蠢货,老师我会很难过。”
被提醒把脖子以下部分暴露太多的几个女生集体呆住,对这位讲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定力嘘声不已,顺便对苏家袄投以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抬头却见那一派严肃的讲师抬起右手,正在她们以为要有体罚学生的暴力事件发生时,柔和且很有爱的男音轻轻地流泻出来:
“妻君,你很热吗?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话音一落,季讲师举起右手袖口贴心地帮那涨红脸,直冒汗的烫棉袄温柔地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但是他却拭不去她那一头的黑线。
她以为至少他会注意到讲师的身份装作不认识她,她没想到这个人神经大条到这种状态,在教书的第一天就对自己的学生们公布师生奸情,还用很可爱又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