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1月22日,张申府经上海去法国讲学,抽时间到渔阳里二号和陈独秀话别。
秋天,张申府到上海,和陈独秀谈到发起共产党的事。回北京后,张申府和李大钊吸收张国焘入党。此后,又吸收了罗章龙、刘仁静、张太雷、邓中夏、高君宇、何孟雄、缪伯英、范鸿劼、李骏等人入党,建立了共产党北京支部。因小组成员大都没有工作,李大钊每月从他个人薪俸中拿出八十元作活动经费。
夏秋,陈独秀四处联系发展建党事宜:湖南找了第一师范附小主事毛泽东、何叔衡;山东找了齐鲁书社的王乐平,此君转荐办《励新》杂志的王尽美、邓恩铭;湖北李汉俊推荐了董必武,刘伯垂来上海,陈独秀又请刘伯垂去找董必武。
次日,已是小雪时令。这天晚上,北京大学旅沪同学会在上海一品香饭馆为赴法的蔡元培、张申府、李光宇饯行。陈独秀、马叙伦、吴稚晖、张继、汪精卫、穆藕初以及各同学、各新闻记者出席,蔡孑民弟弟由汉口来沪,也出席宴会。棉纺资本家穆藕初出席这次活动,和他资助北大学生段锡鹏等四位同学留学有关。陈独秀刚写文章和他争论湖南女工待遇问题,两人是不打不成交了。
冯友兰写自述,提到穆藕初资助北大学生的情况:
有一个中国资本家名叫穆藕初,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办纺织业发了大财,他捐了一笔款给北大,叫送五个五四运动中的学生领袖出国留学,所给的费用,比一般官费学生都多。我们那时候的官费是每人每月九十美元,穆藕初给的费用是每人每月一百二十美元。北大选出了五个人:段锡朋、罗家伦、周炳琳、康白情、汪敬熙。当时称为北大“五大臣出洋”。
因为蔡元培是法华教育会会长,直接负责留法学生勤工俭学的事,所以高君曼也出席了这晚的宴会。在高君曼心里,尽管延年和乔年不是自己所生,但出席这个宴会,也多少表现了自己对两个孩子的关心。
蔡元培身穿旧式棉袍,剃去了山羊胡子,分头也改成头发后梳。他这次往欧美考察教育,同时调节法华教育会近年出现的勤工俭学遇到的问题,与曹锟等人不容,也有关系。9月15日,上海《时事新报》载文,提到夏末秋初,曹锟、张作霖在中央公园宴请各部总次长及军警长官的对话:
曹张两使濒行之日,特于中央公园宴请各部总次长及军警长官。席间,张使卒然问曰;“诸公可曾听说北京有个姓蔡的,闹得很凶么?”曹使亦卒然应曰:“是不是那个男女同校的姓蔡的?”张使曰:“可不是。”曹使即顾王怀庆曰:“老弟何不看管他起来?”王未答,幸有某阁员以他语岔开。当时曹张两使一唱一和,大抵卒然而至,且所言多在可解不可解之间,席间竟有相顾失色者云。
“曹”指曹锟,“张”指张作霖。他们不满蔡元培今年3月在北大招收女生。10月1日,陈独秀给读者“人社”写信,谈到此事:
关于男女同校这个问题,本来没有什么深的理论值得当个问题去讨论。象这种浅近的事大家还要大惊小怪的起来反对,可见我们中国人底程度还同五六十年前反对铁路时代差不多!我从前和汪精卫先生谈及此事,精卫先生说,中国人把男女防闲看得这样重,只有索性实行乱交可以破破这固执的空气。精卫先生这话虽未免激烈一点,但对于中国人的迂谬思想和习俗,每每令人发这种感想。
前月十五日上海时事新报上有一段新闻,真令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录在后面请诸位想想那姓蔡的是谁?
“那姓蔡的是谁”,是明知故问。
陈独秀主持了欢送蔡校长的晚宴,代表东道讲话。他说:“自蔡任北大校长,有二事为同人亲见:(一)学说独立;(一)思想自由。今后仍希望保持并精神,一面弥补缺点。”蔡元培致谢词:“各省教育应以大学为中心,各大学必须有博物院、藏书楼、研究所。此二者亟欲细心考察。又比国现办劳工大学,俄国有自由大学,亦亟欲参考其办法,并勖各同学研究学术,辅助母校。”
11月24日,蔡元培、汤尔和、陈大齐、刘清扬、张申府等离申赴法,陈独秀登上拖轮,一直将他们送上停泊在吴淞口的法国“高尔基号”海轮上。分手时,陈独秀叮嘱张菘年(张申府)一月来一信,刊登在《新青年》上,介绍欧洲的情况,包括勤工俭学学生的情况。
这次陈独秀送蔡元培等人去欧洲,把别人带给刘半农的点心拿去吃了。次年秋天,刘半农在巴黎给胡适写信说:“我寄给仲甫许多信,他不回信;问他要报,他也不寄;人家送东西我吃,路过上海,他却劫去吃了,这东西真顽皮该打啊!”但“人家”是谁,刘半农没有说,已成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