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到了贾母那里儿,贾母那里也是一反平日的里热热闹闹的祥和气息冷冷清清的,小丫头们也不敢乱跑了,老老实实的躲得远远儿的,怕触到贾母的逆鳞,连傻大姐都蔫儿了。只有最得贾母宠爱的鸳鸯在身边伺候着。一见贾政进来了,鸳鸯行了一礼之后也退下了。
贾政见贾母精神也不是很好的,就小心翼翼的上前行礼,“母亲。”然后恭敬的立在一边。
贾母心里正不自在,那个贱人做得好事竟然让一向孝顺的侄子不来见我一面就走了。虽然知道以史鼎的秉性脾气这次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行事,等气消了即使对贾府其他人有意见对她这个从小就尊重的姑姑也是不会记恨的,但是到底是心底不舒服,落差大呀!不是吗?一直让人高高在上的捧着,突然没有人理了,感觉真不舒服。于是有气无力的看了贾政一眼,“你来了,坐吧。”
贾政恭恭敬敬的说:“母亲,这次贱内做的实在是难上大雅之堂,造成了荣国府现在面临的困境。孩儿自己思索了半天,不知怎么处理更恰当些。特意来请母亲示下。”
贾母听了这话,看了一眼贾政,平日里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出了事才来找我!“平日里我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你,不要光顾着做自己的学问,家里的事情该管的也要管一管。结果你就是不听,不仅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的,就是对孩子的事情也是不管不顾的。现在看见了吧!出了这么这么大的纰漏。”
贾政听了脸皮微红,“孩儿,也深为后悔,平日了没有听母亲的劝告。”这么多年对王夫人的信任,又岂是养母平日里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能动摇的。如果不是这次出的事情太大的话儿,贾政的态度也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的。
“就这件事情可不是件小事,今天史家已经表明了态度,恐怕过几日江南林家的问罪书信也会到得。这件事情后果恐怕如果和这两家同时交恶,很短的时间就会显现出来。所以我们要做出姿态,用最大的诚意来向他们两家表明咱们的态度。至于怎样去做,这就是你这个贾府当家人的的事情了。我这个老婆子可就做不了主了。”说完就闭目养神的躺起来了。又把皮球踢回去了,这个事情可是别人代劳不了的,该头疼的主意还是你做吧!毕竟养子和亲子是不一样的。亲儿子可没有这么不听我的话。
贾政见贾母这个姿态,心理也估量着只有这么做了,可是到底做到什么程度呢?却是心中没有底的?于是向贾母告退后,边走边琢磨。
刚回到住所,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呢,就有下人陆续的等在外面来回事情。贾政这才想起来,现在迎春走了,王夫人被关起来了,探春也交了账本不干了,所以没有主事的人,就一窝蜂的跑到这里来了。不过虽然贾府家大业大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吧,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等着回话的下人。贾政想着看来贾府确实有问题了,竟然一点儿章法都没有,每天都这么人来请示,那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些,看来贾府是该好好改改了。
于是贾政想来想,叫人将贾府的那些食客中比较善于经济的几个人叫来,先应付了当务之急再说。又派人将王夫人屋里的那些账本们抬过来,准备把以前的账目好好查查,又把各个府库的钥匙找来,让探春带着人重新登记一遍,查查贾府的家底。
把一切安排妥当了,贾政叫人备好马车上一趟衙门,毕竟贾政是个极为方正的人,虽然和上官请了一下假,但是手头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还是要赶紧处理一下的。
贾府发生的这些变动,王夫人虽然是身在祠堂但是还是很快知道了,毕竟在贾府经营了这么多年,除了贾母的人之外就是她的人来了,所以还是有心腹把话很快传过来。
王夫人听到了贾政竟然开始查账,查府库了,心中十分慌张,即使凤姐帮她管了这么多年的家,但是家底的事情还是接触不到的,都是从王夫人这里领命接钱办事的,家底的事情只有王夫人自己知道,有很多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如果让贾政知道了,按照他迂腐的性格必然是会震怒的……可是现在又出不去,虽然心腹可以以送茶送反饭的名义进来,但是她可是出不去的。要知道出嫁从夫,虽然王夫人自命不凡,有时候贾母的话都不听,但是这一点儿,王夫人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她的荣辱是系在夫君身上的,如果得罪了贾政,休了她都是有可能的。贾母再厉害作为一个后婆婆可是奈何不了他的。所以贾政派自己的心腹小厮看在祠堂门口时,王夫人还是没有敢冲出去的。毕竟冲出去找谁闹呢?找贾政又不敢,这么多年贾政在她面前一直挺严肃的,多年的积威让王夫人暂时还是不敢找贾政闹的。
那天,虽然贾政没有给宝钗面子,让宝钗没脸的灰溜溜的回到蘅芜苑去了。但是宝钗是什么人?岂会为一点点小事就受到挫折不管不顾的,当天晚上动静太大,宝钗不好再出面乱走动,但是第二天天一亮,园中的大门一开,宝钗连饭都没有吃简单的梳洗之后就直奔梨香院了。
薛姨妈虽然也知道昨天夜里动静很大,但是毕竟是亲戚借住贾府的,不方便在夜里跑来跑去的,所以详细的情况也是不清楚的。
宝钗来了将情况详细的说了一下,薛姨妈才算是知道了实情。薛姨妈确实是不如王夫人精明,不然就不会以官宦小姐的身份嫁到了一个商人之家,只为家族的那点儿子利益。但是常在商人阶层呆着,她倒是明白了在家里做小姐的时候不知道的道理。比如说官宦世家与商贾之家的差距,以前懵懵懂懂的那里知道,不然就不会傻傻的嫁到薛家了,虽然薛家家世雄厚但是到底是不能和那些官宦世家相抗衡的。她不像宝钗那样有那么多的雄心,所以见到黛玉湘云宝钗只是嫉妒,薛姨妈却是很知道林家史家不好惹的,所以平日里谁都打过黛玉的念头,就她没有打过。该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大智若愚,更可以说这是她用她一生的遭遇总结的经验。所以薛姨妈一知道王夫人竟然脑筋真的动到黛玉湘云身上,并且用这么明显的拙劣的方法后,真的是大吃一惊,姐姐不是一直比我聪明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像当初那么多的闺阁密友们现在见到她就算是已经落魄的人也是很有优越感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大小是个官家太太呢?黛玉和湘云身份那么高,姐姐那根筋儿不对了?她又哪里知道她姐姐财迷心窍了!又自命不凡以为无人敢惹!
尽管如此,薛姨妈还是为姐姐着急的,她可是很清楚,哥哥现在不在京城,现在她们薛家在京城的依仗只有王夫人一人而已,如果为了这件事王夫人受到太大的惩罚导致王夫人失势之后,薛家没有人出头,自然也是很惨的。“宝钗,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你姨母现在真的被罚在祠堂悔过吗?会不会有其他事情?我们该怎么办呢?”
宝钗自然更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心中也急着呢!不然就不会跑到这里商量对策,结果一看自己想依靠的人比自己还着急还慌乱,不由叹道:我宝钗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连个依靠都没有!但还得劝薛姨妈,“母亲,虽然这件事是挺严重的,但是姨母毕竟是贵妃亲生母亲,想来应该会没有事情的。咱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贾府的家务事,我们插不了手的。”说着又想起昨夜贾政给的她那几句硬邦邦的话,按照那个态度,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薛家的人再出面也只会自取其辱,毕竟薛家可不是史家,更不是林家,贾政可不会给薛家好脸色。虽然承认这一点儿会让宝钗的自尊心受伤,但是宝钗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
结果,一连串的消息让等待中的薛氏母女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打击,首先是史家果然不出所料的来问罪,林家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王夫人想善了这件事情已经不太可能。接着又传来消息说,贾政开始派人查账查府库。这是一件更坏的消息,即使两府问罪,只要贾政仍然信任王夫人,一切都好说,但是贾政的行为,很明显的传递了一个信号,他已经对王夫人失去了信任,所以即使查不出什么来也是于事无补的。
就在薛家母女心里已经开始拔凉拔凉的时候,又有人来回报说是贾老爷出了一趟门结果气冲冲的回来了,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个消息让一向镇静的宝钗也一下子由站着给吓得坐下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不管贾政是不是为王夫人捅得漏子生气,这种状态都会为对王夫人的处理添加不利因素,这不是天要灭薛家吗?在王夫人的护航下薛家都已经举步维艰了,如果这颗大树再一倒,薛家真的只能卷起铺盖走人了。那可不是简单回乡的问题,失势之后回到树敌颇多的地方还不是让人打落水狗往死里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