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1],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2]。邑到于阗[3],值龟兹攻疏勒[4],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5],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6],诏:“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干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注释”
[1]帝:指章帝。将兵长史:大将军置长史为辅佐。其不置将军而长史领军者,称将兵长史。[2]乌孙:汉代西域城国名。在今新疆伊犁河流域。[3]于阗:汉西域城国名。在今新疆和田一带。[4]龟兹(qiūcí):汉西域城国名。在今新疆库车一带。疏勒:汉西域城国名。在今新疆喀什噶尔一带。[5]三至之谗:谣传曾参杀人,曾母开始不信。后谣言三至,曾母始信。意谓谣言多次传播,也会使人相信,产生影响。[6]节度:指挥调度。
“译文”
章帝任命班超为将兵长史,徐干为军司马。又另派卫候李邑护送乌孙使者。李邑到达于阗时,正值龟兹进攻疏勒,李邑恐惧而不敢前进,便上书声称西域的功业不可能成功,还大肆诋毁班超“拥爱妻,抱爱子,在外国安享快乐,没有思念中原之心。”班超听到消息后叹息道:“我虽不是曾参,却遇到了曾参的三至之谗,恐怕要受到朝廷的猜疑了!”于是将妻子送走。章帝知道班超的忠心,便严厉斥责李邑说:“纵然班超拥爱妻,抱爱子,而思念家乡的汉军还有一千余人,为什么都能与班超同心呢!”章帝命令李邑到班超那里听候指挥,并下诏给班超说:“如果李邑在西域能够胜任,就留他随从办事。”但班超却随即派李邑带领乌孙送往汉朝做人质的王子返回京城。徐干对班超说:“先前李邑亲口诋毁阁下,想要破坏我们在西域的事业,如今为何不以诏书为理由将他留下,另派其他官员送人质呢?”班超说:“这话多么浅陋!正是因为李邑诋毁我,所以如今才派他回去。我问心无愧,何必要怕别人的议论!为求自己称心快意而留下李邑,不是忠臣所为。”
“点评”
从古以来,没有小人在君王身边而大将可以建功在外的。章帝的不听谗言,是班超成功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