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光与群寮宴[1],语及政事,参军京兆段业曰:“明公用法太峻。”光曰:“吴起无恩而楚强,商鞅严刑而秦兴。”业曰:“起丧其身,鞅亡其家,皆残酷之致也。明公方开建大业,景行尧、舜[2],犹惧不济[3],乃慕起、鞅之为治,岂此州士女所望哉?”光改容谢之。
“注释”
[1]光:吕光。十六国时期后凉的建立者。趁淝水之战中原大乱之机会,割据凉州。[2]景行:效法。[3]不济:不行。
“译文”
吕光跟一些幕僚聚餐,谈到朝政方面的事,参军京兆人段业说:“明公您施用刑法太严峻了。”吕光说:“吴起当年刻薄寡恩,但楚国因此强大,商鞅当年刑律严酷,但秦国因此振兴。”段业说:“吴起自己被杀、商鞅全家遭到屠戮,都是因为他们的残酷。明公您才刚刚开始创建大业,效法学习尧、舜还恐怕不行,竟然去仰慕吴起、商鞅那样的治理方法,这难道是本州的百姓所期望的吗!”吕光肃然变色,感谢段业的忠告。
“点评”
两人的辩论,其实没有交点。吕光说的是对国家有利没利,段业说的是对个人有利没利。当然,深究起来,吴起、商鞅的法家路线,对百姓意味着什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这是儒家和法家的分歧。从历史上看,儒家在舆论上占了上风。可是,从政治的实践去看,历来的统治者大多是王霸杂用,儒法兼取,外儒内法。一面高唱仁义,一面严刑峻法,恩威并施。纯儒弃法、纯法弃儒,均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