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郭暧尝与升平公主争言[1],暧曰:“汝倚乃父为天子邪[2]!我父薄天子不为[3]!”公主恚[4],奔车奏之。上曰:“此非汝所知。彼诚如是,使彼欲为天子,天下岂汝家所有邪!”慰谕令归。子仪闻之,囚暧,入待罪。上曰:“鄙谚有之:‘不痴不聋,不作家翁[5]。’儿女子闺房之言,何足听也!”子仪归,杖暧数十。
“注释”
[1]郭暧:郭子仪的儿子,代宗的驸马。[2]乃父:即代宗。[3]薄:看不上。[4]恚(huì):恼怒。[5]家翁:家长。
“译文”
郭暧曾经与升平公主发生口角,郭暧说:“你倚仗你父亲是天子吗?我父亲是不屑于做天子!”公主恼怒,乘车飞奔入宫奏报此事。代宗说:“此事并非你所能明白。他们真是这样。假使他们想要做天子,天下怎么会是你家的呢!”代宗安慰劝说一番,让公主回去。郭子仪听说此事后,将郭暧囚禁起来,自己入朝等待代宗的惩处。代宗对郭子仪说:“有一句俗话说:‘不痴不聋,当不了家长。’儿女闺房中的话,哪值得去听呢!”郭子仪回家,打了郭暧数十大棍。
“点评”
郭暧的话,直接冒犯了皇帝。但代宗通情达理,没有计较。再说,唐王朝的复兴,郭子仪居功甚伟,皇帝不能因为一句孩子的话而坏了大局。这个故事就是京剧《打金枝》的本事。天下未定,郭子仪的地位至高无上,连皇帝都不敢得罪他。此一时彼一时也,如果是在皇权高度发达的乾隆时代,郭暧的那句话就够灭族的。郭子仪自己还是非常谨慎的,但子女的教育却有问题。郭暧能够说出那样的话,则其父平日的骄纵溺爱子女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