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中外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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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秃尾巴老李

很早很早以前,黑龙江的名字并不叫黑龙江。江里住着一条白龙。据说在大禹治水的时候,许多性情凶恶的龙都被制服了,而它却逃到这里,常使江水泛滥,冲毁房屋、淹没五谷,家畜野兽命丧汪洋;东西几千里,两岸少人烟,只有从山东来东北的一些伐木工人和船夫们,沿江搭着几座小窝棚,临时居住着。后来怎被叫做黑龙江的?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有一年夏天,在山东胶州湾一带,住家姓李的,是兄妹二人过日子。这天哥哥出了远门,妹妹李姐到海边去洗衣裳,因为天气炎热,她洗完衣裳便倒在滩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到腹中有些疼痛,忙收起衣服,回到家中。

不料从这以后,李姐的腹部一天天地凸起来,既不敢对外人去讲,又不能再出家门,只好整天待在家里。

到了第二年春天的一个夜晚,天上阴云滚滚,窗外雨如瓢泼,李姐分娩了。可是,她生下来的不是孩子,而是一条小黑龙。起初李姐很害怕,但天下的母亲,没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李姐渐渐地想试着给小黑龙喂奶汁吃。不料小黑龙的嘴非常有劲,吮得母亲晕了过去,当李姐苏醒过来,小黑龙却不见了。

后来,小黑龙每天晚间都回来吃奶汁,吃饱了便出去;虽然母亲乳儿有些苦楚,但仍每夜都喂小黑龙奶汁吃。

一晃过去了几个月,李姐的哥哥出门回来了,李姐对他把生下小黑龙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哥哥听完,一言没发,走出房去,找块磨石,蹲在后院偷偷地磨着菜刀……天黑了,小黑龙又回来找娘吃乳,他娘又被吮得晕了过去。就在这时,舅舅抽冷着闯进屋来,掀开被照着小黑龙就是一菜刀;菜刀落下,屋里忽然闪了一道火光,“咔嚓”打了一个响雷,等舅舅提刀追出门外,小黑龙早就没影了。母亲被惊醒之后,点起灯来一看,炕沿底下落着一条被砍掉的龙尾,不由心酸地哭泣起来。

后来,因为小黑龙没有父亲,便随着母亲姓李;由于他被舅舅砍断了尾巴,乡里人就给他起个绰号叫“秃尾巴老李”。

“秃尾巴老李”,从被舅舅砍了一刀再也没回家来,好久好久没有消息。

又一年春天,在现在的黑龙江边住着个老船夫。眼看天快黑了,老人蹲在窝棚前做饭,忽听身后有人问:“老大爷,讨个麻烦,我在你这儿借个宿行不行?”

老船夫回头一看,是个上下穿着一身青衣的小伙。胖达达的身腰、密茸茸的头发、宽棱棱的额角、黑黝黝的脸庞、厚墩墩的嘴唇,浓眉大眼怪招人爱的。

“住下吧。这里前不沾村,后不着店,先到窝棚里歇歇脚,等会饭好一块儿吃。”老船夫叨叨念念,太阳落下山去。

这一夜,两个人谈得挺投缘。第二天清早,黑小伙要出去办点事,老船夫约他晚间还到窝棚来住。小伙答应一声,顺着江沿向东大崖子走去。

说也奇怪,本来挺晴朗的天,小伙走后不久,就滚起一团黑云,接着就是接连不停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日头都偏西了,那团阴云还在东大崖子那边翻腾着,滚动着。最后,见到一股白云降落在水里,黑云也渐渐地散去了。

黄昏时,老船夫点起火来,一边做着饭一边想:这黑小伙子可真能吃呀,昨天我准备吃三天的饭,叫他一顿给吃光了,今天他去的地方雨又大,回来不得饱饭吃怎能行?掂量掂量口袋里的米,有昨天的两倍那么多,索性一下都倒在了锅里头。

天黑了,黑小伙回到窝棚来,老船夫一见便问:“叫雨淋了吧?”小伙说:“没有,走路急点,出了身汗。”老船夫把饭菜端上来。二人开始用饭。没曾想,足够五六天吃的饭,叫小伙一顿又给吃光了。晚间倒在炕上,老船夫听小伙打了个咳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船夫问:“你是不是愁没吃的啦?不要紧,明天我摆船到下边去买,别为吃咱两顿饭就见外了,谁出门也不能背着米口袋呀!”

小伙说:“可是一饥容易解,百饱最难求哇!”

“那也用不着发愁,这江沿住着的多是山东老乡,求到哪个,也不能叫咱们两个饿着!”

小伙一听这话,咯咯地笑了,笑得窝棚的椽木都颤颤有声。过了一会,老船夫似睡非睡的,就听小伙对他说:

“我是一条黑龙,家住在山东,因为被舅舅砍掉尾巴,乡里人管我叫秃尾巴老李。从离开娘怀,再也没有回家,一直住在东海,常常听到北方有哭声,今年循着哭声找来,原来是这江里的白龙作怪,年年发水闹灾。我想把白龙赶走,今天在东大崖子上打了一仗,白龙被我打败,潜在水中,约我明日正晌午时在江里再战。可是白龙家在这里,打饿了有吃的;我是从远处来的,打饿了没吃的,饿着肚子怕打不败他。可叹我走之后,这沿江两岸又要连年受灾了。”

“这可得怎办好呢?”老船夫问。

“就得求你来帮我,”黑小伙说,“等明天正晌午时,我跟白龙交战,你站在东大崖子顶上,见江里黑水翻上来,那是我在上边,你就往江里扔吃的;若是白水翻上来,那是白龙在上边,你就往江里扔石头,这样我就可以把白龙赶走。”

老船夫听到这里忽地坐起来,刚想说明白了,可转眼一看,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老船夫迟迟疑疑地走出窝棚,就见邻近一些伐木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蹲在窝棚跟前,有的站在江边上都纷纷地讲述着,每人昨晚上都做了和老船夫同样的梦。于是,大家伙儿集合在一起说:“秃尾巴老李是给咱们除害来了,咱们怎能不全力帮助他啊!”人们便把所有的白面都做成了馒头,又弄了许多石头和石灰,整制齐备,天头也快到午时了,大家背的背、扛的扛、挑的挑,全都奔这东大崖子顶上跑来。

东大崖子是江边最高的一个山头,靠水的那面,是像刀劈一般的立陡深崖。这儿水最深,深得摸不到底,水流又最急,急得扔下根鹅毛都能漩下去。不管是行船或放木排,人们都不敢靠近崖边,只要一靠崖边,准会被水吞没。

人们到了东大崖子顶上,树影子也正了。就见江面上自西向东卷起一股黑水,又见从东向西卷起了一股白水,两股水卷到一起打起漩来。漩呀,漩呀,越漩越急,江水翻滚、恶浪拍岸,浪花子都能飞溅到高崖顶上。大家看见江面黑水翻上来,就把成笸箩的馒头扔下去,高呼:

“秃尾巴老李,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看见白水翻上来,人们便把一抬筐一抬筐的石头投下去,且打且骂着:“凶恶的白龙,娘的快滚!”如此反复好多次,突然听得“呜隆”一声巨响,江面突起一根又高又大的水柱,那声音把崖上的石头都震得滚落到了江里。接下来,空中升腾起一股白色云烟,散发着蒙蒙雾气,向五大连池飘去。再看江面上,恶浪不起,黑湛湛的江水,平平静静地向东方流淌。

这个夜晚,那小伙没有到老船夫的窝棚来。

清早,老船夫扛把镐头想去刨块菜地,一出窝棚,见黑小伙在门口站着,没等老头开口,他笑着问:“想到哪去呀?”

“噢,到南山刨块菜地……”没等老头把话说完,黑小伙说:

“你歇歇吧,我去刨,一会儿就完。”黑小伙子说着,把老船夫推进窝棚里转身就去了。

老头坐在窝棚里装了袋烟,一想不行,他没拿镐头怎么刨地?还得给他送镐头去。老头扛着镐头奔南山走来。离山挺远,就见那儿泥土翻飞,一搂多粗的大树,一根接一根地往下倒。老头心中纳闷儿:这是怎么啦?走近一看,原来有条黑龙用犄角把大树一棵棵连根撅掉;再仔细一看,这条黑龙果然没有尾巴,不用说就知道是他了。

不一会,黑小伙回来了,他告诉老头:“菜地刨出来啦。”

“哼,我怎能种了那么大一片呀!”

“怎么,我刨地你看见啦?”

“可不,我刚从那儿回来。”

“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了,我就不再来啦。那块地你种点菜,剩下的留给大伙儿种庄稼。告诉乡亲们,尽管放心,我来管辖这条江水,再也不会泛滥成灾了。日后大家有何为难的事,只要说一声,我一定会来帮忙。”黑小伙说完就不见了。

从此,人们便给这条江取名叫做黑龙江。在黑龙江上行船,艄公总要在开船前问一声:“船上有山东人吗?”坐船的人则要应声说“有啊!”据说,只要这样一问一答就能够避风浪、保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