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恨我,恨我杀了他的妻儿,所以他不杀我,却也不解我的盅毒,他要让我生不如死……”说到这里,上官娇哭了起来,“我宁愿他一刀杀了我呀!”
傅小英不说话,紧抿着红唇,望着她。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上官娇抹抹眼泪问。
傅小英摇摇头。
“我病得要死,还是一路乞讨来到江南——他那么喜欢江南,我发誓就是死也要死在江南!死在他的故乡!好在天不亡我,竟然让我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死!哈哈哈……”上官娇凄凉的惨笑起来,“可是我竟然会遇到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傅小英安静的望着神情近疯狂的上官娇,激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你恨不恨我,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因为——”上官娇咬牙切齿,“他爱你!”
话音未落,上官娇忽然从草堆里抽出一把匕首朝傅小英扑过来。
匕首上的银漆都脱落了,刀锋并不锋利。傅小英轻叹一声,闪身避过,蝶袖一挥,打落上官娇手中的匕首:“到了今时今日,你以为我还能伤害得了我吗?”
“你……”上官娇摔倒在草地上。
她猛然间的袭击,让傅小英刚刚软化的心又硬起来,冷冷勾唇,她走过来,蹲下身,伸手钳住她的尖瘦的下颌:“上官娇,你以为你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吗?那一天推我落崖的是你,对不对?因为你不允许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有他的孩子,对不对?你是那么狠心,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我和宝宝就死了!”
“可是你没死!你竟然没有死!夺命崖下从不留活口!”上官娇双眼通红,充满了恨意。
“那是我命不该绝!”傅小英冷笑,松开她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既然慕容昇不杀你,那我也不会杀你——因为,让你继续活在怨恨中,的确比杀了你更绝!”
上官娇坐在杂草地上,望着傅小英潇洒的离去,抓狂的大叫起来:“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残忍?为什么你们都能好好的活着,而我却不能,我只能像个疯子一样苟延残喘……”
女子痛苦的责问,在破败的城隍庙久久回荡不绝。苍天无言,大地不应。久久,她才凄绝苦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我活该!我早就明白,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棵棋子,永远不会爱……”
第二天,有人在城隍庙里发现了上官娇的遗体。当然,他们不知道是上官娇,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疯女人突然自杀而已。
慕容山庄,慕容昇对月独饮。柳云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落寞伤怀的主人。
已经三天了,自从见过夫人回来,庄主就一直烂醉不休。这三天,他醉了又醒,醒了又醉,有时还又哭又笑,悲凉凄惨,让人不忍相睹。
“庄主,不要喝了……”柳云第N次劝道。
慕容昇像是没有听到柳云的话,烂醉如泥的趴在酒桌上,口中梦呓般喃喃的唤着:“小英,小英……”
“庄主,如果你想找回夫人,就应该继续努力求得她的原谅,而不是在这里烂醉!”柳云气愤的一把抢走慕容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慕容昇抬起头,恍惚的惨笑:“柳云,我那样伤害她,她怎么可能原谅我?”
“庄主还有小少爷呀!”柳云提醒道。
“清风……”慕容昇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对啊,我还有清风,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儿子……”
“柳云,我要去找她,现在就要去!”慕容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恍惚的笑着往外走去。行不过三步,却狠狠的从台阶上跌了下去,头重重的撞到台阶下的石蹲上,顿时血流如注。
柳云大惊,急忙冲过去,扶起慕容昇:“庄主,庄主!”
“小英……”慕容昇努力的朝着天空伸出手去,神智慢慢抽离他的脑海。他的世界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庄主,庄主!”柳云匆匆抱起慕容昇,往星阁赶。幸好鬼医秦玦这几天住在星阁,希望他能有办法。
夜渐深沉,醉微楼,傅小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下,品尝着她新制的菜品,平静的目光平静的脸色,令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星辰站在转角的暗处,望着她,心中五味复杂。
她总是这样,用坚强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悲伤,而不让他去关心她。
纪梵诗悄悄的走来,从身后拉拉他的衣角。星辰回过头,看到她神秘兮兮的笑容,无奈的深深看了小英一眼,跟着纪梵诗离开。
晚风轻拂,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
“星辰,你有什么想法?”纪梵诗轻声问,美艳的面孔因为担心而变得有些忧郁。
星辰苦涩的摇头:“没有……”
“就这样任她离开吗?”纪梵诗问。
“不!”星辰猛的抬头,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疼痛,“她会嫁给我的!”
“星辰……”纪梵诗惊讶的顿住脚步,看着他。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娶她。她说过,她要嫁给我……”星辰坚定的说,俊秀的脸上闪着君王的威严。
虽然只是一瞬间,纪梵诗却看出了他的意图,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词过激,星辰又软了下来:“纪姑娘,你帮我告诉她,我随时都愿意娶她!”
纪梵诗点点头,目送星辰离去,心里的震憾久久不能散去。
他竟然企图强娶小英,这就是君王的本性吗?
她们姐妹现在虽然已是南元首富,但那都是在星辰的暗中支持下做到的,如果星辰起了歹心,她们很难与他对抗。
“美人阿姨!”一个童稚的声音打破纪梵诗的遐思。
纪梵诗回过神来,转身朝着清风伸出手去:“清风,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想妈咪了。这几天妈咪都不来陪我睡觉!”清风埋怨着。
纪梵诗微笑着捏捏他的脸:“小色鬼,没有妈咪陪就睡不着吗?”
“你不也是色女一枚,天天对着房间里的一张美男画发痴!”清风不给面子的回敬道。
纪梵诗尴尬的红了脸:“你这小鬼头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嘻嘻。”清风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星辰,“阿姨,妈咪会嫁给他吗?”
“我也不知道。”纪梵诗苦恼的站起来,抱着清风回房间。她从来没有料到,星辰也会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可是,我爹地怎么办呢?”清风比她更苦恼。
慕容昇……纪梵诗的再度呆了呆,负荆请罪,向一个女人下跪,恐怕是最最被古人看不起的事情了,就连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宋凌峰也做不到这一步,而慕容昇竟然可以放弃身分,放弃自尊,去向小英请罪。
这份爱,让游戏人间多年的她也不得不感动。只是,她也不能代她作决定。希望星辰不会太倔强。而小英,能早些做选择。
“该死的!他不觉得这样很丢星阁的脸吗?”白玉堂气呼呼的在大堂窜来窜去,脸色铁青。
轩辕澈面色沉重的负手立在窗下,晚风习习,扬起他的发丝。
“堂堂星阁三爷,竟然为情所困,醉酒而摔死,真是太丢脸了,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给笑死?”
“真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玉堂怒咒着,眼神却不时担忧的看向房间。
月渐西移,直到曙光划破天际,房门才打开。秦玦疲惫的走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疲惫的柳云。
站了一晚,轩辕澈转过身来,问:“他怎么样?”
“总算流过了难关,不过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秦玦说,向来精明爱财的他第一次没好意思向人伸手要诊金。
轩辕澈冷峻的脸上有所松动:“秦玦,他怎么样?”
“脑部受到重创,就算醒过来,可能也会不太正常。”这就是秦玦没好意思要诊金的原因。
绣满云水纹的箭袖下,轩辕澈的双手紧紧的握起又放开:“只要活下来,我会给他他所要的幸福的。”
“你什么意思?”白玉堂愣了愣,望着轩辕澈阴冷的笑容,心底窜起一股寒意。
“好好照顾他!其它的事,我会处理。”轩辕澈拍拍白玉堂的肩,叹息不已,“为了我,伤害了那么多朋友。现在我已经变得强大,而惟一报答你们的方式,就是帮你们幸福。”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紫色的蟒袍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紫色光芒,那么高贵,令人无法靠近。
白玉堂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靠着柱了叹息:“他真的变了好多……是因为她吗?”
“谁啊?”秦玦八卦的靠过来问。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你又不认识!”
“你认识?”秦玦好奇的问。
想起那个好财如命的女人,白玉堂无奈摇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他这样爱她……”
“哼哼,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师,为了江山而舍美人。却又在手握江山时,开始怀念美人,真是矛盾啊!”奏玦满脸不屑的道破他们的心事。
去而复返的轩辕澈听到这句话,怔了怔,默默的转身离去,眼角流过一滴苦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