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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420平方米

云波先生跟随WCBA已经有些年头了。多少个严寒的冬夜,在华灯初上的夜色里,他便独自在路边的小酒店里喝几盅热酒,就背着相机,静静地走入灯火通明、喧腾而炽烈的赛场。按理他完全可以奉献出更多更全更丰富的图和我们共享,但是在这儿他更愿意将镜头聚焦聚焦再聚焦,只展示给我们大容量里面的少许几个G。

云波先生掠过了原本同样可以让我们一起与之回望的许多曾经的景象。他略去了赛事、赛季、球队、一群打球女孩的激情,或者她们在触球以外的柔情——那些生活小景本来对我们是多么的充满诱惑呀!他略去了教练、裁判;略去了球场宝贝、拉拉队;略去了嘶哑的呐喊、疯狂的奔走;略去了沮丧、愤懑、发怒;略去了签名、香槟、狂喜和热泪;他甚至还略去了球员所属的球队、球员身前身后的号码,以及两端用数字显示的比分和40分钟之内被决定的输赢。这些,对于那个被地球人都连呼好玩的大球,其实正是他的生命力的所在呢。最后,他的镜头——正如我们看到的,只囿于28米×15米的一块平面里。

这个区域,如果按照“天花板或最低障碍物高度至少7米”的规定,从空间上来说,也就是这么些立方米。这个空间算大吗?不大;算小吗?不小。这是每一个在这个空间里奔突冲撞、成功失败的球员都很难回答的问题,当然对于一个摄影艺术家也一样。我们或许要问云波先生为什么要将那么多的内容除去,甚至连标题都不给我们一个。但我们似乎应该先推测一下他最终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这同样值得玩味。

剩下的是什么?

我说:球员,球,以及球员和球。

球员,就是打球者的身体,那些身体应球而动,万千姿态;那个球,应身体而舞,无限风情;球员和球,是构成,是组合,是一种难舍难弃的关系——哲学的,艺术的,雅的,俗的,情绪的,技术的,能归类的,没办法归类的,等等。

这就让我们思考起艺术,至少是摄影艺术的本质。在球场之外,一个摄影艺术家想干吗?能干吗?正如前面说的,记录运动员的艰辛、场面上的谋略、最后的输赢?以及其他?

云波的回答是:不是。

除去即是轻装,即是单一,即是简洁,即是深入。除去对于每一个真正向往生活和向往艺术真谛的人来说,即是一条捷径。作为一个对于摄影艺术有着诚挚追求的行家,陈云波这一次仅仅是想让我们和他一起蹲在镜头后面,从他的小方孔里一起望出去,让我们看到他对画面的一些解读。他的造句,修饰,一句话,他自己的影像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