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嫡女非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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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反击

白夫人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望着兰月出,如何能相信她并非自己悉心抚养了十数年的女儿?心下顿时又是惊栗又是张皇,脑中思虑千头万绪的,怎么也理不清究竟该如何是好。倘若月出不再是月出,倘若忆山才是月出,只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脑仁突突地生疼,她该如何向老爷道明?她该如何向旁人言说?

兰月出听到忆山的话,并不为之变色,仍旧波澜不惊道:“正因为母亲所送的不是赤金镶翡翠手镯,而是一对白玉金丝福寿呈祥如意,所以女儿才将之珍藏在珍景阁中,每每感念母亲恩深之时,便把如意拿出来细赏,如同是母亲在身旁一般。”

白夫人闻言,着实地松了一口气,道:“我的儿,你果然是我的好月出!”

忆山脸上僵住了,道:“你如何知道这些?母亲所赠之物,我都是亲自收入库房中,一概不让下人沾手!”

兰月出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心痛之意:“忆山,你今日又没有按时服药,是么?”

忆山不解其意,只狐疑地瞪着她。

兰月出来到白夫人身边,看到那榻上的色织提花织锦药枕,却是与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她眉头一皱,一把拿起那药枕,目光锐利地盯着忆山道:“你竟真的拿这个给母亲用?”边说着,边猛地把那药枕掷到忆山脚下,“你这个里面掺了夹竹桃!母亲要真的枕着这个睡一夜,夹竹桃的毒性便会使母亲身子不适,甚至危及性命!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能伤害母亲!”

忆山错愕地看一看兰月出,又看一看地下的药枕,才想说什么,兰月出便又开口道:“我当日做给母亲的药枕,是用合欢花、夜交藤、朱染灯芯、石菖蒲调配而成,有安神之效。除此以外,我还在枕头底下绣了一句保母亲平安的《楞严咒》经文。”

白夫人抚着心口,疑忌地看一眼忆山,道:“我晓得,那句经文是求佛哀佑,一心听佛,无见顶相,放光如来,宣说神咒。”

忆山急切对白夫人道:“我取来的枕上便有此经文!”她拾起那药枕,翻过背面来一瞧,却是光光滑滑的缎面,并没有字。

兰月出从容一笑,翻过自己手中的枕头,让白夫人看到了那上面精绣的经文。

忆山呆若木鸡,片刻,恼恨地指着兰月出道:“你早就把药枕给掉换了!”

兰月出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白夫人道:“今夜让母亲受此惊扰,全怪月出处事不周,我原该早些向母亲道明一切。”

白夫人蹙眉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兰月出道:“刚才母亲问我在去京城的路上可曾发生什么事,月出一时有所顾虑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事实上,我和忆山遭逢此意外,我虽然托母亲的福得以逢凶化吉,但忆山她……”她目带惋惜地看着忆山,无奈摇头道,“忆山并没有女儿这般幸运,她在坠落时头颅受山石所伤,虽然无性命之虞,但她整个儿不知为何,竟变得疯疯癫癫的,时常前言不搭后语,常有错把自己当作他人的时候,女儿无法,只得把她带到京城去求医问药。到了柯府后,幸得安大奶奶宅心仁厚,替忆山寻来擅长医治癔症的名医,替她配了几服药,她服下后倒有好转了,但这药须得依时服用,不然……只会像如今这般。”

白夫人有恍然大悟之态。忆山脸色越来越白,直至看到白夫人深信不疑的模样,面上更是全无血色,她猛地抬起头瞪着兰月出,两眼内的恨怨似是两把熊熊燃烧的火:“贱婢霸占了我的身躯,还要扭曲事实吗?我没有被山石所受,我更没有疯疯癫癫!我成了你,你成了我,我才是兰月出!”她急不可耐地冲到白夫人跟前,“母亲,你仔细瞧清楚,我才是你的月出,你问我,你问我过去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

白夫人惊得往后退去,兰月出忙挡在了前头,一手推开她,眼底满是讥诮,口上只凝重道:“我念着你素来是个周全贴心的,原想替你瞒着母亲,不承想你癔症发作,竟把夹竹桃混在草药里做成药枕里,我已经劝过你不要伤害母亲,你竟不听!幸得我早有预料,知道你此趟出来难免要病发,所以我让安大奶奶派来的大夫也一并与我们同行。眼下你这境况,只有大夫才能治服你了!”

忆山面如死灰,颤声道:“你并非早有预料,你是早有预谋……”

兰月出淡淡一笑,走到门外去把碧蕊唤来,让她去请了大夫过来。过不多时,大夫携了药箱子一并来了,先朝白夫人和兰月出行了礼,方对忆山道:“姑娘又忘了服药,待老身亲去为你把药送来吧。”

忆山怒形于色:“你受了这个贱婢唆使,随她一道信口雌黄!”

那大夫道:“老身乃京城回春医馆的医工长赵卫,受柯府安大奶奶所请随同兰二姑娘至邺州,为的便是替姑娘医治癔症,但请姑娘随老身出去,好生服下药汤方能使病症及早痊愈。”

忆山为之气结,脸上紫涨一片。

白夫人打量着赵大夫道:“安大奶奶这般有心,竟让大夫千里迢迢地到邺州来替敝府小婢治病?”

赵大夫从袖里拿出一封书函,递予白夫人道:“此乃安大奶奶亲笔所书的请函,上有托请老身尽力医治忆山姑娘的文书。”

白夫人展信看了,信中内容与他所述无异,更盖有柯府的公印为证,如此便形同证明了忆山罹患癔症属实。她痛惜地看一眼忆山,把信还给了赵大夫,道:“有劳大夫了。”

忆山不甘心地摇着头,猛地想起了什么,扬声道:“他们一派胡言!母亲要想知道真假,大可再问一问成业!成业知道我并没有患癔症!”

兰月出唇角微微扬起笑意,道:“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必替你遮掩。”

兰成业被碧蕊请到了白夫人房中,忆山一看他进门,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声道:“你快告诉他们,当日我坠落山谷,并不曾伤了头颅,更没有患什么癔症!”

兰成业迟疑着,不觉看了兰月出一眼,沉吟片刻方对白夫人道:“母亲,忆山确是有疯癫之症,她说的话,都不足信。”

忆山大惊失色,愣怔地说不出话来。

兰月出垂下头,低低冷笑。

二日前,她在房中闲来无事,取来了色织提花织锦随意绣着。碧蕊进来,小声在她耳畔道:“姑娘,果不出你所料,这曦四爷才回同府,忆山便过去寻他了。”

她睫毛微微一颤,道:“你与东篱素有交情,可曾打听到什么了?”

碧蕊脸一红,也不敢耽误,赶紧回道:“东篱也不敢向奴婢透露太多,只提了一句,说忆山心气高,想要当主子姑娘呢。”

她手下停了一停,旋即又一针接一针地把锦帛缝起。

晌午,她把周妈妈请到屋里来,好吃好用地照应着,临了,又赏了周妈妈一布包的银子,周妈妈眯着眼睛微笑,如此,自是有问必答。

都以为自己怀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除非你秘密都烂在了心里,若是宣诸于口了,那便不要指望还有何秘密可言了。这个理,她早在前生便领教过了。

是夜,她又来到兰成业房中,涕泪纵横道:“这么些年来,我是如何厚待忆山的,你很清楚,她和曦四爷情投意合,这我也知道,我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可为何她要存了这些心眼?她想要到母亲跟前去说我的不是!她甚至想要得到主子的身份,她若真想要,我都可以成全她,可她为何半点不能领会我的苦心……”

兰成业心疼姐姐,遂道:“忆山竟有这等打算?这实在是岂有此理!她在柯府时我便瞧出她事事攀附表姐,别有居心,没想到还有后着!”

“成业,她要如何对待我不要紧,我是怕她出言迷惑母亲,害得母亲不得安生。你说这如何是好?”

“姐姐,你且安心,有用得着成业的地方,你只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