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醒言不想再跟姑姑开口,扫视了一眼日渐干瘪的钱包,内心里满是荒凉。
辞了渡野老师给他介绍的兼职工作,他开始寻找新去处。他委婉地告诉渡野,他不做的原因是感觉自己太乏力。其实他隐瞒了那家女主人对他的暧昧引诱。临走,那女人竟然不给他结算本月的薪水,女人说是他私自走人先行违约。他轻蔑一笑,头也不回,甚至连丢在女人家客厅里的外套也不想拿。
他飞快地从七楼步行至一楼。吐了口气,他仰头,本来他只是想看看天空,亦或只是想看有没有经过的鸟雀。
哥哥,老师……他顺着那童稚的呼喊望过去,七楼的那个阳台,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用力地跟他挥手。他大声喊,扬子,回去,回去。那小女孩也在大声地喊,不,哥哥,老师,别走……
他无语,他不能不走,他再一次挥手,转身,离开。他听见身后遥远而贴近的地方有嚎啕的哭声,一个五岁孩童的哭声。
他是如此仓惶地逃离,仿佛此刻他真成了那个愧疚孩子的罪人。罪人。他的脑子也蓦然迸出这个词语。
不是么,曾经的种种罪过,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向你索取。如他,曾经的荒谬生活,他引以为豪的糜烂生活,如今却成了捆扎他心头阳光的绳索,咬得他生疼。肉体的迷失,是需要灵魂的觉醒来拯救的,他想起小说里的一句话。
如果,那个勾引他的女人是在半年前出现,他会跟她交好,且主动征服她的身体,在尽兴后把一枝玫瑰放在女人赤裸的饱满的双乳间,一声口哨洒脱道别,从此两不相欠。对于女人,这些被他一度称作猎物的尤物,他具有很强烈的占有欲望,同样他也具有很强烈的排斥心,他无法容忍跟一个女人身体的交好超过一个星期。他记得有人叫过他“七夜情癫”,他不应答也不否认。
可现在他怎么了?他再也伸展不开那些所谓的“潇洒”。难道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一个叫惹尘的女孩吗?
对于惹尘,越是思念他越是无法把握。那封一万字的长信只换来她几个字的诀别,他以为是她意气用事,他以为只是一个女孩在撒娇耍脾气。他依旧写信,依旧是一封一万字的长信,可这次他等来的却是音信杳无。
他想,是啊,她该鄙夷我,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的男人怎么值得等待和守候?对于她,我也许就是那漂浮过眼际的微不足道的灰尘吧?我凭什么低下去?而她也没有必要低下去。我们不过都是无从归属的尘,半空才是方向吗?
他掏出手机,他要联络到她,哪怕只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