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余则达刚审完一桩案子,正欲回后街休息,忽见衙役领进一老汉。余则达看那老汉满眼含泪,哭得这样伤心,其中必有冤屈。就走上前问道:“老人家有啥冤枉,你尽管说。”
遇到余则达这样的清官,老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便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余大人。
原来老汉姓孙,一家三口人,住在城东郑家小庄,闺女年过十八,眼看就要出嫁了。这孙老汉和老伴心疼闺女,把攒了大半辈子的三十吊钱拿了出来,给闺女置办嫁妆。却说该老汉进了城,先到一家布店,哪知布没买成,反倒把三十吊钱忘在柜台上,老汉走出门才想起来,急忙回店找,柜台上却空空的,店主抹下脸,声称没看见,店伙计也在旁帮腔。丢了这三十吊钱,孙老汉急得六神无主。有人劝他说:“城里余大人清正廉明,断案如神,你丢失的钱,兴许他能帮你找回来。”老汉让别人一提醒,便迫不及待地到胶州衙门告状来了。
余则达听了孙老汉的讲述,沉思片刻,安慰说:“不用难过,马上就去传那个店主,替你把钱找回来就是了。”
再说布店的那个店主,在老汉转身的当口,就飞快地把盛着三十吊钱的袋子藏到了柜台后面,老汉返回寻找,自然连个影子也没有。店主白白得了三十吊钱,心里喜滋滋的。这当儿他见衙役进来传讯他,终究做贼心虚,先是一惊,又心里自忖:“这事除了伙计看见,没有第三者知道,他余则达又没长千里眼,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把我怎样。”想到这里,店主便放心地跟着衙役走了。
到了公堂上,老汉指着店主哭诉:“那三十吊钱是俺准备给闺女置办嫁妆的,就是这个掌柜把我的钱窝藏了。”余大人接着说:“这老汉把钱忘在柜台上,你应该把钱还他才是!”店主穿着长马褂,胸前挂着一只银牙签。他撩起前襟,慢慢地跪下,分辩说:“大老爷,小人很早就开着这个铺子,可从来不认识这个老汉,说窝藏下他的钱,那更是没有影子的事。他可能是穷疯了,在这里诬告,诬告到小人头上……请大老爷明查!”
余则达听了没再追问,而是盯着店主胸前的银牙签跟他拉起了家常问他家有几口人,生意怎么样,随后又说:“你的牙签打造得真精致,拿给我看看。”店主愣了愣,把牙签摘下来递了上去。余则达把银牙签接到手里看了看,对店主说道:“我早就想打造一束牙签,只恨没有好样式,你能否借我一用,让匠人照样打造?”店主见是个巴结知州大人的好机会,便爽快地答应了。
余则达叫过一个衙役,悄悄如此这般地说了说,衙役心领神会地走了。堂下的店主以为是父母官吩咐差人打造银牙签去了,也没多想。然而就是凭借这根银牙签,余则达很快就破了此案。
试问,这是什么道理呢?
谜底:且说衙役到了那家布店,只有伙计一个人呆在里面,掌柜的被传讯后不知是凶是吉,他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见衙役又走进来,更是惊慌不定,衙役开门见山地说:“你掌柜的窝下人家三十吊钱,快拿出来!”
伙计心里暗暗吃惊,但嘴里吱吱唔唔地说:“我……我不知道!”衙役冷笑道:“你掌柜的都招认了,你还狡赖什么?”
伙计半信半疑。衙役拿出银牙签往柜台上一放说:“你看看,这是谁的?你掌柜怕你不肯把钱交出来,特意让我拿这信物证明。”
伙计拿起来瞧瞧,果然是店主的那支心爱的银牙签,心想,“掌柜的招认了,我还给他遮什么!”便把三十吊钱交给了衙役。
一袋烟工夫,衙役回到了公堂,把前后经过告诉了余大人,说着,把三十吊钱放在案上。
余则达见案情清楚了,立刻沉下脸,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窝下老汉的钱,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店主知道无法隐瞒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招了供。
最后,余则达判道:“像你这号刁民,为富不仁,心狠手黑,不知坑害了多百姓。从今以后,不许你在胶州再开铺子了,如有违抗,严加惩罚。”
这样,店主被赶出了胶州,老汉的三十吊钱失而复得,老两口欢欢喜喜打发女儿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