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西顿动物小说精选——无障碍阅读学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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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幸福的家庭

冬天一天一天地过去,食物越来越少。红毛领一直守在峡谷和泰勒山长满松树的山坡一带。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食物和不同的敌人。疯狂月带来的是疯狂、孤独和葡萄;雪月来了玫瑰果就熟了;风暴月里白桦的嫩叶冒出来了,但同时也带来了白茫茫的大雪,整个林子都包裹在白雪当中,要啄开冻结的嫩芽就很费劲了。

红毛领的嘴因为常干这活磨损得很厉害,所以即使闭起来尖钩后面还是裂着一条缝。不过,大自然早已为它脚底打滑做好了准备:它九月份还很纤细的长脚趾上现在长出了一排排又硬又利的角质尖齿。天气越来越冷,这些尖齿也越长越利,越长越硬。等到第一场雪降下来时,它已经穿好了防雪和防滑鞋,全副武装起来了。

寒冷的天气撵走了绝大多数的老鹰和猫头鹰,也使得它的敌人再不可能偷偷靠近它而不被发现,这样的境况还算和谐。

为了觅食,它一天比一天飞得远,终于有一天它发现了罗斯代尔河、弗兰克城堡还有切斯特森林,它对这些地方做了一番考察,发现罗斯代尔河两岸长满了黄桦树,弗兰克城堡里满是葡萄和美洲花楸果,切斯特森林里的唐棣属植物和五叶地锦上果实累累,积雪下还长着蔓虎刺浆果呢。

它很快就发现,不知为什么,猎人们还没有闯入弗兰克城堡那高高的围栏。所以它决定在这一带住下来过日子,它不断地发现新的地方和新的食物,变得一天比一天聪明,也出落得一天比一天美丽。

它现在没有一个亲人,但那好像并不是件叫人难受的事。无论飞到哪里,它都能看见快乐的山雀开心地蹦来蹦去,这时它就会想起小时候,那时小山雀看起来真像个庞然大物。山雀是森林里最爱冒傻气,也最快活的动物了。秋天都还没有结束,它们就开始唱起了《春天就要来了》这首有名的老歌,几乎整个风疾雪煞的冬天它们都在热心地唱个不停,一直唱到饥饿月,也就是二月快结束时,这时它们的歌听起来才终于有点儿意义了。这时它们便用“我早就告诉你们会是这样”的语调加倍努力地向世界乐观地发表宣言。

它们的宣言很快就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太阳光的热力越来越强,弗兰克城堡山南坡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了满坡芬芳的喜冬草,上面结的果实成了红毛领丰美的食物,它再用不着使劲儿去啄冻结的嫩芽,它的嘴有机会得以恢复原状了。没过多久,第一只蓝色鸣鸟飞回来了,它边飞边用柔和的颤音唱着“春天来了”。

太阳光越来越强,三月,也就是复苏月的一天清晨,蒙眬的空中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嘎嘎”声,乌鸦王老斑头鸦,大摇大摆地带着它的迁徙队伍飞了回来,正式宣告:

“春天来到了!”

大自然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对此有所反应,这可是飞鸟们的新年伊始啊!不过最令它们激动的恐怕还是它们内心深处的某种感受。小山雀们欣喜若狂,它们一刻不停地唱着“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了,春天来了来了……”,都不知道它们还有没有时间找东西吃。

红毛领感到这一切让它浑身颤抖。它朝气蓬勃地跳上一个树桩,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翅膀,那响亮的“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的声音一直沿着山谷传了下去,发出了低沉的回音,表达了春的到来带给它的喜悦心情。

卡迪的小木屋就在谷底的外面。听到清晨宁静的空中传来节奏分明的“嘭嘭”声,他就估计到有一只雄松鸡等着让他去干掉,于是他带着枪偷偷地沿着峡谷摸了上来。可是红毛领已经悄悄地飞走了,它一口气飞到浊溪谷才停下来休息。在那儿它又一次跳上它第一次击鼓般拍打翅膀的那个树桩,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出了“嘭嘭嘭”的声音。有个走近路穿过林子到磨坊去的小男孩被这声音吓坏了,他跑回家对妈妈说印第安人肯定要打仗了,因为他在峡谷里听见了他们擂打战鼓的声音。

为什么快活的男孩要惊叫?为什么孤单的小伙子要叹气?他们和红毛领一样并不知道为什么它每天要跳上枯死的树桩,对着林子发出击鼓打雷一样的声响;为什么它还要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得意扬扬地欣赏着自己色泽艳丽的颈毛在阳光下像珠宝一样闪闪发光,然后再接着拍打起翅膀来。从哪里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想让人家来欣赏自己的颈毛呢?为什么这个念头在褪色柳月以前从来没有过?

“嘭嘭,嘭嘭,轰隆隆隆。”

“嘭嘭,嘭嘭,轰隆隆隆。”

它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出击鼓打雷般的声音。

它日复一日地去寻找令它称心如意的那个树桩,慢慢地,在它又尖又亮的眼睛的上方长出了一只漂亮的玫瑰色的新冠子,笨拙的防雪鞋也从脚上完全退掉了。它的颈毛长得更美了,眼睛也变得更亮了,当它昂首阔步地在阳光下走来走去时,它的外表看起来光彩夺目。可是——唉!它却孤零零的,没个伴儿。

但是,除了每天盲目地拍打翅膀借以发泄欲望之外,它还能做些什么呢?就这样到了迷人的五月,延龄草用好多银白色的星星把它的枯树桩装饰一新。

有一天清晨,它满怀渴望地把翅膀拍了又拍,突然它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从灌木丛里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它扭过头朝一尊雕塑一样的东西看过去,它知道有个东西一直在注视着它。这可能吗?没错!就在那儿——有一个身影——另外一种身材——一只羞羞答答,小巧玲珑的雌松鸡,正忸忸怩怩地准备藏起来呢。

红毛领立刻飞到了它的身边。一种新的感情淹没了红毛领全部的天性,它自豪地舒展着自己的羽毛来向雌松鸡炫耀。它是怎么知道这样做会取悦于对方的?它不停地抖动着美丽的羽毛,尽量想办法刚好站在太阳能够照着的地方,同时还发出低微温柔的“呱呱”声,这声音绝对和其他动物的“情话”一样甜蜜动人,因为它显然已经赢得了雌松鸡的芳心。其实好几天以前就赢得了,它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整整三天了,雌松鸡一听到洪亮的“嘭嘭”声就跑出来,站在远处羞答答地看着红毛领,心里充满了赞赏。可是离得这么近,红毛领却一直没有发现它,让它觉得有点儿伤自尊心。还算运气不错,它轻轻的跺脚声居然让红毛领听见了。不过眼下雌松鸡只是温柔顺从而又很得体地低着头——荒漠远去了,干渴的流浪者终于找到了泉水。

啊!虽然名字起得不怎么好,这个峡谷还真是挺可爱的,在这里度过的这些日子真是快活极了!阳光从来没有这么明媚过,弥漫着松树气息的空气比梦还要香甜。那只雄伟的松鸡每天都要到它的树桩上去,有时是和雌松鸡一起去,有时是自个儿去,去为活着这样一件快事而击鼓般地拍打翅膀。

但是为什么它有时候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呢?为什么不能时时刻刻和它的新娘小精灵在一起呢?为什么和它待上几个小时,一起吃喝一起戏耍之后,雌松鸡总是要偷偷地找个机会从红毛领身边溜走,然后就几个小时都不来见它,有时甚至要到第二天才来,而让它像奏军乐一样在树桩上鼓动翅膀,倾诉它焦急地等雌松鸡回来的心情呢?

这里有一个红毛领无法解开的林中秘密。它不明白为什么雌松鸡待在它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减少到每天只有几分钟。终于,有一天雌松鸡一整天都没有来,第二天它也没有来,第三天它还是没有来。快急疯了的红毛领在这三天里不是闪电般地飞来飞去,就是到它常去的树桩上“嘭嘭”地拍打翅膀。后来它离开那里飞到峡谷上游的一个树桩上,再后来它飞过泰勒山,到另一个峡谷里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翅膀。第四天它又飞了回来,当它像它们以前第一次约会时那样大声召唤雌松鸡时,它听到灌木丛中传来了一种声音,和它第一次听到的一模一样。它那失踪了的新娘小精灵就在那里,身后还跟着十只“啾啾”鸣叫着的小松鸡呢!

红毛领一个猛子飞到雌松鸡的身边,可把眼睛亮闪闪的小松鸡们给吓坏了,它发现小松鸡们对妈妈的依恋要比对它的强烈得多,这让它不免有些沮丧。不过它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变化,并加入了它们的行列,悉心地照料起它们来,而它自己的父亲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