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西顿动物小说精选——无障碍阅读学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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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仅有的家庭成员

在松鸡的世界里,称职的爸爸是很少见的。母松鸡总是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自己筑巢,自己把小鸡孵出来,甚至不让雄松鸡知道巢在什么地方。它们只是到树桩上、聚食场,或者是到松鸡家族的俱乐部——沙浴场去和雄松鸡见面。

小松鸡孵出来后,它们让小精灵甩掉了全部心思,它甚至忘记了它们那光彩照人的爸爸。不过到了第三天,小松鸡们已经长得够结实了,所以听见它们爸爸的召唤声,它就带着它们来见红毛领了。

有的松鸡爸爸对它们的孩子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可红毛领马上就承担起了帮小精灵抚养孩子的任务。就像它们的爸爸很久以前学会喝水那样,小松鸡们学会吃食喝水了,而且如果有妈妈带路他们已经可以到处游荡了,每当这时,松鸡爸爸要么就在附近走来走去,要么就远远地跟在它们的后面。

第二天,它们排成一行沿着山坡朝小溪走去,那队伍有点像一根拉长的绳子上串着许多珠子,两颗大的串在绳子的两头。

一只红松鼠缠在松树枝上偷偷地观察着这支松鸡队伍,它发现有个小矮子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红毛领此时正在几码远的一棵高高的树上整理羽毛,所以松鼠没有看见它,这么一个看起来绝好的机会,一下子激起了松鼠想尝尝小松鸡鲜血的欲望。这欲望真是来得又奇怪又反常。于是,它猛地一下冲了过去,打算截住落在最后面的小松鸡,想把它弄死。

等到小精灵看见这只松鼠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红毛领可早就注意到它了。红毛领朝那红毛杀手飞了过去,它的武器是它的拳头,也就是它的翅膀的关节部位。它那一拳打过去真是妙极了,一下就刚好打在松鼠的鼻梁上,那可是它的要害部位。松鼠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爬到一堆灌木丛里去了,它原打算把那个小松鸡抓到那里去的。可现在只有它自己躺在那里,喘着粗气,殷红的血顺着它邪恶的鼻子一滴一滴往下淌。松鸡一家不再理它走开了,它们始终不知道它的下场如何,反正它再没有来骚扰过它们。

松鸡一家继续向小溪走去,可是有一头母牛用它的蹄子在沙地上踩出了许多深深的小坑,有只小松鸡掉进了其中的一个坑里,自己怎么也爬不出来,于是它凄惨地“啾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这下可把两只老松鸡给难住了,它俩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当它们在小坑边乱踩乱转时,坑边的沙土塌了下去,形成一条长长的斜坡,小松鸡顺着坡爬了上来,跟兄弟们一起钻到妈妈宽大的尾巴底下去了。

小精灵是个聪明伶俐的妈妈,虽然身材矮小,但它机智聪明,不论白天黑夜都十分警惕地保护着它的小宝宝们。它无比自豪地迈着大步,“咕咕”地叫着,带领着它的宝宝们穿过了拱形森林。为了让小宝宝们有一个更宽敞的藏身处,它使劲地张开尾巴,它的小尾巴几乎都撑得成了半圆形。看见任何敌人它都不会胆怯畏缩,而是准备随时战斗或是飞走,这就要看怎么做才对它的宝宝们最有利了。

小松鸡在学会飞行之前和老卡迪有过一次交锋。虽然才到六月,卡迪已经背着枪出来打猎了。他沿着第三峡谷搜索上来,他的杂种狗泰克在前面探路。眼看泰克越靠越近,小精灵母子处境危险,红毛领立即飞过去对付它。红毛领用那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老把戏把泰克引开,骗得泰克傻乎乎地去追它,一直追到顿谷去了。

可是卡迪看样子要朝小松鸡这边走过来,小精灵赶紧一边“咕咕,咕咕(快藏,快藏)”地向孩子们发出了信号声,一边就冲了过去,打算像它的配偶引开泰克那样引走卡迪。满怀着母亲的慈爱,又有丰富的林中生活的知识,它一直悄无声息地跑着,直到离卡迪很近的时候,它才“呼呼”拍打着翅膀直冲他的脸飞了过去,然后假装腿瘸,一下子跌落在地面的落叶上。有一会儿还真把这位偷猎者给唬住了呢。

可是当它拖着翅膀在他的脚下呜呜哀叫着,然后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开时,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只不过是想把他从一窝小松鸡身边引开的诡计。他狠命地朝小精灵打了过去,矮小的小精灵反应很快,她躲过了这一下,跳到了一棵小树的后面,然后又极为痛苦地扑倒在地上,看起来好像瘸得很厉害,所以卡迪又一棍子打过去想打死它。但是它又一次及时地避开了,它还是勇敢又坚定不移地想把他从它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身边引开,所以它又一次扑到他的面前,它柔软的胸脯撞到了地上,它不停地呻吟着,好像在乞求怜悯。

卡迪又一次没打着它,于是他举起了枪,射出了足以打死一只熊的弹药,可怜、勇敢、慈爱的小精灵被他一枪打了个稀巴烂,鲜血直淌,全身乱颤。

这个凶残的猎人知道小松鸡肯定藏在附近,他开始在周围寻找,可是没有一只小松鸡动一下或是叫一声。他连一只也没发现,可就在他迈着可恨的脚步无所顾忌地走来走去时,他不止一次踏过小松鸡藏身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小受害者被他踩死了不止一只,而他却不知道,也不在乎。

红毛领引开那黄毛畜生,让它顺河谷往下走了之后,这会儿又回到了和它的配偶分手的地方。刽子手已经走了,他带走了小精灵的尸体,准备拿它喂狗吃。红毛领四处寻找着它们,它发现了一摊血,周围还散落着很多羽毛,那是小精灵的羽毛,它一下子明白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了。

有谁知道它有多害怕?又有谁知道它有多伤心?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迹象,它只是难过地盯着那摊血默默地看了几分钟,眼圈湿漉漉的,接着它神色一变,想起了那些可怜无助的孩子们。它回到了小松鸡们藏身的地方,用它那有名的“呱呱、呱呱”的叫声呼唤着它们。

是不是所有坟墓一样的藏身处听到这有魔力的声音后,都会放出藏在里面的小东西呢?不是的,只有一半小松鸡出来了。六个小茸球睁开明亮的眼睛,站起身跑过去迎接爸爸,另外四个毛茸茸的小身体可是真的进了坟墓。

红毛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直到确信所有能应答的小松鸡都已经回来了,它才领着它们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朝小溪上游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走去。在那里它们发现铁丝网和刺藤灌木丛虽然不怎么舒服,却是个更为可靠的藏身处。

小松鸡们在这里慢慢地长大,松鸡爸爸就像它的妈妈曾训练它那样对小松鸡们进行着各种训练;不过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使它更有优势:它对周围地带和聚食场了如指掌,它也知道怎样对付困扰松鸡生命的各种疾病,所以整个夏天过去了,也没有一只松鸡夭折。它们越长越大,越长越壮,当猎人月来临时,它们已经组成了一个优秀的松鸡家庭,由长着闪闪发亮的深红色颈毛的红毛领率领着六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自从失去了小精灵之后,红毛领整个夏天都没有击鼓一样地拍打过翅膀,可是振翅拍打对于松鸡来说就好像歌唱对于百灵鸟一样,那是它的情歌,也是它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的象征。

脱毛月已经结束,九月的食物和气候让它原本灿烂夺目的羽毛焕然一新,也让它重新打起了精神。有一天当它发现自己就在当年的那个树桩跟前时,它冲动地跳了上去,一遍又一遍地拍打起了翅膀,声音就像击鼓一样。

从那以后它就经常拍打翅膀,每当这时,孩子们就围坐在周围,偶尔有一只继承了爸爸血统的小松鸡会跳上附近的树桩或石头,对着空中声音响亮、节奏分明地拍打翅膀。

葡萄变黑了,疯狂月也来了。不过红毛领的孩子们此时已经长得身强体壮了。健康的身体赋予了它们健全的头脑,所以尽管它们也得了疯狂病,但没过一个星期就都全好了,只有三只松鸡永远飞走了。

第一场雪降落时,红毛领和剩下的三个孩子正住在峡谷里。天空飘着轻薄的雪花,天也不是很冷,松鸡一家就蜷伏在香柏树低矮平直的粗枝下过夜。可是第二天风雪还没有停,天气变得很冷,一天的工夫积雪就堆成了堆。

到了夜里雪是停了,但天气却冷得叫人受不了,所以红毛领带着孩子们跳上一棵白桦树。树下有一个很深的雪堆,它一个猛子扎进了雪里,孩子们也都跟着扎了进去。后来松散的雪被风吹进了坑里,白白净净地当了它们的铺盖,它们就这样被裹在里面睡得很舒服,因为雪能保暖,而且空气也很容易穿透雪层,足以供它们呼吸。

第二天早上,每只松鸡都发现它的面前竖起了一堵坚固的冰墙,那是它们呼出的热气结成的。不过听见红毛领一大早就在“呱呱,呱呱,呱(孩子们过来,飞起来吧)”地叫它们,它们轻松地掉过头去飞了起来。

这是小松鸡们在雪堆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不过对红毛领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第二天晚上它们又高高兴兴地钻进了雪床,北风像前一天晚上一样给它们盖上了雪被。可是天气起了变化,夜里刮起了东风,先是鹅毛大雪,后来转为雨夹雪,继而又下起了白花花的瓢泼大雨。整个世界成了冰天雪地,当松鸡一家醒来后想离开雪床时,发现它们被一片无边无际的冷冰冰的冰层给封在里面了。

深层的雪还比较松软,红毛领钻孔开路,很快它们就到了顶层,可是顶层的冰却非常坚硬,红毛领对付不了那白生生的冰壳。它尽可能地敲呀打呀,可是冰层纹丝不动,倒把它的一双翅膀和头部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在它以前的生活中,既有过极大的快乐,也遇到过令人丧气的磨难,也曾时常陷入突如其来的困境中,不过这一次似乎是麻烦最大的一次。时间慢慢地熬过去了,它的力气也因为不停地使劲儿而越来越小,可是离自由还是遥遥无期。他能听见孩子们也在挣扎努力的声音,间或还能听见它们“唧——唧——”地向他求救,那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它们现在可以免受许多敌人的袭击,却免除不了饥饿的痛苦。当夜幕降临时,饥饿和无效的劳动耗尽了他们的力气,这几个被困者全都无精打采,绝望地静了下来。刚开始它们还一直担心会有狐狸出现,发现它们身陷困境后对它们为所欲为,可是当它们好不容易熬过第二个晚上后,它们不再担心了,倒还希望真会有狐狸来砸破冰层,这样至少会给它们一个为生命而战的机会。

然而,当狐狸真在冻结的雪堆上蹑手蹑脚地走过时,它们那深藏不露的对生命的热爱之情又被唤醒了。它们静悄悄地蹲伏着一声不吭,直到狐狸走开。

第二天又是一场暴风雪。北风派出了它的雪马,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呼啸着奔驰而过,它们不停地抖动翻卷着它们那白色的鬃毛,一路飞奔时扬起了更多的雪粒。雪堆上面那层冰壳在坚硬的雪粒长时间的摩擦下变得越来越薄,因为冰壳变得越来越亮了,尽管它本来就没有底下那么黑。

红毛领整天不停地在下面用嘴啄击冰壳,直干得它头也痛了,嘴也磨钝了,可到太阳落山时它们离逃生还是像以前一样遥远。这一夜过得和前几个晚上一样,只是没有狐狸在头顶走来走去。天一亮,它又开始用嘴来敲打冰壳,不过几乎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而孩子们鸣叫或是挣扎的声音也再听不见了。

天色越来越亮,它发现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它已经在头顶的冰壳上凿出了一个亮点,所以他继续有气无力地啄起了冰壳。雪堆外面,雪马还在整天不停地肆虐,可是冰壳在它们的践踏之下真的越来越薄了。傍晚时分,红毛领的嘴伸到了外面。这个收获使它力气大增,它继续用嘴去啄击冰壳,而且在太阳落山前啄出了一个小孔,足以让它的头、脖子还有它那永远漂亮的颈毛伸出去。但它宽大的肩膀还是出不去,不过现在它可以从上往下啄了,这使它的力气比原先增长了三倍。冰层很快就被啄碎了,不一会儿它就跃身飞出了牢房一样的冰窟,又一次获得了自由。

可是还有孩子们呢!红毛领飞到一个距离最近的山丘上,急匆匆地采集了一些野蔷薇果子来填充辘辘饥肠,然后就飞回那冰窟牢房,又是呱呱叫,又是猛跺脚。它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唧唧”的回答声,它用锋利的爪子没几下就把已经变薄的冰层给凿破了。

灰尾巴全身无力,好不容易爬出了冰洞。可也就出来了它一个,其他的几个不知散落到洞里什么地方去了。听不见它们的应答声,也看不到任何它们还活着的迹象,红毛领只好离开它们走了。等到春天雪化了之后,它们的尸体全都露了出来,也不过是些皮毛和骨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