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没有一个是老死的,它们的一生迟早都是一种悲惨的结局,问题只是它们能和敌人对抗多久。但是豁豁的一生证明,兔子一旦过了青春期,就有可能活过壮年期,只会在生命的后三分之一阶段被杀死,这段走下坡路的三分之一阶段我们就称为老年期。
白尾兔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它们的日常生活就是一系列的逃避。因为狗、狐狸、猫、臭鼬、浣熊、黄鼠狼、水貂、蛇、鹰、猫头鹰、人,甚至昆虫都在密谋杀死它们。它们有千百次的冒险活动,一天至少得逃一次命,靠腿和机智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只可恶的泉原狐曾不止一次地把它们赶到泉水旁的那个铁丝网围成的破猪圈下面躲避。不过有一次,它极力想抓住它们,不但够不着它们,还刺伤了自己的腿,白尾兔倒是可以平平静静地把它瞧个够了。
有一两次,豁豁遭到猎狗的追捕,但它引诱猎狗和一只臭鼬斗起来,自己却脱了险,那只臭鼬看上去和狗一样凶险。
有一次,一个猎人靠猎狗和雪貂的帮助把它活捉了。可是第二天豁豁十分幸运,居然逃脱了。从此它对地上的洞更加不信任。有好几次它被猫撵进水里,有好多次又遭到鹰和猫头鹰的追捕,不过对每一种危险它都有一种防范措施。它妈妈把最重要的窍门都教给它了,随着它渐渐长大,它对这些窍门都加以改进,而且还琢磨出了一些新窍门。它年龄越来越大,脑瓜越来越聪明,为了求安全,它对于腿的信任日益减少,对智慧的信任却与日俱增。
附近有一条年轻的猎狗名叫“漫游者”。为了训练它,它的主人曾让它追踪白尾兔的臭迹。它追逐的几乎总是豁豁,因为这只小雄兔跟它一样喜欢奔跑,给它加一点儿困难这样的调料正好可以增加一些滋味。豁豁常说:“噢,妈妈!那只狗又来了,今天我得跑一跑了。”
“小豁豁,你太冒失了,孩子!”毛丽常这样回答,“我就怕你又要跑了。”
“但是,妈妈,逗逗那条傻狗真是太好玩了,再说这也是很好的训练呀。如果把我逼得太紧,我就扑腾一下,这样你就可以来换换我,我就可以趁机喘口气。”
于是它就跑起来,“漫游者”便循着臭迹紧追不舍,直到最后豁豁跑累了。这时候,它要么扑腾一下发个电报求援,让毛丽把狗引走,要么耍个小聪明把狗甩掉。下面对它的一次表演作一番描述,这足以显示它对森林技艺掌握得多么娴熟。
它知道它的臭迹在贴近地面处最明显,它全身发热时最强烈。所以,如果它能离开地面,有半个钟头不受干扰,让全身凉下来,便能使臭迹消散,它知道这样自己就会平安无事了。所以,当它被追乏了的时候,它就会冲进滨溪林的荆棘地,在那里“兜圈子”——也就是忽左忽右往前跑——最后它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狗要理出个头绪来,肯定要大费一番周折。然后它一个蹦子跃上一根倒在地上的圆木的上风E点,直奔林中的D点。在D点停留片刻,它又顺原路返回F点,在F点往旁边一跳,跑向G点。然后,又顺原路回到J点等猎狗追过I点。然后豁豁就会顺着原路返回H点,再沿着原路回到E点。在E点,它把臭迹截断,或者向旁边跳个大蹦子,再跃上那高高的圆木,并且跑到比较高的那一头,像个大木头疙瘩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里。
“漫游者”在荆棘丛生的迷宫里浪费了很多时间,当它弄清头绪到达D点时,臭迹已经很微弱了。在这里它开始绕来绕去,好重新找到臭迹,费了很大工夫总算找到了,但在G点又突然中止了。它又一次失去了臭迹,只好再绕着圈子寻找。圈子越兜越大,最后,它正好在豁豁蹲着的那根圆木下面经过。但是大冷的天,已经变淡的臭迹是不容易向下扩散的。豁豁纹丝不动,眼睛也没有眨巴一下,猎狗就这样过去了。
一会儿狗又绕回来了。这一回它经过圆木较低的那一头,就停下来闻一闻。“没错,很明显是只小兔崽子。”臭迹这时已经走味了,它还是爬上了圆木。
这可是考验豁豁的时刻。大猎狗一边“哧哧”地嗅着,一边顺着圆木走了过来。但是豁豁仍然能沉住气儿。风向也正对劲儿,它已下定决心:一旦“漫游者”走到圆木中间,它撒腿就跑。但是“漫游者”没有过来。一只杂种狗都会看见兔子就蹲在那儿,而这只猎狗却没看见,而且臭迹好像也淡薄得很,它就从圆木上跳下来走了,豁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