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来,感觉十分的恍惚,眼前四周萦绕了烟雾,有点懵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决不是平常所见的雾气。我立即呛了起来,吸入肺部,闻到味道,感觉有点熟悉,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是香纸焚烧的味道,难道是有人在树上烧纸?正想抬头去寻找,朦胧中,隐约见一人走了过来。
我见那人像是发现自己在这儿,有点惶急起来,飞快跑过来,走近一看,却是村长,他额头上流淌着汗珠,衣服上有几处给刮烂了,露出里面黝黑的肌肤来,显是在救援过程中,弄成这样的。
看着一脸茫然的三婶,惊讶她真能睡,现在才醒来,可一想到她昨晚异常的表现行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大伙儿都走光了,还留她一人在这上面,要不是自己做事还算小心细致,坚持上来再查看一番,是否出什么岔子,可能三婶就真的要遭殃了,要真出事了,他这个村长是要负责任的。
村长略带歉意地问我是否还好,我点了点头,对周围的烟雾表示疑惑,村长善于察言观色,立即看了出来,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便首先说道:“那是村民们,为祈求枫树的保佑,在给它焚香烧纸呢;想不到这树枝距离地面如此高,烟雾还是飘了上来,看来村民们很给力呀。”
村长说完,不觉有些无奈,想他是一村之长,灾难来临,却无能带领村民脱难,本是不相信这些个封建迷信的,但此刻也别无他法,真令人难堪啊。
再想,还是算了吧,村民这样做,也是一种心理补偿,人在落难时,深感无能为力,便会病急乱投医,找得一个心灵上的依托,不管它是否合理,值得信赖,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这就是中国人,平时都不爱烧香拜佛,一到关键时刻,就临时抱佛脚。
想着这些无能为力的事情,村长心里就似针刺一般地难受,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下面还有很多紧急重要之事等着自己去处理,便叫过我,跟着自己一道下去。
我从巨大无比的树枝上站起来,腿脚有些麻木,一个不稳,便摔倒在了“地上”,显是昨晚睡之前,身子未能理顺,再加衣服湿透,烘了一晚上,可能有轻微感冒,头脑犯晕。
村长赶紧将我扶起,这才慢慢地两人下树来。
昨晚上来时,是黑夜,又加心不在焉,并没对周围的环境有所留意,现在是明朗的白天,一切都看得清楚,我放眼望去,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枫叶,像蓝天一样高高地挂在天上,距离我现在所在的树枝,远去十万八千里;周边是巨大无比、难以计数的树枝;这上面,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长成这般参天的巨无霸不知要多少年,经历多少风雨!
我想,这枫树可真是神奇,哪能长这么大的,平日里,在电视上,见过大树,也没见过像如此这般粗大的;只不过,从小到大,在村子里玩耍,路过,经常看到它,惯了,也不觉稀奇,再加在地面看,距离远,它的真实面貌打了折扣,所以当时并没对此感到惊奇,今日一见,大吃一惊,实在意料之中。
走到树枝边缘,开始靠着树干下来时,我忍不住往下一看,心脏如跳骚一般,立马就到了嗓子眼,从上往下,竟然深不见底,如同万丈深渊,这简直就是上天了嘛。
村长看到我吓呆了的表情,也是心惊肉跳,生怕我恐高,一个不稳,活活的摔将下去,那可不是玩笑,从这么高的距离下去,是否还能找到骨肉,那可难说得很,要真那样,他可就是罪人啊。
村长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做事太过小心谨慎,凡事要求自己做到极致,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在正常人看来,明明已经很棒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念念不忘,总要多检查几遍,直到万无一失为止。
这个性格好坏都有,太过了,做事效率不高,甚至事情达不成;但最大的好处是,稳重性,做事很少出岔子,成功率高。年岁已高,想改是不可能了,既然多少还有一半的好处,干嘛又要为难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特有的这种性格,我就一定是被遗留在这上面了,到时死活可就难说了。
村长有些自责,明知我没有经验,不能往下看,自己却忘了事先告之。村长让我千万不要往地下看,系好树干上的绳子,踩稳抓钉慢慢下移,手拉紧绳子,眼平视树干,小心翼翼地下移就行了,千万不可分心。村长断断续续讲完这一切,又重复交待了四五遍,这才放心,让我和他绑好绳子,开始下移。
大树之上,空气稀薄,加上刚才看了脚下深渊,心里有些恐惧,呼吸不是很顺畅,感觉每往下移一步,都非常的吃力。
也不知道下了多长时间,在拼尽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力,就要放弃之时,脚竟踩在了坚实的东西上,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大地,我那刻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但实在是太过精疲力尽,身子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