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诡村的大爷,好久没和各位相见了,自从老黄被砍到现在,中间隔了几十章我都没再出现。
我知道各位一定十分疑惑我去了哪儿,以及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请不要着急,在接下来的两章里我会向大家交待清楚,这些时日里,所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
话说那天晚上,我眼见自己心爱的老黄活不成了,悲伤过度,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就晕倒在了我家新房院坝的水泥地板上……
待我再次醒来时,窗外已透初晓。在睡梦中,我不断做着有关老黄被砍被杀的噩梦,令我惊恐伤心不已,能够从噩梦中挣扎苏醒过来,实属幸事。
此刻,我背心和额头上满是盗汗,我抓起床头的枕巾在头上擦了一把,感觉才好了些。
我转头去看睡在里面靠墙的老婆,她睡得正香,脸上写满了无限的倦容;我叹了口气,自从自己出事儿以来,她一个女人家,为了我东奔西走,没得好好休息一天,受苦不少。
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就想起了她年轻那会儿。
我这美女老婆,是她小时候在山坡上打猪草时,我用暴力把她抢回来的哩。大家请注意,我所说的暴力,在我们这个地方,是具有合法性的。因为,我们这里实行抢婚制;当然,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现在这个习俗已被汉族同化,流行的是自由婚姻。
我伸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抚摸了一阵,依然是熟悉的温暖,三十年过去,一如既往地令我陶醉;看着她妩媚的睡姿,我忍不住抬头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感叹了一回,岁月不饶人,我已经老了,难得尚还年轻的她不嫌弃我,就算日子过得万般艰难,她也对我不离不弃。
她可能一直以为,我爱老黄甚过爱她;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我只能说,老黄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物和人。
我对老黄的感情,是从感恩开始逐渐生发出感情来的,因为我家早些年,如果不是靠它,全家人早就给活活饿死了,后来我对它好,日久生情,我就渐渐的发觉这牛原来不简单,居然能像人一样有灵性,乖巧听话得不行,它这样,教我如何不喜欢?
而三婶,是打我在山坡上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的,要不喜欢,我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险斗胆将她抢回来,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相亲相爱、关怀备至。
人终究是感情的动物,就算是男人,再硬气的一生,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我在床上犹豫徘徊了好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来,俯身轻轻地在老婆脸上亲了一口,悄悄开门出来,去看我的老黄怎么样了。
昨晚在我晕死之前,老黄断了一条尾巴、伤了一条后腿,以及嘴巴被砍得稀巴烂,如果我争气一点,没有就地晕死过去的话,及时去找赤脚来,可能还能挽救;也不知道三婶她有没对老黄采取积极有效的抢救措施。
我迫不及待地抢到院坝中央,其时已天光大亮,虽然清晨浓雾弥漫,但我周遭的环境已然可以看得清楚。我郑重往地上一看,除了满地的血污以外,却哪里还有老黄的踪影?
我此刻也不怎么着急,第一反应是往好的方面想,应该是三婶已请人将老黄医治好转,把它留在了院坝西边的牛圈里。所以,我也没多想,这便往牛圈赶来。
可是,我的第一反应完全是错误的,令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牛圈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我的老黄到哪儿去了?它身上带有重伤,别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我惊慌失措地在牛圈周遭排查了一圈儿,可是任何线索也没有发现;倒是在垮塌的板子堆里看到几根黄色的毛发,拿开上面的板子一看,却是老黄的半截牛尾巴。
尾巴的切口整整齐齐,显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一刀切的,伤口处凝结着乌紫的血液;看到这些,我万分于心不忍,手发起颤来;是哪个被千刀万剐的,怎么这么残暴,下得了如此毒辣的手啊?
我双腿一软,一屁股在板子上坐倒,抱着老黄的半截断尾巴,伤心痛苦了好一半天后,随着旭日东升、晨景动人,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我捧着头,尽力使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定下来。
情感和理智有些时候是相互冲突的,一个人的大脑不管是完全受积极还是消极情绪控制,都是不好的,因为这时人的理智几乎等于零。我此刻理智回了来,打算把近段时间以来,很多事情理个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接二连三的,我家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不少怪事。首先是我在台阶上无力摔倒,一开始我并不以为这有什么,但后来在赶牛回来时,滚落到了水沟里;当时我在跟三婶讲述这个事儿时,我说当时有可能是老黄踢我下去的。
这并不准确,在我患难醒来后的时间里,我再反复回想那个画面,最后终于弄清楚;当时我的遭遇跟在先前摔倒时的感觉是差不多的,或说简直一模一样,也是双腿一软,全身无力,眼前金星乱冒就不由自主地随着陡坡滚落了下去。
搞清楚这点十分关键,一可以还我家老黄一个清白,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老黄会使暴力那样对我,它并没有让我失望;二是我的这个病状,让我联想到新房的问题。
怎么说?因为我对自己的身体十分自信,虽说是六十多的人了,但还算硬朗,很少出现状况;这次病情来得这么突然,且造成的影响如此恶劣,决不是正常使然,其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事儿,我不大敢继续往下想,因为隐隐中有种预感,导致这些问题的原因似乎跟我家那新建的新房有关。我这么说,不全然是因为感觉;在建房起初,村上就有老一辈人站出来说,这个地方啊,风水不好哩,要是起了房子,全家上下肯定受到牵连,祸害不断啊。
当时说这话的人也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因为毕竟是邻里乡亲,同在诡村生活着,今天不见明天见,总得留个面子不是?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点儿也不受动摇。我这人一生就是有这点倔强的坏脾气,只要是自己认定了的东西,就认为它一定是值得追求的。
既然我不信旁人的风言风语,一向笃信马克思的二爷就更是不会信了,什么狗屁风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当时在这点的看法上,我两兄弟从未有这么走得近过。
新房很快就在他人一片议论声中建了起来,直至近日出事儿,不过才三两个月。
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是我完全所始料未及的。我知道这事儿跟新房有关,但就是想破脑袋也弄不清楚,它一个房子是如何来害人于无形之中的?这个疑惑太令人难解了,仅仅就是说出来,相信大家也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