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生仓促,这瞬间辛文昭人化狂风,左一晃,一掌劈翻一名鹰犬,右一闪,一拳放翻了另一名爪牙,接着疾冲而出,双腿连环飞踢,摆平了两名鹰犬。
同时大喝道:“走慢的人留下命来。”
一阵暴响,茶棚鸡飞狗跳、茶桌凳椅齐飞、整座广场大乱人群奔窜。
辛文昭已冲出棚外,一手拔开刺来的一把匕首,“啪!”一声给了对方一耳光,把那位鹰犬击倒在地。
后面有人扑上,匕首刺向他的后心。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虎腰一扭,匕首落空,从他的肋下滑过。他手臂一收,挟住了对方持匕首的小臂,扭身急旋。
“啪!”持匕首的手臂断了。
片刻问,鹰犬们倒的倒,逃的逃,二十余名鹰犬狼狈而遁。他像是虎入羊群,掌拍腿飞疾逾狂风暴雨,沾身便有入倒地。
有六个鹰犬未能逃走、因为被打昏失去了知觉。
辛文昭仍想追逐,突然远处有人大叫:“南海子的禁军来了,快走!”
他回望茶棚,两个女香客居然未走。
两个小伙子已经乘乱溜之大吉。两个家丁只走了一个,另一个被茶桌碰伤了腰,倚在破桌下呻吟。
他钻入茶棚,将家丁扛上肩。
女香客之一淡淡一笑,说:“你这乱子闹大了。阁下。”
他呵呵大笑,拍拍胸膛说:“你放心,在下命一条,天大的乱子,在下也挑得起放得下。”
“哦!有种,贵姓呀?”
“你可以去打听。哈哈哈!你如果不出手阻拦,在下可要走了。”
“咦!我为何要阻拦你?”
“呵呵!但愿你们不是掌班的狐群狗党。”他大笑着说。
肩扛着家丁之一,出棚扬长而去。
东厂的建制常有变动,人数也随各皇帝的作风而有所增减。
通常设提督督主,督主之下有掌班和领班,皆由亲信太监充任。
掌班,其职权兼管不在建制内的一群江湖高手,这群人称为缇骑,令牌所至,天下骚然。
领班之下设贴刑官,由锦衣卫精选千户或百户充任,亦分为二,分别称为掌刑官和理刑官。
以下是役长档头,役长之下是干事番子。
辛文昭认为两位女香客是缇骑,所以说她们是掌班的狐群狗党。
平民百姓犯法,须由官起诉审判,罪稍重的,需经县、州、府各级衙门审理,最后解送刑部,死罪尚须等秋后处决。
但东厂却是超然法外的皇帝私人机关,与刑部毫无关系,杀人根本不需审判,王公大臣也抓起来就杀。
有时杀了之后,连皇帝也听不到丝毫风声。
后来满清时代的血滴子,即渊源于明代的东厂。
附近园林罗布,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宅院;
白云观本身有十余座殿堂、规模宏伟。
他带了家丁向北走,到了一座巨宅的后园,将人往粉墙下放,说:“老兄,你自己能走么?”
家丁的脸色苍白,苦笑道:“爷台,你快走吧!我还能走得动。”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谢谢,我……”
“你是……”
“小的是玉御史的家丁。”
“哦!原来是王心一王大人。去年九月,王大人为了客氏赐香火田与魏阉冒领陵功的事,上本劾奏这双狗男女,也指责皇上不顺不宜,几乎丢了脑袋,何若再加追究?
你回去劝劝他老人家,贼阉必败,但非其时,目下唯一可做的呈,是为朝廷存忠义、全善类,切不可贸然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着手追查。
即使已查出客氏假旨侵夺民田、凭这点小事,决难扳倒那****货,知道么?你快走吧!追的人快到了,我挡住他们。”
送走了王御史的家丁,他迅速脱去长衫,露出内面的青紧身,腰间的皮护腰设有暗器插鞘,藏有一把尺八匕首。
他左手握住外衣,右手试拔匕首。
准备停当,粉墙的另一端,敌踪已现。
一个、两个、三个……共出现了六名中年人,掠走如飞来势奇疾。
他心中顿生警念,来的是缇骑,而不是番子,也不是档头,只是缇骑方有如此高明的身手。
他向后退,退至空旷处以便施展。
六个人飞掠而至,面面相对。
为首的人生了一张大马脸,脸色苍黄像是大病初愈,高大健壮,佩了一把峨媚刺迫近至丈内,沉声问:“朋友,是你么?”
“是我.有何高见?”他冷冷地答。
“你带的人呢?”
“送走了。”他傲然地说。
“你老兄贵姓大名?”
“留不住我,你不必知道;留下我,你自然就会知道,何必问?”
“你老兄未免太大胆妄为了,你知道你在与什么人作对?”
“路见不平,插手管事,哪管你们是什么玩意?”
“你认识李档头?”
“五虎八彪十二凶神,在下全认识。”
“原来你是有意与咱们作对的。”
“你现在才知道,哈哈!”他挖苦对方不屑地答。
“哼!你尽管笑吧!等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擒住你之后,在下首先要挖出你的眼珠 来。”
“在下也有同一念头,上啦!老兄。”
大汉举手一挥,怒叫道:“弟兄们退。今天我如不将他的双眼珠剜出来,我阎王张的名号就此一笔勾销。”
“我敢打赌,你的名号不久便会一笔勾销。你阎王张原是西山的巨寇,何等逍遥自在?居然寡廉鲜耻做了阉奸的走狗,岂不令人齿冷?太没出息了,老兄。”
阎王张怒火焚心,大吼一声,疾冲而上,手爪抓出,“金雕献爪”走中宫,无畏地攻入。
辛文昭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胜算在握,不再客气,“脱袍让位”闪过一抓,拆招“翻云覆雨”反扶对方的手时,迫对方撤招变招。
阎王张算是相当高明,沉肘拉身变招“探囊取物”,反击他的右胁骨,反应极为迅速利落。
糟了!辛文昭左手一抖。长袍像鱼网般罩到。
阎王张不得不变招,手上急抄抓盖来的长袍。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噗!”一声响,****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挑。
“哎……”阎王张厉叫,向下一蹲。
快!快!快!连三快。只感到眼前一黑,彻骨奇痛光临,一双目睛失了踪。
辛文昭斜飘八尺,丢掉手中的眼珠大笑道:“你不但瞎了,也能入道成太监啦!物以类聚,你可以入宫与太监们作伴了,哈哈哈……”
“救命……”阎王张狂叫,弓着身子满地打滚。
变化太快,一照面胜负已判,任何人也无法及时抢救,其他五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如中电击。
错愕失惊中,人影来势如电,夺目光华与森森剑气,已狂野地近身。
五个人大骇,五面急分。
匕首的光华一旋一闪,退得慢一刹那的两个人,胸口裂缝狂叫而倒。
“铮铮……”辛文昭的匕首向右席卷,崩开两把刀,长驱直入,光华疾吐疾吞,贯入一名鹰犬的右胁肋。
另一名爪牙见机,仰身倒地向侧急滚,逃过一匕贯胸之厄。
左面的一名爪牙比同伴聪明得多,拔腿便跑,一跃两丈,落荒亡命而逃。
滚身逃过一匕首的人刚拔起,人影从上空飞腾而过.“噗”一声闷响,脊心挨了一鞋尖,重重地向前重新扑倒。
只逃了一个人,辛文昭不肯罢手,展开绝顶轻功,衔尾狂追不舍。可惜起步太晚,对方已逃出二十步外了。
如果他肯放手,便不用叫邪神啦!
卜五步,十步……眼看要追上了。
粉墙转角处.突然奔出十二个穿箭衣的爪牙。
“快救我……”逃走的人狂叫。
只感到精神一懈,砰然倒地,脱力了。
十二个人呐喊一声,两面一分。
辛文昭不敢贸然冲上,在丈外止步,冷笑道:“好啊!你们一起上,免得太爷多费手脚。”
一名中年人脸色大变、骇然叫:“四海邪神辛文昭!”
他这一叫,把其余的十一名同伴吓了一大跳,止住了冲扑的攻势,十一个人脸上全变了 颜色。
“哈哈!居然有人认识我.原来你们是南海子那群野狐。”他大笑着说。
为首的人愤刀护身,怒声道:“姓辛的,你太过份了。”
他哼了一声,沉下脸说:“放你的狗屁!你说太爷过份?”
“你这一来,督主决不会放过你。”
“叫他自己来,太爷还不肯放过他呢!”
“好,咱们走着瞧,再见。”
“且慢,替太爷带几句话给他。”
“你……”
“叫他在派出走狗之前,先问问他那群忠实狐犬肯是不肯?”
“你是说……”
“太爷已查出他贴身的几个爪牙太监的底细,像李永贞、李贤、李明道、崔文升等等。三李的外宅在鼓楼斜街;崔文升的外宅在北玉河桥旁。
想想看,一共有多少狗男女住在里面?有没有两百名?
只要半个更零,两百名狗男女,太爷保证他们个个人头落地。不然就不配称四海邪神、不信咱们走着瞧。”
“阁下未……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太爷如无能耐,就不配在京师附近横行,你说是么?”
“你……”
“回去禀告你的主子,告诉他,今天的事就此了结。太爷并不是存心与他过不去,他提督东厂还不足一年,他最好问问前任的督主,估量估量辛某的实力。
告诉他,他与客氏两个狗男女的外宅,每宅两百名内军并不足恃,那些火枪与九龙简,还没放在辛某的心上。
恼得大爷火起,总有一天,太爷会大开杀戒,杀人放火鸡大不留,所以,叫他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记住了么?你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