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氓也是痞子 (1)
残月不是被流星劫走了吗,又怎么会在人部的小监狱里?
他为什么要肯定回答她所有的问题?难道一切真如她猜测的那样,既成事实,他在利用伊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和贪性,制造了一只假的星外人以假乱真?
他任他施暴,从不还手,是不是心中有愧!
他,就中他自己的身世,就如星外人,一样成了謎……
残月忆经在拳头下窒息,昏迷,但她的拳头还未停下,他口鼻子里的鲜血越涌越急。
大概是她打得累了,恨得累了,她厉嗥着将手一扬,残月的身体如鹅毛飞起,在漆黑的高空中划了一个不成规则的弧,然后再如殒石似的,斜斜地,重重地,落跌墙角。
残月动也不动,就如死亡的尸体,或者已经死去,窝在墙角。
她冲出去,嘴里还不断地喊叫着:“你滚吧,滚出哈夫多多岛……我再不想见到你,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一个男人真的伤透了一个女人的心。
可是就在伊人刚刚离开人部的小监狱,小监狱内便刮进来一阵风,一股杀气,随之,残月的身体落下一道黑得就象是屋外的夜色一样的影子,紧接着一只冒窜着火星的手掌,猛地朝他的头颅重重地击下去。
……
伊人回到寝居后哭了很久,她从来没有今夜这样伤心过,到第二天天亮时分,他从恶梦中醒来时,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辰时残月将被在战王教场斩首示众,以正法规。
目视着玉掌上还没有来得及洗去的血迹,她才又忽地想到他的伤势,既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纵是有心给他机会逃跑,可是,他也没了那个能力。
她对他,芳心已冷。
但也矛盾,而且还是非常地矛盾——她面临的问题是:救他,抑或是让他去死。
她考虑了好久还是没有拿定主义。当他拿定主意,匆匆忙忙地奔进人总的小监狱,想去看看他的伤势时,她机伶伶地一颤,傻在门口,愣愣地盯着墙角,盯着一滩发黑的血迹。
昨晚,她一怒之下将他抛到墙角,现在,她只看到一滩发黑的血迹,残月整个人已然消失无踪。
他是不是逃了?
不会!如果他要逃,也不会等着把他折磨成那个样子,再说,他哪里来的力量去逃。
如果他真的是逃了,对她来说还是一种慰迹,但当她意识到他并没有逃,并从那一滩发黑的血迹感到不妙时,她再一次地感觉到冷,就象是有人把一把一把的冰塞进她的血管里一样冷!
比昨夜她听到他亲口告诉她从未喜欢过她一样的冷,冷入骨髓!
她莫名其妙地惊慌起来,尖叫着奔出小监狱,发出母兽大概才有吼声……
流星今日没有与以前那样起得很早,至少比以前起得晚得多。
其实他早就醒了,一醒了便再也没有睡着。
他就那样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睁着一双星一样的精亮眼睛,眼珠不动。
可是,他的心却在动。
他在思想。
他在怀疑。
他正在想着和怀疑着星外人一案中,寒冰是不是搅了一趟浑水,他在想着寒冰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那蓝色的力量,究竟又有多大的威力。
他还在想,人世间什么才叫做朋友,兄弟?因为,众所周知,寒冰与残月之间是最好的朋友,兄弟!
他也在想,朋友与兄弟为什么总也会变成敌人、对手。
他最终想到,如果寒冰与残月这个“朋友”加“兄弟”会变成敌人,那大抵是加因为一个人,还是女人。
“都是月亮惹得祸!”流星在心里沉吟。
月亮?
谁是月亮?
他心里知道。
流星大没有去想残月会不会死,甚至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他不去想,也非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残月的生死,而是他相信,绝对相信,他不会死。
昨夜,他离开少帅府,再去劫狱,他的本意就是想把真相告诉月,让月自己去了解一切,解决一切。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去解决。
但当走进天牢以后,才发现数十战士早已被击穴术击昏,而天蚕地狱里,早已不存残月的踪影。
原来残月被他人劫走,比他早先一步。
在那一刻,他已经想到会劫狱的那个人是谁。
他走出天蚕地狱时恰好碰上马特不书带着数十武士,他没有向马特不书解释,他更不怕冲突,他甚至还有意识的想制造一点冲突国。
所以,他没有否认是他劫走了残月,并与马特不书一战,不欢而散。
窗外,送来一声女孩子的惊咦。
这时候,流星的眼睛才动了一下,那是依梦的声音。
依梦平常和他起得一样早,可是今天见他久久未起,便过来瞧瞧。
她并未有敲门,而是隔着窗户喊道:“星部主,你起床了么?”
她美丽动听的声音就象是清晨里第一声黄莺的歌声,十分地悦耳。
流星仍躺在床上,未动,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
“这窗上怎么会有一封人呢?”依梦惊讶地道,语气里充满了疑声。
信!信怎么会放在窗户上?是谁写来的信?流星一边想着一边起了床,再颖虑地打开窗。
依梦在窗外微笑着,仿如窗外的花蕾,甜甜地向流星问安,白晰细腻的玉手递进来一封信,便笑呤呤地去给流的打水洗漱。流星很奇怪地折开信封,拌一纸条,第一眼便让他满胸禁然,让他为之一怔。
因为,那可以不叫做信。而叫做画。
一张小小的宣纸,雪白的纸上,画着四个人头。
两男两女,而且是流星再也熟悉不过,死也不能忘记的人。那四个人分别是颜斯、耿也氏、还有华民野与山姆拉氏。
他们都是流星的父母,心中永远不死却已死的父母!
流星惊诧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除了流星,还有谁能够清晰地描绘出这四个人的头像?特别是在这南疆岛国里。
瞬间的思索,流星想到不久前送往鬼子张手里的那张草图,赫地——流星象是眸光一闪,他便立即想到某个人,嘴里与时挤出两个字:“寒——冰!”流星睁大眼睛看着这封所谓的信,眸中即闪出杀机。
寒冰这是什么意思?
有意思?如果没有意思,也就不会有这封信!
这不是信,说白了它是流星的身世。
流星的历史。
流星的底细。
流星的背景。
也是流星的秘密,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但现在,也许不再叫秘密,因为,还有其他的人知道。
在这个尚武的时代,在这个好战的部落,一个人的秘密,往往就是一个人的致命弱点,特别是当一个人从你的身世,家底,历史了解你这个人之后,要想吃掉你,很容易。
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句老掉牙的话,却总是那么实际,可它并非没有道理。
也许,寒冰从那简单的画像中已猜到什么,都是来自美特亚大陆的孩子,他是不是听到过那个关于流星的传说?
难说——
这是寒冰对流星的威胁!
流星这个人在美特亚大陆数年来一直受到排查,惟是这几年风清云淡,但此事一旦泄露出去,还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流星面孔一冷,把那团纸揉成一团。辰时的前一刻。
战血教场。
战血教场是巴里西王宫内最大的教场,常用来举行巴里西王宫内大型的集会,英雄比武,以及杀人仪式。
战教场上所杀的人,自然都不是一些平庸之辈,平常人想死也上不了战血教场,战血教场上所屠杀的人大多是些王室子弟,以及功高显赫的人物。
残月身为霸天的弟子高足,自不一般,杀他示众,于战血教场举行,是最好的地方。
不管是那一个年代或是哪一个社会,都有荣誉与地位,而死在战血教场上的人,就是荣誉与地位的象征。
战血教场挤满了很多人,水泄不通,大多是些举战派的战士,作为一个战士能看到一部主被杀,大概也是荣誉。
战士们都在议论纷纷,夸夸其谈,添油加醋,把关于“星外人”一案说得极为逼真,有条有理。但斯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一个话题,那就是为什么到如今还不见监斩使与犯人,他们在哪里?
马特不书昨夜一直派人守护在星部,二刻前命人冲进流星花园,以为流星真的劫走了残月,却扑了个空,哪里有残月的踪迹,最终灰溜溜地带着武士狼狈地奔出流星花园,比吃了败仗逃跑还要快。
他又哪里知晓,流星根本就没有劫狱,闹了个自以为聪明,却有不了而了的结局。
至于被委任为监斩使的寒冰与阳光,他们却为这个“美”差事吃了点苦头受了点罪。
昨夜就跪在一个地方——霸天寝宫的门外,其目的只有一个,请求霸天饶恕残月不死。
他们尚还不知残月被人截出天蚕地狱的消息。
霸天寝宫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此时仍没有开启,直让阳光和寒冰纳闷,霸天是否睡在寝宫里。
事实上霸天的确有不睡在寝宫的习惯。
寒冰并没有准备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乞求霸天,他认为这是最笨最无效的方式,但经不住阳光的恳求,再者他也不想让残月就这般死,不得已便同阳光跪在寝宫外的冰凉台阶下,等候霸天起来。
辰时已时,霸天仍没有起床,阳光免不了心急如焚。
正在两人感到焦燥不安的时候,忽然有人道:“你们怎么跪在这里?”
开口说话的人是从星部赶回来的马特不书,马特不书一脸惊奇,问守之后才恍然大悟般明白二人的意思,牛眸一转,心忖残月不知被何人截走,如今处斩时间已到,却难得其人消息,昨夜误认为是流星截狱,这下可好,未能在流星花园搜出残月,自己尚还冒犯星部主,既然他们垦请族王饶恕残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自己亦能逃脱失守天蚕地狱的罪责……
心念间马特不书便一路小跑登上台阶,大声嚷嚷叫喊道:“族王,你……你快出来看呀,不好啦……不好啦……你快出来看看少帅和日部主……”
马特不书一边叫喊一边伸手拍门,突然间叫喊声骤然停住,那只落向门板的手掌也落进空中僵住,两面三刀条不成规则的螺旋腿却在动,不,那不是动,是在颤抖。
一个人只有在极度恐惧和生病的时候才会颤抖,他是有病还是极度恐惧?
阳光和寒冰亦然一惊。
上等楠木做成的雕花大门,慢慢地开启,霸天就站立在门旁,一身的霸气,面冷目亮,触目惊心、背手而立,就他那一身的王者之息足以威慑人心,难怪马特不书突然间变了样子。
马特不书慢慢地退后,声音一缓,轻声道:“族王,他……他们一直跪在这里,你……还不知道吧,所以奴才……”
马特不书尽量把话题往阳光和寒冰身上扯,以减缓刚才蓦见霸天冷面孔引起内心的恐惧。
霸天双目一亮,挪到寒冰和阳光身上,几乎没想骤然开口道:“你们是为残月而来?”
他尽管是在问,但口吻比回答时更肯切,就如早知道一样。
阳光和寒冰尚未有来得及回答是与不是,霸天紧接着脱口矢声道:“族不可无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应罪加一等,无论案情如何,他偷盗星外人已成事实,死罪无可赦免,谁都不能救他!”
霸天声如宏,锵钭有力,说完目瞪阳光和寒冰一眼,即转过身去。
霸天拒绝了阳光和寒冰。
“错!”倏然间有人冷声道,就在霸天转身准备入内的时候。
霸天闻言倒是一振,偌大的巴里西王宫,他想不起来有谁权如此对他这样说话。
紧接着那声音再道:“残月自己可以救他!”
霸天惟是一愣,没有转身,也没有挪步前进,他还要听听那声音要说什么?
那声音果然又开口道:“族王培养四大部主的目的,是要报效本族,发扬光大,与其将残月杀死,不与让他去杀机别人!”
那人语声不大,而且平淡,但每一个字眼,如今听在霸天耳里,却特有吸引力。
霸天震撼了,他的眼眸和面孔乍露出激悦的表情,只是没有看见而已。
他不曾想王宫里还有和他想法一致的人,他早就这么想过:与其杀残月,不与让他去杀人,将功抵过!
他还不曾想到这个与他思维一致的人,竟是一个不愿开口多说一个字,但说起话来每一个字都赋予了特别意义的人,在整个哈夫多多岛没有人敢用强硬的语气说话,他敢,霸天不怪他!
他就是冰冷的流星。
流星站立在十几丈外,抱手而立,冰凉中充溢着十足的傲气,他仰着面的目光好像没有看任何人,在看天,又好像任何人都在他眼里。
流星早早地去了战血教场转了一遭,不见两个临斩使,不见犯人,流星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霸天缓缓地转回身,远元地凝视着流星。
流星淡扫一下寒冰,道:“王者,至少也应该遵从大多数人的意见,放目朝野,大多数人不希望月部主为一堆木头而死!”
流星每一句话都干脆、直接。
寒冰见霸天不动声色,忙凑合道:“是啊,族王,月部主壮志未酬,就将他处死未免……再者人活法死,何不就以星部主所言,令其戴罪立功,岂不是更好!”
霸天沉默良久。
霸天蓦然道:“好!我就相信你流星,现在我就命令你传我口谕给残月,让他去杀人……”
战血教场上的上万集众人被解散,都说王者一言九鼎,不能更改,对于霸天忽然赦免月部主而在战血教场引起强烈轰鸣,武士们议论纷纷,各抒已见,各道长短。
对族王霸天第一次食言惟感惊讶,但谁也不敢强烈发言。
流星带着霸天的口谕去找残月,他只知残月不在“天蚕地狱”,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也许,是霸天故意给他出了难题,霸天并非不知道残月被人秘密地截出天蚕地狱,只是他并没有发动搜捕,大概霸天根本就没有杀残月以正法,只是虚透声势而已。
残月人在哪里?敢截狱,有能力截狱的人有几?
流星决定去趟伊人居。
流星心里想:如果猜测得不错,那个截狱的人是伊人公主,从昨他察看那些被打昏天牢禁武士的手法上,他亦认为是伊人。
昨夜,的确是伊人截狱,她比流星早一步。
她把残月带到伊人居,而看见从天牢里出来的是人,是流星。
霸天给流星口谕,大抵也相信流是就是截狱的人。
流星第一次到伊人居,可是第一次所碰上的,未必就是好的东西,就如流星,他第一次走进伊人居,就看见他不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