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湛请人送请贴子到丞相府,请林丞相他们父子几位第二天来云中客吃晚饭。王爷出面请人吃饭,相信这点面子对方还是会给的。
果然,林丞相父子二人按时赴约。不过人员上与大家预想的有所出入,林子贤没有来,来的是那位妖媚的林子谦。林丞相一袭青衣小褂,素净而贴身,看不出丝毫奢弥之气,而林子谦那一头凌乱不羁的青丝,也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眼神之中已隐去了不少狂妄之色,见到司空湛的时候,依然闪过一丝心悸,不过很快地就收敛了起来,由此可见林丞相的几个儿女应该还是比较惧怕他们的这位父亲的。
“老夫来迟,让王爷王妃久等了,恕罪,恕罪!”林丞相的礼节十分周到。
司空湛讲起官场上的客套话来也丝毫都不含糊:“哪里哪里,丞相能来赴宴就是给足了本王的面子。咦,为何不见丞相的另两位公子呢?”
林丞相连连赔着小心:“真是对不住,另两位犬子目前都不在京城,不能前来,还请王爷王妃谅解,过几日等他们回来了,再设宴向王爷王妃赔罪。”
司空湛强掩住心中的失望之情,笑着说:“丞相不必太客气!”
林丞相拱手道贺:“恭喜王爷啊——终于把失踪的王妃给找回来了,想必其中有不少曲折吧?”
“还好还好!”
司空湛,林若水,林丞相,林子谦按宾主之礼坐好,又开始寒暄起来。林丞相先发制人:“微臣前些日子曾做过一件不得体的事。这里还请王爷与王妃海涵。”
司空湛与林若水相视看了一眼:“不知道丞相指的是哪件事?”
林丞相指着林子谦说:“微臣曾让犬子子谦去君子阁劫王妃!”
嘎,这事我们都还没有质问你呢,你居然自己先提出来,也好,看你如何自圆其说。林若水一针见血地问:“不知道那天晚上丞相为何要找人劫我?难道是想把我送给谁当礼物不成?”这话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你想把我送给肖仲用来讨好他的事,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哪知道林丞相却一脸愕然的样子:“王妃何出此言?微臣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像这种大逆不道,有悖于伦理之事,我怎么可能会做?”
天啊,没想到这天底之下,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人。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往日里见到的都只是一些小字辈,今天可算得上是遇上鼻祖了。林若水简直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哦,那林丞相当初有是有何隐情呢?”
林丞相长叹一声:“我那完全是为了王妃的安危着想。当日我收到消息,说皇上会在那晚抓捕王爷。王妃与王爷向来恩爱,又岂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势必会以死相拚。皇上抓王爷,这可是圣旨,如果王妃一意要抗旨,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王妃。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理应不会对王爷下狠手,顶多只是关那么几日,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后,自然会还王爷清白。所以,我收到消息之后,考虑再三,就采取了一个不是十分妥当的做法——先把王妃请到丞相府来,这样可以避免王妃与皇上的当面冲突。哪知道我这个却是一个笨办法,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使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真好听,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如果是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再换成一个普通人,别人一定会感叹这位林丞相真是用心良苦。林若水可没这么好对付,她笑嘻嘻地说:“林丞相既然这么爱护我这个晚辈,为何在王爷入狱之后,却没有半点动静呢?”
“唉。”林丞相一脸愧色,“那时候我以为小女绮梦已死,所以一直悲痛不已,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这事,似乎还真的和你女儿梦妃有点关系呢!”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林丞相激动地站了起来,突然朝司空湛和林若水跪下,“老夫教女无方,让其惹出这么多的事端,老夫难辞其咎,还请王爷王妃处罚老臣!”
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明的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实际上却是在与他的女儿梦妃撇清关系。
“老夫还有一事想要禀告给王爷王妃知道。老夫的不肖女林绮梦并没有死。”
嘎?这事你自己捅出来是啥意思?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那女儿找出来指证你么?司空湛将他扶了起来:“丞相有话慢慢说。”
林丞相连连叹气:“想我林维生这辈子行事小心,不敢有半点逾矩之举,没想到却生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大逆不道的女儿。我女儿她根本就没有死,她的尸体被抬回来之后,她娘看到了,一直大哭不已,说女儿是横死的,不方便张扬,随随便便葬了就是。我当时因为伤心,就听信了她娘的话。哪知道后来家里有一回来了贼,似乎是想盗墓,绮梦的棺木都让人给挖了出来,我找人打开棺木一看——里面全空了。后来我发现事情不对劲,就去找绮梦的娘,逼问之下,她终于道出了事情的原委:绮梦与肖王子有了私情,所以两人窜通好,伪造证据陷害王爷,搅起事端之后,分散众人的注意力,然后绮梦诈死出宫,回到王府下了葬之后,肖王及时找人来把绮梦运走,成就他们之间的私情。”
这话编得可真是天衣无缝啊,符合所有事情发展的细节。司空湛问:“那梦妃她娘知道这些隐情,就没有事先给你透露一点么?”
“唉,实际上那些天她就把梦妃藏在她自己房中,我去了很多次,都一直没有发现。后来事迹败露,绮梦的娘也自知羞愧,自缢身亡了!”
天,一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林丞相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和梦妃心中肚明了,梦妃说林丞相把她当礼物送给了肖仲,而林丞相却说是梦妃自己与肖仲有了私情。同一件事,父女之间有两套不同的说词,谁都可以说是对方在诬蔑自己。
林丞相痛哭流涕:“家门不幸啊,有女如此,有妾如此,真是奇耻大辱啊!”
林若水插言道:“梦妃没死的消息,你为何不向皇上禀明?却和我们提起?”
“唉,皇上对绮梦一直宠爱有加,痴心一片,我怕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受到很大的打击,所以,微臣一直没敢开这个口。不过,这件事一直堵在我心里,让我寝食难安,今日见到王爷如此礼遇我,我更是良心上过意不去,所以斗胆把这事说了出来。至于王爷和王妃将如何处置,无论是上报皇上还是别的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好家伙,如此一来,司空湛若是向皇上提起梦妃之事,林丞相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意思,并且把这个知情不报的烫手山芋丢到了司空湛的手中。
饭局结束之后,林若水气得牙痒痒:“林丞相真是条老狐狸,故意把我们现在知道的那些情况全都编好理由说给我们听,就算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耐何不了他。”
司空湛也无可奈何地说:“我们要找的线索还没有找到,反而被他给摆了一道。咦,你说这林丞相和梦妃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话,谁真谁假?”
“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狐狸精,个个都滑着呢,想抓他们的把柄都没那么容易。”忽然林若水笑得很贼,“也许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帮得到我们。”
“谁?”
“你的男性仰慕者——林子谦。刚才你没有注意到吗?他虽然一直不说话,却时不时地在那里偷偷看你。笨笨,你在他的眼里,可是一道最好的佳肴,比师兄做的那些菜都要好。如果不是有我们在场,我保证他当场流口水把你给吃了。”
司空湛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想干嘛?”
“虽然我心里是很不愿意啦,不过,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男人。”林若水一副很大方的样子,“你就牺牲一下色相,私底下去见他一面,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一点什么。”
“不行!”司空湛一听自己要去色诱一只兔子,并且还是一只对自己有意思的兔子,就有些害怕。“万一他使了什么手段占了我的便宜怎么办?”哇,这事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林若水拍着司空湛的肩膀:“我会在旁边看着的,怎么可能会让他得手。”
“不行!”
“你真的不干?”
“真不干!”
“哦。”林若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只好我出面,去色诱一下那个开青楼的林子贤好了。”
司空湛一阵暴喝:“你敢!”随即又被林若水那无声胜有声的眼神给看得软了下去:“唉,好吧,我去会一会那个林子谦。老婆,你一定要记得保住我的清白啊。”
“放心吧,我没有和别人共用夫君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