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再见何必
“师兄,你觉得王家那位小姐如何?”瞅瞅那边坐着的人,楚天华小心翼翼的开口。
正在喝茶的人转过头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眨巴两下:“谁是王家小姐?”
“就是昨日,在畅听阁穿绿衣服的那位!”他提醒道。
肖芳华的脸上还是茫然,低头深思了半会,问道:“我见过她吗?”
“……”楚天华嘴角一抽,敢情那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呀,没关系,除王家小姐还有别人嘛:“那你觉得那个施家小姐呢?她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呀!”
“不记得了!你昨天拉我跑了那么多地方,哪记得住。”
“……那李家小姐呢?”不死心!
“李家?有这么一号人吗?”
“……钱家小姐?”继续。
“不熟!”
“……齐家?”再接再厉。
“忘了!”
“……欧阳家!”含泪。
“那是谁?”
楚天华嘴角严重抽搐,敢情不是王家入不了他的眼,而是天下所有女子,在他的眼里全是青菜萝卜啊!
“时候不早了!”肖芳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我该上路了!”
“师兄!”楚天华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这还不到午时,这么急干嘛?”
肖芳华眉头皱了皱:“我只答应你在这里住了一天,现在一天过了,我要去找小花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呀,京城还有好多地方,我还没带你去呢!就再留个几天吧?”只要别再继续傻找下去就好。
“没空!”他大步跨出屋子,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师兄!”楚天华一惊,只差没扑过去抱大腿了,他的脑袋咋就不会转弯呢!“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京城?好歹我们师兄弟数十年!”
“忍心”肖芳华脚步一顿,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揪了他一眼,觉得又不对,加上一句:“绝对!”
“……”石化,这啥人呀这?
“放手!”他欲甩开他的手,楚天华却抓得更紧了。
“这是师傅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呀!”楚天华道:“他让我看到你,无论如何让你留下,不让你继续犯傻下去了,难道你还想找一辈子不成?”
“与你无关!”
“师兄……”哀求!
“放手!”
“师兄!”泪求
“再抓着,我凑你!”
“师……”跪求。
“咳咳!”两声咳嗽在旁边响起,打断两个大男人的拉踞战。仆从一脸窘迫的站在旁边,话说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楚天华噌的一下立起,刚刚还痛哭流涕的样子,瞬间变得正经无比,仿佛刚刚那一幕是人家眼花:“什么事?”
声音低沉,稳稳当当,仆从上前一步,对刚刚那番精彩的变脸,视而不见,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公子,清远侯爷想要求见公子!”
“今天没空,不见!”他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
“可是清远侯说,他是特意来请您入朝,共商国计的!”仆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什么国家大事,老子家事都还没处理好呢!给我照轰出去!”楚天华声音一厉,明显已经不耐烦。
仆从这才应声出去!
待他一走,楚天华立马一步拦在了前方,张开两手侧举着,一脸坚定的道:“师兄,师命难违,今天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跨出前门一步的!”
肖芳华脸色一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当真?”
他只觉心底一寒,咕噜吞下口口水,却不得不死撑着:“当……当然!”
绝对不让他出前门。
“好!”出乎意料的,他居然点了头,在楚天华还在惊愕的当会,突然一个潇洒的转身,边走边道:“我走后门!”
语落,身形一闪,院内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张开双臂的身影,目瞪口呆的立在满院的桃花林中,风化如石。
然后,泪流满面,师傅,我对不住您老人家!
前门!
“什么?岂有此理!你知不知我家夫人是……”
“陈无!”君思低声喝斥,阻止正要上前理论的随从。看向只拉开一条缝的大门,眼神微沉,对应门的人道:“既然楚公子事物繁忙,那在下也不便打扰,告辞!”
说完,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一旁的袁清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随即跟了上去。步行到马车旁边,才低声道:“看来这个神算子,可不如聂立好对付?”
君思淡声道:“一分钱一分货,能请到此人,花多少功夫都值得!”
“你还打算再来?”袁清一愣。
“你也说过,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岂能错过?”
袁清看了她坚定的眼神一眼,无奈的叹一声,不再出声。
君思走了几步,正要转出巷口,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栋大门紧闭的房子,略一迟疑,心底隐隐升起一种莫明的感觉。
“怎么了?”见她永永不动,袁清问道。
她一阵晃乎,刚要回答,突然见那围墙之内,好似有什么影子正飞驰而出,绽蓝的仿佛与天空同化。心口刹时一紧,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向前急行两步,再细看却什么也没有!
“夫人?”陈无也疑惑的出声。
君思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是眼花吗?转过身,淡然的回道:“没什么,走吧!”
这才起身进了马车,不想,不边处的旁门,一个蓝色的身影,正推门而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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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行!
耳边不时传来渲闹的声音,这里是京城,亦是大庆最繁华的城市,她在这里多年,却还是第一次体会它的热闹。
叫卖,打闹,嬉戏之声,不绝于耳,明明近在耳边,对于她,却遥远异常。以前她是喜热闹,不轻易进城,自然就远,而如今心里却隔了层墙。
曾几何时她从梦中惊醒,觉得那雨声中会带走点什么,如今,她已经明白只是幻觉,却因身陷囹圄,再无法安心入睡。
一股疲惫感袭来,压得心口有些犯闷,习惯性的抓住右手腕,牢牢的握紧手间之物,好似那样才能寻回一丝暖意,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缓下那股骚动。
眼光不经意的,打在车窗外,有树影晃动,时值初春,不少枝头已经挂满了或红,或白,或粉的花朵,争相绽放。却都不是她所喜的,直到一抹耀眼的黄花突兀的立在其中。
心间微动,似是被那黄色的花瓣感染,生出些许暖意。
“停车!”马车停在了路边。
她掀帘下车,不顾旁人的疑惑,往前方那满树的黄花走去。
那是一株蜡梅,枝头全是嫩黄的花朵。没想到京城,也有这么晚开的蜡梅,但显然花期正要过去,花朵片片落下,撒了一地的金黄。
她伸手接过一朵,看着掌心,明明是冰凉的触碰,但那耀眼的颜色,往往能给人微热的感觉。就像那人……一笑,便是满室的芳华。
心抽痛了一下,再慢慢化做丝丝的苦涩泛上来,渗透五藏六腑。手缓缓收拢,似要握紧那朵花,又有些不舍,微张着,有些小心翼翼。
众多的情绪,一一泛了上来,翻搅,反复,杂乱的苦苦纠缠,久久不息。深吸一口气,生生的又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掀起一丝全无笑意的笑容。
往事已矣,无法回头,何必留恋。她深知这个道理,为何还是无法释怀?重重的闭上眼睛,似是要把眼里如潮的情绪,全数掩埋,良久,才重新睁开,恢复到她一如继往的淡陌。
“太……夫人?”那方的人已经在催促。
她看向手中的花,终还是没舍得扔下,转手掩于袖内,举步走回她当初的选择。
然——
“小花?”永违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带着不确定语调,隐隐还渗着丝轻颤。
刹时
身形僵直,全身如遭雷击!头脑中一片空白,心窝一空,猛的往下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自心底延伸,令她迟疑着不敢回头。
“小花……吗?”背后传来脚步声,先是缓缓而行,然后越来越急,似是要飞起来。
身侧的手死死的握紧,缓缓的转过头去,一片绽蓝的颜色,飘入视野,似极晴空。仿佛可以扫清一切阴霾,心底那千辛万苦才压下的情绪,决堤而出,再移不开眼。
他的脚步缓了,一步步踩过来,有些虚浮,似是他也不确定眼前的是否真实。眼睛大睁,一眨不眨,甚至忘了呼吸。
半会,才徐徐伸出手,似是想抓她,却停在半空中,怕又是一场做了七年的梦镜,一碰便碎,只余那刻骨铭心的情伤。
世界仿佛一瞬间安静了,谁也没动,亦是不敢动,微风过往,只有回旋飞舞的黄花满天飘散和那交缠在一起的视线,抵死缠绵。
时间好像停驻在这一刻,直到有人来打破。
“你是何人?”质疑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肖芳华一愣,这才发现,她身后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突然心底泛上一股恐惧与慌乱,两次,两次的错失,再也惊受不起任何变故,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无论眼前是否是真实。所以此时任何影子在他眼里都是危险的。
危机感彻底泛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慌乱一把拥住眼前的人,也不管她是否同意,飞身而起,似是全尽了全身的气力,使着轻功逃命似的飞驰而去。
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众人!
抓紧了,再不放手!